穆彤彤……生日、禮物……
這,就是寧心要他趕回來拆封的……生日禮物?冷翼恍悟,在她生日那天,他們領(lǐng)了結(jié)婚證,那天,他送了她一個“陌生男人”,所以,輪到他生日了,她也照搬的回敬了他一個?
沉眸,苦笑。冷翼斂神,思緒飄回到初見那時,她坐在他的辦公室裡,規(guī)規(guī)矩矩,安安分分,像個精緻的瓷娃娃,傻傻的等著試圖設(shè)計陷害她的他…
心,砰然跳動。不受控制,不受拘束,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跳脫出來,那顆血紅的心,刻上了寧心的名字,明晃晃的呈現(xiàn)在他眼前。
這一刻,冷翼懂了。
那個叫寧心的女孩,早就融進(jìn)了他的骨血裡,似他的肋骨,沒了,他會疼。他在乎她,他喜歡她,他……愛她!什麼責(zé)任,什麼家產(chǎn),他,統(tǒng)統(tǒng)不想了,他只想要寧心,想要那個會說、會笑、會跳、又傻傻的寧心!
拉開穆彤彤,冷翼看著她,一字一音說得乾淨(jìng)有力,“對不起,我不能兌現(xiàn)那個承諾了,我愛的人是寧心,我……不能沒有她。”
“冷翼,你說什麼啊……”穆彤彤緊緊抓著他的手,生怕一鬆開就會失去,“馬上快一年了,冷翼,我等了一年了,你說過冷太太是我的,誰都搶不走,那個寧心也不能,不能!”
“對不起,我試過要去喜歡你,但……我真的做不到,穆彤彤,這事是我的錯,等回來我再跟你解釋,現(xiàn)在我要去找她,抱歉。”
冷翼拂開她的手,轉(zhuǎn)身匆匆的離開別墅,汽車引擎發(fā)動的聲音遮蓋了大廳裡瓷碗玻璃的撞裂聲。
穆彤彤血紅著雙眸掀了桌子,“冷翼!你混蛋!混蛋!”
……
醫(yī)院。冰冷的白牆,透著死亡的味道。
冷翼趕回來的時候,手術(shù)室空空如也,他滯了幾秒,匆忙跑去太平間。
這裡,本是他安排寧心“消失”的地方,現(xiàn)在,他要的是她醒過來,醒來當(dāng)他孩子的母親,當(dāng)他冷翼的冷太太。
壓下心中的激動,他緩緩走向那蓋著白布的人兒,估算著時間,藥效過了,也該醒了。
掀開白布,他擡手撫上她蒼白的臉,柔聲喚她,“寧心,醒醒。”
寧心躺在那,脣色青紫,緊閉的眸,分毫未動。
冷翼覺察到不對勁,搖了她幾下,依舊沒反應(yīng),忙出去叫了那醫(yī)生來,“怎麼回事?她怎麼還不醒?”
“冷少,她……死了啊。”
“我現(xiàn)在不讓她死了,你讓她醒過來,快點!”
醫(yī)生顫慄,連牙牀都在打顫,“冷少,不是藥的問題,太太她是真的難產(chǎn)死了,剛纔我讓護(hù)士問了你好幾遍,是你說要保孩子的。”
冷翼眸底猩紅,揪著他的衣領(lǐng)怒罵,“你跟老子說什麼狗屁!那藥是讓她假死,你現(xiàn)在跟我說她是真的難產(chǎn)死了?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冷翼鮮少動怒,即使動了,也只會冷了臉腹黑著怎麼算計回來,絕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失去分寸得揪著醫(yī)生罵紅了眼。
醫(yī)生心中瘮?shù)幕牛瑖樀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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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抖,支吾了半天愣是發(fā)不出一個字音。冷翼咬牙,緊攥著拳頭擡腿將他踢向門邊,“把那人給我找來!快去!”
“好好好,我、我馬上去!”醫(yī)生跑的飛快,冷翼的臉色白的嚇人,緩緩、僵硬的轉(zhuǎn)身,彎腰,將寧心抱了起來。
“別怕,你只是生病了,沒事的,我?guī)汶x開這裡,我們?nèi)ゲ》俊!彼纳眢w,冰冷,徹骨。像失了靈魂的軀體,毫無生氣。
冷翼動了動脣,連往日僞裝的笑都拾不起,他邁開腿,抱著她走出太平間,暗冷的眸子,看著圍在他身邊竊竊私語的護(hù)士們。
幾個膽大的,硬著頭皮上前攔住他,“先生,按醫(yī)院的規(guī)定,您不能把屍體抱出去,請您把她放回原來的地方。”
“她沒死。”
“先生……”
“滾!”冷眸銳利,冷翼煞氣凌人,逼得她們自動閃開一條道。
低首,鋒利的棱角漾開柔情的弧度,他凝著她,輕聲撫慰,“別怕,寧心,等你醒來了,我們一起去看兒子……”
他笑,眉宇間盛滿柔情,而眸底,隱隱浮著破碎的哀傷。
步伐,再次邁開。尋了一間病房,寧心將她輕輕放在病牀上,掌心,裹著她冰涼的小手,緩緩揉著,“墨白來了就沒事了,他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
“……”
“對不起,我明白的太晚了,是我放不下自尊去承認(rèn)喜歡你,是我隱藏了對你所有的感情……”
“……”
“寧心,對不起,醒過來好不好?”
“……”“是我做錯了,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隨你,什麼都依你……”
“……”雪白的房間,雪白的牆,雪白的牀,連射進(jìn)來的光,都冷得沒有多餘的顏色。
心中的慌亂不安佔據(jù)了整片大腦,冷翼呼吸重了,聽到外面雜亂的腳步聲,驚得擡頭,見墨白急急趕來,頓時像抓著救命稻草般迎了上去,“快看看她,要怎麼樣她才能醒過來?”
墨白頭一次見著冷翼急成這樣,來的路上聽醫(yī)生說了個大概,此時仍有些心驚。這事,不小啊……探身上前,他細(xì)細(xì)檢查著寧心,眸底掠過疑慮,僵了會,直起身看向冷翼,搖了搖頭。
“已經(jīng)去了,節(jié)哀吧。”
“……”冷翼睖睜,緊抿的薄脣艱難的張開,“我讓你來救她,你在跟我說什麼廢話?!”
“冷翼。”墨白拍著他的肩,深深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傷心,這種事誰都不想去面對,但是不面對並不代表它沒有發(fā)生。”
“……”冷翼不說話,血紅的雙眸隱有淚光閃爍。
“既然人已經(jīng)走了,就給她最後的尊重吧。”
“……”冷翼閉眼,左胸口疼得麻木,溫?zé)岬臏I,自眼角緩緩溢出……
這是他生平……第二次流淚。
“是我害死了她……”聲音,輕顫,含著哽咽。
門外,聞訊趕來的顧家老爺子氣的杖擊地面,指著他狠狠的罵道
,“混小子!確實是你害死了她!那麼好的一個丫頭,我就不該讓她嫁給你!在顧家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敏阿姨扶著顧老爺子進(jìn)來,見寧心躺在那,眼圈兒立馬紅了起來,這個女孩,雖然不是很合她的意,但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多少也會傷心……
病房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顧老爺子看著臉色已然青紫的寧心,不由得哽咽出聲,“丫頭,是顧家害了你啊……不該把你讓給冷翼……”
“顧著點身子,寧心這孩子乖,她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們爲(wèi)了她這麼傷心的。”敏阿姨說著說著就哭了,沒過多久,冷家的人,以及那些沾了點關(guān)係的旁支親戚都趕了過來,一時間,哭聲四起,哀慟的氣氛,籠罩了整個樓層。
冷翼冷眼看著他們,那些眼淚,那些哭聲,看不出一點真情,聽不出一點傷心,假惺惺的,讓他作惡。
想必寧心也是不喜歡的。
他理著她額前的碎髮,削薄的脣,涼涼開啓,“她喜歡安靜,你們吵著她了。”聲音,不大,卻仿似來自地獄修羅般,鎮(zhèn)住了一片哭聲。
冷翼不再去看他們,只一字一句緩緩說著,“統(tǒng)統(tǒng)都滾出去。”那話,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如死水般沉寂,對著冷家的人,對著敏阿姨,也對著顧老爺子……
“人在的時候不好好珍惜,現(xiàn)在這幅鬼樣子是做給誰看?!”
“……”“保孩子丟大人,我看你是想要孩子想瘋了!”
“……什麼東西!”顧老爺子自顧自的罵著,句句戳中冷翼的傷疤,心臟狠狠的抽痛,冷翼僵了臉,眸底盡是賅人的血紅,“我的一切跟你無關(guān),滾出去!”
“冷少!”敏阿姨心急脫口,不料,下一秒,立馬被冷翼沒大沒小的斥了回來,“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顧老爺子拄著杖,冷笑出聲,“丫頭最不想見的就是你,到底誰該出去?”
“少說幾句。”敏阿姨拉了拉他,“現(xiàn)在最傷心的怕就是冷少了,你別再刺激他了,我們出去吧,讓他一個人陪著寧心靜靜。”
顧老爺子哼了聲,杖身敲得地面噔噔作響,“人走了才傷心,晚了!”沒好氣的瞪了他幾眼,顧老爺子被敏阿姨連拖帶拉的拽了出去,在走廊裡見著墨白時,兩人對視一眼,彼此交換眼神後才放下了一顆心。
顧老爺子嘆了口氣,垂眸看著兀自抹淚的敏阿姨,“難得你爲(wèi)丫頭掉眼淚,走吧,去看看丫頭的兒子,那孩子,是丫頭用性命換來的。”
聞言,敏阿姨收了淚,緊蹙的眉微微鬆開,“哎,盡顧著爲(wèi)寧心傷心了,都忘了她還生了個寶貝兒子,走,我們?nèi)タ纯础!?
……
入夜。病房裡,冷翼陪著寧心說了一天的話,說的嗓子都啞了。
他取下了她無名指上的鑽戒,穿進(jìn)了他脖子上的項鍊裡。
涼薄的脣,落在她輕闔的眼瞼上,溫?zé)岬臏I,滴在她的額跡,融入她綿黑的長髮裡。
“寧心……”
“對不起……”
“我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