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令秋容有些震撼，摩伽神殿這個名字，已經很久不曾有人稱呼過了。
曾經那些堅持要維護摩伽神殿的舊派已在雍息面前全部落敗，再也沒有人試圖去復興摩伽神殿的光輝。
摩伽這個原本和修羅同樣尊崇的族系，已經在雍息的一步步強權計劃中徹底落敗。
秋容頓時失語，沒有任何話可以迴應這一點。
因爲她知道從一開始，師尊就在與雍息抗爭，而最終就此失敗。
所有跟隨師尊的人都在新任神宗開始飛黃騰達，而反對者除了消失便是逐漸失去了在聖臨城的一切。
她原本一直靜心修行，從不考慮做出這種選擇。
不論修羅或者摩伽，她想要的只是變得更強。
一直到師尊消失後，最終她接受了雍息的招攬，並在上一任舊派至尊落敗之後，繼承了神殿的席位。
即便從不選擇，從不站隊，但她依然在面臨摩伽時有所愧意，無法正面回答。
“師尊，紅蓮水獄封印不可留下這個缺口
。”最終，秋容只如此說道，“後患無窮。”
“我知道。但修復封印，絕不是現在。”
秋容霍然擡起頭，直視著那雙眼睛，“進入紅蓮水獄的那個人，是師尊的人？”
赤帝沉默一刻，“她必須安然無恙走出來。”
他不知道慕凌波在做什麼，但知道她決不能被關在紅蓮水獄之中。
封印一旦完整，即便是他也沒有辦法再救她出來。
但他知道，慕凌波心中自有分寸，而她的目的必然是要摧毀雍息同黨。這個他曾經沒有勇氣與能力做到的事情，倘若真的有這個希望，那麼他定然要全力相助。
唯有徹底根除雍息這個毒瘤才能恢復往日的平衡，鬼族不再有人追殺。
也只有這樣，鬼境之門纔有重新打開的可能。
“師尊這次是必然要與聖臨城作對了。”秋容低聲。
“只是一件曾經做不到的事情。但現在有人比我擁有更大的勇氣，我必須站出來。”
“現在的聖臨城，已經不是當初的聖臨城了。師尊想做的這件事，比往日更加艱難。”
“我知道。曾經可以並肩作戰的人都已經不在，強權令他更加強大。但對於一個避世多年的人，這也並無可怕。倘若這一次我依然只選擇退，那會是抱憾終身的事。有些事必須要做不是因爲是否容易做到，而是有必須要做的理由。”
“對不起師尊，但我必須阻止。”秋容笑意有些許苦澀，“因爲秋容也不是當初的秋容了。從師尊離開的那一天，就應該想到。”
他甚至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輕而易舉拋棄聖臨城的一切，也包括她。
所有人都以爲聖臨城中如果還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去向，那個人一定是她
。
她從未辯解過，對那些質疑的聲音從未有過任何一句反駁。
也許是那個時候開始，她已經知道自己與其他人並無不同，都是他隨便可以拋開的。
便是師兄都對於她爲何接受雍息招攬而存疑過，也許她另有目的，也許她是個奸細。因爲誰都知道她是流曄最在意的弟子。
她只是認清了自己。既然有人更加看重她，她又何必在意另一個拋下她的人。
她已經不是當初什麼都聽師尊的那個秋容。
“無妨。你有你的選擇，我尊重。想毀掉這個缺口，那麼先過我這一關。”
聽著這個幾乎毫無感情的聲音，甚至隱隱有一絲的嫉妒。不論紅蓮水獄中的人是誰。
她從沒見過師尊在意任何人的性命，哪怕是那些爲維護摩伽族而喪身的舊派犧牲者。是他變了，還是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師尊，得罪了。”
這一場幻術的對決沒有任何人看到，但餘波卻依然能令寒洞薄弱的防禦搖搖欲墜。
微微的震動，有細小沙石從石壁上滑落的聲音。
“怎麼辦，這個寒洞不會塌陷吧！”葉北陵站在寒洞門口焦慮不已。
寒洞很小，一眼就能看到裡面維護陣法的四個人。
四個武位的高手如今任何一個有力量的人都能輕易身死在此。
白帝蹙著眉頭，白花的長眉都要攪到一起，“還是動手了啊……”
原本因爲這個赤帝曾經最看重的小弟子會不會對他還有感情，選擇棄暗投明呢。這微小的可能果然還是沒發生。
“再撐一撐吧，看寶家丫頭能不能在這期間回來。”
“難道打不過嗎？”葉北陵頭大，“你們五帝不是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無人能敵的嗎？”
“你說的那是我老人家，其他人……”白帝想了香，原本赤帝是他所以爲最能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的人，現在連他也沒了信心，“哎，沒辦法，他受過傷，否則收拾秋容也是輕而易舉
。”
說輕而易舉不盡然，因爲秋容的天賦之高很少見，單論天賦乃是流曄弟子中最高，如今這個神宗只不過是修行比較久，天賦比起秋容也要差一截。
“打不過就加個人啊！”葉北陵幾乎要抓著白帝的衣服，“是不是有靈力就行，那我立刻將妙問和南瑾月找來。”
“妙問和南瑾月是誰啊？”
“不知道，反正羅剎族的，不過也是受了傷。三個受傷的好過一個受傷好麼！”
白帝翻了個白眼，“找個鬼族來有屁用，人家這是幻術！摩伽族幻術！”
軒轅堯微微擡眉，“那不是隻有神殿中人才有資格修行的麼？”
“所以說沒幫手了！對方沒有幫手就是幸事啊！”
“神殿。”葉北陵眼睛一亮，“我知道找誰，但是尼瑪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你們誰知道怎麼找到玄夜嗎？”
白帝嘆氣，“你這不是又白白暴露一個奸細身份嘛，而且不止這裡的人是趕不過來的。”
緊接著又是一個更強烈的震動。
這一次，甚至紅蓮水獄中都有明顯感覺。
“餵你別動啊！”
慕凌波依然在半空中，沒想到這冰晶融化實在太慢了，幾乎是一滴一滴進入龍的尾巴。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每一滴的效果都肉眼可見。
千年寒魄果然是療傷絕佳神物，龍這種生物，加上幾百年的重傷都能這麼快好。可惜也就只有修羅古城中的這一點，已經拿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