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童醫(yī)院不遠的停車廣場。
顧薇雨一個急剎，尖銳的剎車聲響徹寂靜的夜。
不遠處有輛奔馳，車門一開，下來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休閒裝扮，眉宇飛揚。
顧薇雨立即打了車燈。
宋正宇揚手，修長指節(jié)半遮著眉眼，擋住刺眼的光線，緩步過來。
顧薇雨下車，幾乎是撲到他懷裡，雙臂緊緊摟住男人的腰身，宋正宇把她扯開，挑眉：“人呢？”
顧薇雨指了指後座。
宋正宇走過去，打開車門，將面色發(fā)青的小人兒抱出來，翻開緊閉的眼睛看了看，又探了探鼻息，聽了聽心跳。
“怎麼樣？不會真死了吧？！”
宋正宇扯嘴：“休克。”
顧薇雨使勁拍了拍心口，大鬆口氣。
宋正宇凝視著小人兒半邊高腫的臉蛋，觸目驚心的紅印，兩條小胳膊上還有指甲扣進去的青紫痕跡，淡睨一眼顧薇雨：“這麼可愛無害的小東西，你也下得去手虐待她？”
“誰讓她咬我，又哭又叫的煩死人！”顧薇雨忽然一笑：“對她真正下毒手的可是你，說誰虐待呢！”
宋正宇抱著人往醫(yī)院裡走，懶懶的：“我還不是聽憑你差遣。”
顧薇雨得意地笑了。
沈之珩視她如草芥垃圾，這個男人卻對她百依百順。
走過去，臉蹭上男人有力的臂膀：“正宇，你對我真好。”
宋正宇懶懶哼一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雙狹長的眸底，生寒冷意。
…………
兩人摸黑走到兒童醫(yī)院一棟獨立的五層樓前。
宋正宇按了指紋，門開了。
醫(yī)院特有的陰冷氣息讓顧薇雨打了個寒噤，望著裡面白生生的器具和病牀：“怎麼不去急救室？”
宋正宇把昏迷的瘦瘦放到移動推車上。
“這裡是我單獨的研究樓。”
顧薇雨站在原地不想動，全是高端的醫(yī)療器械，她看不懂，也不想了解。
宋正宇把瘦瘦推進了裡面的房間，關(guān)上門。
約莫二十分鐘後出來，摘了口罩和醫(yī)用塑膠手套。
“那個小鬼呢？”
宋正宇淨手：“沒事了，給她輸液，等會兒就能醒來。”
“我就是堵了一下她的嘴，怎麼就休克了？”
“她患有先天性貧血，當然，還有其他原因。”
顧薇雨依偎進男人懷裡，蔻丹的長指甲戳著男人的胸膛：“你口口聲聲說幫我除掉她，可我怎麼看她越長越健康？上次拿望遠鏡看的時候，她又瘦又小，現(xiàn)在臉色還紅.潤了好多，你到底是在治她還是在害她？”
宋正宇低笑，攥住女人的手，環(huán)住自己的脖子。
大手在女人細細的腰上摩挲：“這就是玄妙高明的地方，莫許許帶她來我這裡治病，越治越瘦身體越弱，你覺得莫許許是傻.子，她能再信我放心地把這小東西交給我治療？”
顧薇雨點頭，嬌嗔時顧盼生情：“是這樣沒錯，可是你明明答應(yīng)我的……”
“寶貝。”宋正宇堅毅地下頜磕上女人柔軟的肩窩：“這麼和你說吧，這小東西的血液裡本來就有致病因素，癌化的血液細胞，很難查出來，這些致病因素慢慢累積遲早有一天會堆積爆發(fā)形成血液系統(tǒng)的疾病，我給她注射的病毒，以毒攻毒，所以她現(xiàn)在呈現(xiàn)的身體狀況會越來越好，但持續(xù)給她注射，超過一個界限，她血液裡的致病因素會慢慢病變，最後的後果你知道的，這叫殺人無形，他們想查都查不到原因。小東西之所以因爲你堵她嘴巴就會昏迷休克，是她呼吸系統(tǒng)已經(jīng)出現(xiàn)問題了，加上貧血。”
顧薇雨咯咯笑了，眉眼生花：“正宇，雖然我聽不懂，不過，你真的太厲害了！”
男人執(zhí)起女人的手緩緩往下，聲音邪魅：“我身上還有個地方也很厲害。”
“討厭！”
女人在他懷裡扭動玲瓏的身軀，有意無意的摩挲緊貼，嘴裡溢出撩人的低吟。
男人下頜離開她的肩窩，收起眼底的冷意，擡起女人的臉：“想要了？”
“你……你討厭……啊！”
女人身體騰空，尖叫，被男人抱著往裡間走了。
…………
沈子陵低著頭，小身子哆嗦著，根本不敢去看爸爸那張生寒遍佈的臉。
沈奶奶把曾孫躲到身後，擡頭望向?qū)O子陰霾的眼神：“之珩，別怪孩子，子陵他是好心邀請同學來家裡做客。”
同學？
沈之珩瞇了下眼睛，臉色很沉地問老人身後躲著的沈子陵：“把事情說清楚，怎麼回事。”
沈子陵哭哭噠噠啜泣著，說完。
沈之珩臉色越來越凝重。
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的沈老爺子也走過來了：“那孩子的家長聯(lián)繫到了嗎？先讓家長稍安勿躁，沈家別墅很安全，不會無緣無故消失不見的。”
沈之珩看了眼爺爺奶奶，看來，他們對瘦瘦並不知情。
他稍稍鬆了鬆心。
但不是爺爺奶奶把人藏起來，事情就奇怪了。
蘇西西默不作聲地走過來，手裡抱著那隻寵物龜，把沈之珩拉到一邊：“我剛纔回家時看到門外停著你的車，小嫂子……在裡面吧？”
沈之珩陰沉沉地看一眼蘇西西，抿脣不語。
蘇西西把寵物龜給他：“這是瘦瘦落下的，她的確來了家裡，唉，她那麼小一個人能去哪兒呢，總之，你先穩(wěn)住嫂子……”
那邊，老爺子嘀嘀咕咕：“沈家這麼大個別墅從來沒丟過什麼東西，怎麼會丟了人？下午就沒人在家……”
沈之珩想到什麼，問道：“下午家裡來過什麼人？”
沈奶奶回憶：“我們?nèi)c就去隔壁老王家了，五點半回來的，哦，對了，”沈奶奶看了眼沈子陵，壓低聲音：“顧薇雨來了一趟，給你.爺爺送生日禮物來的。”
聽到這，沈之珩一頓。
一切，似乎全明瞭了。
沈奶奶猶自嘀咕：“會不會那孩子跟顧薇雨認識，然後顧薇雨給帶走送回家了？那也該給我們說一聲啊。”
沈之珩瞇著的眼眸底，寒光驟現(xiàn)，突然轉(zhuǎn)身往門外大步走去。
…………
莫許許在車裡坐不住了。
沈之珩起碼進去半小時了，一點消息沒給她。
打瘦瘦的兒童手機，撥通了，卻沒人接，她覺得情況越來越不對勁，心裡的不安，一刻比一刻清晰。
咬咬牙，打開車門準備下車闖進沈家別墅時，手機突然響了。
驚得她渾身一顫，看也沒看就接起，心急地低吼夾雜著哭腔：“瘦瘦！是不是你？！你去哪兒了，嚇死媽……”
那頭沉默片刻，只聽得沉穩(wěn)溫和的男聲：“顧女士，是我，宋正宇。”
“莫醫(yī)生？”莫許許倍感意外。
“莫醫(yī)生找我有什麼事……”
“媽咪！嗚嗚……媽咪！”
電話那頭宋正宇還沒說話便傳來瘦瘦的哭泣聲。
“瘦瘦？！”
莫許許渾身一顫，腦袋懵的有些不知東南西北了：“瘦瘦！我的寶貝，是你嗎？”
“莫醫(yī)生……這究竟怎麼回事？”
手機輾轉(zhuǎn)，繼而傳出宋正宇溫和的聲音：“具體情況等會兒細說……”
宋正宇還說了什麼，莫許許已經(jīng)聽不清楚了，滿心滿腦子是瘦瘦沒事。
她邊聽宋正宇說邊點頭，然後下車繞到駕駛座，高尚在不遠處吸菸，等他反應(yīng)過來，黑色賓利已經(jīng)疾馳而去。
………
沈之珩從沈家別墅跑出來，黑色賓利不見了，他皺眉看向一旁傻站著的高尚。
高尚摸著後腦勺，尷尬地指了指下山的路：“剛纔莫警官接了個電話然後就開車走了，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
沈之珩凝思片刻，立刻給莫許許打電話。
卻總顯示在通話中。
爲什麼突然離去？莫非她也知道是顧薇雨帶走了瘦瘦？
沈之珩沒有耽誤，吩咐高尚：“去車庫裡開輛車過來。”
沈奶奶在蘇西西的攙扶下從院子裡追出來，神色擔憂：“之珩，你.爺爺問你要不要聯(lián)繫警局那邊的熟人，找人的話效率會高些。”
事情鬧大了，無疑等於告訴爺爺奶奶瘦瘦是他的孩子。
沈之珩眼眸幽深看一眼老人：“我會看著辦的。”
“孩子的家長還沒聯(lián)繫到嗎？”沈奶奶猶自問：“孩子在我們家丟的，你.爺爺和我都覺得難辭其咎。”
蘇西西別有深意看一眼沈之珩。
沈之珩話不欲多：“你們不要多想，是個意外。蘇西西，扶奶奶回去休息。”
沈奶奶還想說點什麼，高尚已經(jīng)把車開了過來。
沈之珩上車，修長手指緊按眉間，眸色冰冷，撥打了個號碼：“給我查一下顧薇雨的住處，派幾個人過去。”
掛了電話，翻到通訊錄的最後一頁，找到顧薇雨的號碼。
…………
莫許許一路上闖了無數(shù)個紅燈，就連交警都沒追上她。
心焦如焚，風速疾馳到小區(qū)。
下了車，直奔大門。
小區(qū)樓底下停著一輛奔馳，車裡的男人從後視鏡看到了奔跑過來的女人，抿嘴扯了扯，換上一副和煦如風的溫和模樣，開門下車。
莫許許緊盯著奔馳，當看到宋正宇的身影時，一顆心塵埃落定：“莫醫(yī)生！瘦瘦呢？瘦瘦呢？”
宋正宇走過來，還沒說話，莫許許徑直繞到副駕駛座，開了車門，瞬時淚如雨下。
“瘦瘦！我的寶貝！瘦瘦啊，嚇死媽媽了，嚇死媽媽了……”.
解開了安全帶，熟睡中的小人兒撈進懷裡，緊緊抱著，臉貼著小東西有些蒼白的臉，抱著哄著，淚不能止。
宋正宇摸了摸鼻子走過來，看著這個滿臉是淚的清瘦女人：“顧女士，你太緊張了，一路上沒少闖紅燈吧？”
“謝謝你，莫醫(yī)生。”
莫許許由衷感謝，凝視著懷中失而復得的小心肝，抹了把臉，眼眶通紅充.血：“瘦瘦那麼小，走得快了還會摔倒，她那麼小啊，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的。”
宋正宇拍拍她的肩，配合著嘆一聲：“現(xiàn)在沒事了。說來很巧，我開車經(jīng)過一個僻靜的路口，看到一個小孩躺在路邊，當時不知道是你的孩子，走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瘦瘦，已經(jīng)處在昏迷中，我趕緊把她載回醫(yī)院，還好只是貧血暈倒，給她輸了液量了體溫又吃了藥，現(xiàn)在沒事了。”
“她躺在路邊？”莫許許擰了眉頭，瘦瘦明明是在沈家別墅不見的。
宋正宇不疑有他地點點頭：“具體哪個路口我記不清了，反正挺偏僻的。”
莫許許暫時放下疑慮：“莫醫(yī)生，多虧你是個醫(yī)生，不然瘦瘦這樣的身體，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毛病來。她真的沒事了嗎？”
“真的沒事。”宋正宇輕笑：“你要是不放心，我載著你們?nèi)ジ浇t(yī)院掛個急診。”
這番話說出來，莫許許也覺得自己剛纔說話過分了，人家好心救了自己的孩子，怎麼還能去懷疑他的職業(yè)水平？
“小傢伙路上回來的時候就睡著了嗎？”
莫許許一邊問，一邊脫了外套裹住瘦瘦。
宋正宇幫忙把瘦瘦抱在懷裡。
“可能受到了驚嚇，加上身體素質(zhì)差，睡得久了些，不必擔心，但這段時間要多陪陪她，畢竟，小孩子受到驚嚇會容易存在心理陰影。”
莫許許認真聽著點點頭，接過瘦瘦，出於禮貌和感謝，便說：“莫醫(yī)生，不介意的話上樓喝杯茶，另外，把瘦瘦輸液掛診的費用給你，不好意思，我身上沒帶錢。”
宋正宇笑：“錢就不用了，給我泡杯好茶倒是可以。”
莫許許覺得窘迫得不行，抿嘴笑笑，抱著瘦瘦在前面帶路。
…………
進門，開了燈，想把瘦瘦放到小牀上，小傢伙睡夢中卻無意識攀住了她的脖子。
莫許許也捨不得放開她，乾脆就那麼抱著她。
尷尬地收了沙發(fā)上的小玩具，騰出一塊地方：“家裡很小，有點亂，讓莫醫(yī)生見笑了。”
“挺溫馨的。”
宋正宇西裝革履，雙手抄袋，並不坐，四處打量這房間佈局，突然問了句：“瘦瘦的臥室是哪間？”
莫許許愣了愣，覺得他應(yīng)該是想?yún)⒂^一下，便說：“這間小的。”
宋正宇推開門看了看：“你佈置得很好。”
此時，莫許許已經(jīng)抱著瘦瘦進廚房翻箱倒櫃找唯一一罐上好的茶葉泡茶去了。
“呵呵，莫醫(yī)生在誇獎我吧，我哪裡懂得兒童房的佈置，當時搬家匆忙，隨意弄得……”
宋正宇聽著聲音從廚房傳來，閃身進了瘦瘦的小臥室，端詳了一會兒，把口袋裡的東西迅速塞到牀褥底下，又鋪好，平整得像原來的樣子。
出了房間，若無其事坐到沙發(fā)上。
莫許許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抱著瘦瘦過來：“家裡沒有像樣的茶葉，莫醫(yī)生將就吧。”
兩個人沒聊多久，宋正宇接了個電話起身，禮貌道別，莫許許把他送到門口：還是堅持把醫(yī)藥費給他了。
…………
宋正宇走後，莫許許抱著瘦瘦來到臥室。
把她的小手從脖子上扒拉開，把小東西放到牀上，給她蓋被子。
蹲伏在牀邊，摸上她的小.臉。
室內(nèi)光線很好，這一摸仔細一看，突然發(fā)現(xiàn)，瘦瘦的右邊臉腫的很高，本來白白靜靜的臉蛋，夾雜著青紫，浮腫泛青。
莫許許心裡一驚，掀開小被子捏起瘦瘦的小胳膊小腿一看，臉色更白。
那柔軟白淨的小胳膊上竟有四五道尖銳猙獰的指甲印，上面都塗著紅藥水，應(yīng)該是莫醫(yī)生處理過了。
莫許許手忙腳亂地解開她的小裙子查看，還好，身上沒有傷。
到底是誰下這麼重的手，她明明還是個小孩子！
心中氣憤，動作就有點重，拉扯間，瘦瘦慢慢睜開了眼睛，小手揉了揉，看到她，立刻起身撲到她懷裡，哭聲哇哇撕心裂肺：“媽咪！媽咪你終於來接我了，媽咪，嗚嗚……瘦瘦好害怕，那個壞女人她打我，還把我關(guān)到車裡，拿東西塞我的嘴……”
哭聲揪得莫許許整顆心都撕裂了。
“寶貝，對不起，媽媽沒有及時救你，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瘦瘦，媽媽讓你置於危險了，都是媽媽的錯，現(xiàn)在沒事了，我的寶貝不要害怕，沒事了，媽媽在……”
一大一小，緊緊相擁，都哭得稀里嘩啦的。
哭過後，莫許許把瘦瘦抱到懷裡，想起瘦瘦臉上和胳膊上的傷，更心痛不已。
“乖，告訴媽媽，有哪裡不舒服嗎？”
“臉上痛，不過莫叔叔給我藥藥了。”瘦瘦小手擦擦眼淚：“莫叔叔說他在路邊撿到了我，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白色的牀上了，他給我吃了藥，打針針好痛，可是瘦瘦都沒有哭哦。”
“我的寶貝真了不起，太勇敢了。”莫許許凝視著她被打腫的臉，眼神陡然清寒：“瘦瘦乖，告訴媽媽，下午和沈子陵去了他們家後發(fā)生了什麼事。”
瘦瘦一五一十地說了。
莫許許問：“戴墨鏡的女人？瘦瘦仔細想想，不認識她嗎？”
瘦瘦摸著小腦袋，搖了搖頭，又說：“但我總覺得好像見過她，她長得很漂亮，但是像個巫婆，掐我，還打我，還罵我小雜種。”
莫許許聽著，心裡漸漸浮出一個答案。
她把瘦瘦哄睡，想了想，轉(zhuǎn)身到陽臺打電話。
…………
沈之珩趕到紫藤苑的時候，他讓傅斯派過來的幾個人已經(jīng)把顧薇雨的家翻了個底朝天。
沒有找到瘦瘦。
他又一間房一間房仔細找過，家裡的清冷顯示，沒有人。
沈之珩遣散了那幾個派來的人。
從樓上下來時，聽到玄關(guān)處有動靜。
顧薇雨喝的微醺，甩掉高跟鞋和手裡的包，揉著眉頭走進來，當看到客廳裡凌.亂得像被人洗劫過時，她嚇得尖叫出聲。
她踉蹌著跑到客廳，餘光一撇，猛地擡頭就看到樓梯轉(zhuǎn)角處屹立的男人。
水晶吊燈就在他頭頂，模糊了他的一切表情。
但顧薇雨卻切切實實感受到他周身散發(fā)出的地獄閻羅般森冷的氣場，像冰激子刺穿了她的身體。
“之珩……”
她抖得說不出話來了。
沈之珩雙手插袋，腳步極慢地一步步走下來，每一步都像是在醞釀一場腥風血雨。
他的眼神，恐怖到令人發(fā)憷，這是她沒有見過的，即使在四年前她不斷挑釁莫許許並且威脅他的時候，他都不曾出現(xiàn)過這樣的眼神。
太可怕了。
顧薇雨哆嗦著身體後退，身體撞到身後的鞋櫃，鞋子灑落，摔在她身上。
她摔倒了，可她顧不得，她拖著四肢，繼續(xù)往門口退：“之珩，我可以解釋的！你別這樣看著我……別過來！”
沈之珩臉上是沒有表情的，頭頂?shù)陌坠獯蛑羁痰奈骞伲@得更加詭異而陰森。
突然，手機響了。
沈之珩稍停步伐，拿出來，看到來電顯示立刻接起。
那頭莫許許聲音嘶啞：“瘦瘦找到了。”
沈之珩伸手捂臉，深呼吸一口。
那顆在不斷沉浮不斷煎熬的心，總算落了地。
莫許許繼續(xù)發(fā)問：“你在哪？”
沈之珩一愣，轉(zhuǎn)而抿得發(fā)緊的薄脣扯出了一絲淡笑，報了地址。
“給我看好她。”
莫許許冷冷撂下這一句，掛了電話。
顧薇雨縮在門邊，目光忐忑得望著接了個電話後便收了一身森寒戾氣轉(zhuǎn)而悠閒地把沙發(fā)扳正坐下的男人。
沈之珩把手機塞回西裝褲兜，雙.腿交疊，看看腕錶掐時間，舉動在顧薇雨看來，捉摸不定。
他剛纔步步緊逼過來，顧薇雨認爲他是要對她動手的。
她也做好準備了。
但現(xiàn)在是怎麼回事？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顧薇雨膽子大了些。
扶著鞋櫃站起身，捋了捋一頭保養(yǎng)得十分漂亮的青絲，鵝蛋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朝沙發(fā)上懶散坐定的男人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