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一會,師俊醒來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府,按照家主的吩咐全家上下興高采烈的準備著今晚的家宴。畢竟師子明還太青澀,正處於強勢之中的師家對於師俊的擁戴者還是佔了大多數,所以家主的安危始終牽扯著所有人的心。
師家人鬆了一口大氣,師子明心裡更是開心,因爲他終於可以卸掉肩膀上這沉得讓他幾乎要瘋掉的擔子。
偏房之中,一桌可說不遜色於御膳的宴席色香味具全的上了桌,光是一看菜餚的精美就足夠讓人食指大動。聽聞家主已經醒來,師家的廚子們歡喜之下可是傾盡了一身的功夫,這一桌的菜在京城裡雖算不得極盡奢華,但別出心裁而又老辣的手藝確實讓人歎爲觀止。
菜是壓箱家的好菜,做工複雜不管刀工還是火候那都是挑剔至極,酒是上等的陳年佳釀,當師俊在兒子的攙扶下踉蹌到來時兩位不速之客已經開動了,一頓的胡吃海喝可一點都沒給師俊面子。
“喲,家主總算醒了。”蕭九擡起頭來,滿有興致的打了聲招呼。
“二位,讓你們擔心了。”師俊坐下後客氣的說道:“這次受此重傷能死裡逃生實屬不易,若無高人搭救的話早去見閻王了。說來都是師某輕浮托大之過,幸好這殘落之身是一息尚存,否則的話就辜負了二位的美意。”
蕭九和林管都是嘿嘿一笑也懶得理他,看師俊一臉的訕訕之色,想來他在金剛印的世界裡肯定被師家的老羣老鬼教訓得不輕,這會再落井下石也沒必要。
那幫死鬼剩個畫相掛在牆上倒是有不怒自威之風,只是一張嘴十個九個是大老粗,估計師俊這孫子得不能孫子的傢伙在那肯定被罵得是狗血淋頭,或許他自己都震驚於功高骸人的列祖列宗們最得意的本事其實是罵街,其他罵得那是天花亂墜叫一街潑婦都自愧不如的地步。
當然了,這一套上了戰場的話有個不錯的專用詞,美曰其名就是叫陣。
喝退了下人,師子明這個嫡子在旁負責倒酒伺候,金剛印之事尚須保密所以當著他的面三人說話都隱晦極深,哪怕是師子明寸步不離的跟著也聽不太明白。
話題不疼不癢,聽得一旁的師子明直打哈欠,心想父親怎麼和這位高人聊的話題那麼膚淺,幾乎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雞毛蒜皮之事。
閒話聊了好一陣,林管和蕭九突然相視了一眼,這才隱晦至深的問道:“下定決心了?”
“恩,師某已心裡有所斷。”師俊的面色平淡,明顯受到師家老鬼的影響,這時他的態度很是恭謹。
“算了,那是你們兩家的事!”蕭九抿了口酒哎了一聲說:“你這邊的事一完我得趕緊回江南了,就算回去是個死字我還能看我兒子一面,再留在京城純粹是沒事找事。”
“林兄呢?”師俊看向了林管,眼裡有期待也有絲欣喜。
“你該知道我在想什麼,你們這些權貴人家怎麼紛爭我不管,不過師傅的衣鉢總歸要有個繼承之人。”林管饒有深意的看了看一旁滿頭霧水的師子明。
“子明,跪下。”師俊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突然是嚴斥出聲。
師子明不明所以,但對於父親言聽計從的他還是立刻雙膝跪地,或許是因爲師俊的面色一時很是肅穆也讓他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師俊立刻是坦然的一笑,抱著拳說:“子明有此福份確實是他的造化,林兄能看得上犬子的拙資是他的福份,既然如此請林兄嚴加管教,若子明有不師不孝之處還請林兄盡力責罰。”
“呵呵,沒想到我也會收個權貴當弟子。”林管哈哈的一笑,自然明白師俊有此表態證明他的思想已經轉變,此時的師家已經是真正的師家,不再是那浮沉於朝堂之上的權貴之族,而是真正當機立斷的武家。
“子明,有此福緣,還不快拜師。”師俊滿面溫和之笑,只是對著兒子的時候依舊嚴厲無比:“林兄可說是世之高人,他肯收你爲徒那是你的福分。”
“子明拜見恩師。”師子明哪會聽不明白,父親一使眼色他立刻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師禮。
“請林兄好好教導犬兒。”師俊亦是面色嚴肅,幾乎是一副生死相托的樣子。
“恩,爲了不辱沒恩師門楣,定當悉心調教。”林管讚許的點了點頭,師子明的天賦絕對是平平無奇,不過從這嚴厲的家風可以看出他絕對是個勤快的孩子。
師俊心裡自然清楚眼前的林管修爲奇高,哪怕是金剛印加身的自己也和他難分伯仲,按理來說根本不用把愛子託付他人。
只是換個位思考的話林管的高深莫測讓他很是欽佩,更何況林管在交出金剛印之前曾前往天地之界接受張寶成傾盡所有的教誨,其力量之強絕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三朝國師恐怕不再出現人間,但他的學識與修爲始終讓人敬佩,沒用五行的機緣就調教出了一個六丹在身的肖營,現在林管得了他的衣鉢想必也是學識淵博,能在他的座下爲徒日後定是修爲突飛猛進,稍有天賦即可學得國師一身密不宣人的絕學。
師俊不傻,知道自己兒子天資平平,倘若能得國師所傳的話那日後必定是當世人傑,沒準還有立於人間顛峰的那一日,身爲家主他必須考慮後續有人這個問題。
而自己的修爲不過是靠金剛印得來的福份,這一脈根本不懂嫡傳的師家功夫,林管在金剛印的世界浸淫那麼久對這些比自己更瞭解,有他的相授更大的好處就是能學來真正的師家功夫,讓談下的師家不再揹負旁枝外系的不正之名。
而且師俊和兒子密談過,心裡清楚林管若不是有這想法的話也不會在酒肆故意查探兒子身上的傷情,還故意在他面前露了一手師家的點穴功夫,光從這一點看就清楚林管是看上自己兒子了。
師子明很識相的跪地不起,又磕起了響頭顯得很是虔誠。
之後的會談密而不宣,到了夜裡之時師家隨即擺起了家宴,當一臉虛弱的師俊在兒子的攙扶之下坐到主位上時所有人多是激動不已,個個都要虔誠的眼光看著家主的迴歸。
這個旁支外族的崛起,京城師家再次的鼎盛全是因爲師俊的才能,可以說眼下師俊在師家裡絕對是說一不二,其威信根本無人能撼動。
家宴溫馨而又融洽,絲毫沒劫後餘生的緊張,有的都是師俊對於兒子的褒獎與讚許。
家宴之上,師俊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家主眼珠子的直轉始終讓人琢磨不透,有心者都知道剛甦醒的家主雖然不言不語,但看似大病初癒的他卻是滿心的琢磨,沉吟之中恐怕滿腦子都是對於師家前程的考慮。
家宴之上的師俊雖然面如白紙很是虛弱,但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威望分豪不減,說話的時候擲地有聲說一不二,只要他一開口哪怕是幾句家常的笑話衆人都是秉住了呼吸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