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沉默中，只有絮亂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玄夜看著墨芳菲，心中的驚，痛，悔，恨等無數情緒交織在一起。

不遠不近的距離相對著，一邊是依然光鮮亮麗的絕世男子，一邊本該是蒼堯王朝至尊無上的公主，卻已成了行屍走肉，曾經的美貌現在卻比鬼還要恐怖。

這一次，距離不是生與死，卻令他感到比生死更加遙遠。

“是你麼？”

也許是久久沒有得到迴應，墨芳菲清晰緩慢的聲音又問了一次。那語氣有點不確定，也有點不相信。

這個遲疑更加刺痛了玄夜，這麼多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連他近在眼前都不敢確定？

“芳菲……芳菲！”

極快的速度，他已經站在墨芳菲的面前。

近距離看到她的慘不忍睹幾乎讓人窒息，蒼白得嚇人的皮膚尚且完整，但是皮下清晰的骨頭幾度讓他有種錯覺，這不是一個活人，這不過是一具骷髏。

墨芳菲一直低著頭，讓頭髮遮擋住她絕大部分臉，只能從一簇簇髮絲的縫隙看到後面深黑凹陷的眼睛。

她還不到自己肩膀，和當年的身高一樣。那年不過十六歲，但從此後再也沒有長高過。

“芳菲，你……你怎麼……”玄夜聲音發顫，心中卻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她救出去，一定要治好她！

沙啞的聲音中帶出一絲很不和諧的激動，這是一種很久沒有感受到的情緒，“玄夜……真的是你？”

玄夜聽著那個聲音心如絞痛，“芳菲你放心，不論發生過什麼，我一定將你救出去！”

等來的卻是一陣沉默，沉默過後一聲很輕的笑，剛剛的那絲柔軟瞬間無蹤。

她笑的方式還如從前一樣，悠揚的一聲哼笑，卻在此刻顯得無比滲人。

“原來，你是來救我的……”沙啞的聲音沉了幾分，語速慢得就像久無言語不再習慣開口的人，“你是來救我的麼？”

前一句感嘆，後面卻緊接著重複同樣的話，用了無比強烈的疑問。

他是來救她多麼？不，他根本就不知道蒼穹塔中還有這麼一個地方，更不可能知道墨芳菲根本沒有死，而是被囚禁在此。

等了一刻，沒有等到自己想聽的答案，自問自答地低語，“看來，不是?！?

“但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這種斬釘截鐵彷彿令她動容了一刻，“真的？”

他正要點頭，卻忽然覺得胸口猛地劇痛，生生被撕裂的感覺。

“芳菲你……”

胸口竟真的被那雙骨頭分明的手抓了進去，頓時血涌如柱，粘稠溫熱的液體順著胸口往下直淌。

墨芳菲深凹的眼睛牢牢盯著玄夜的震驚，十分平靜道，“我看起來很不堪一擊吧，但是再動一下，就能真的將你胸膛撕開呢，是不是很意外？”

他急促地呼著氣，墨芳菲的手指一點一點深挖的疼痛，終於讓他徹底從舊日中清醒過來。

沒有人是慈悲爲懷引他來救人，只是要讓他來送死罷了。

冷月如霜高懸在空中，百草園中的花草也被染上一層陰鬱的色調。

“你確定這麼做能夠成功？”仙悠已經看過那捲軸好幾次，依然不敢相信慕凌波打算讓她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