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傾還是想方設(shè)法的找到了她,並且成功的阻止了她轉(zhuǎn)身逃離的動作。
“喬語晨,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許傾很生氣,一般他生氣的時候就喜歡連名帶姓的叫她。
她已經(jīng)很久不見許傾生氣了,這下子,又突然有些無奈。
她捋了捋額角的發(fā),微微笑著看向他,“好久不見,許傾。”她的樣子一如往常,可眸間卻再沒有那抹飛揚(yáng)的神采,整個人仿似被什麼籠罩,一點生命力都沒有了。
許傾心痛這樣的她,上前一步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語晨,你不要再逞強(qiáng)了,難受就哭出來吧,你的許哥哥一直都在這裡。”
許,哥哥……
許久不曾出現(xiàn)在記憶裡的稱呼,喬語晨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反應(yīng)過來以後便有些感動,最苦最難的那段日子裡,她一直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
那個時候還沒有唐少謙,許傾也不在,她無數(shù)次的幻想能有一個人的懷抱可以暫時的容納她的疲憊。
可惜,她等了許久,終是沒人。
其實,她從來沒有怪過唐少謙,至少這個男人,在她感到絕望的那一刻出現(xiàn),雖然將她拖進(jìn)了地獄,可她卻沒有絲毫的怨恨。
現(xiàn)在的狀況同從前相比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她沒有揹負(fù)著鉅額的欠款,大不了就是振宇破產(chǎn),而她喬語晨再度從天堂墜落地獄。
其實,這真的沒有什麼。
可是這一刻,在許傾的懷裡,她汲取著些許的溫暖,突然很有股想哭的衝動。
她不是個足夠堅強(qiáng)的人,所以一個人撐久了也會覺得累。
公司的事情一撥接著一撥,她處理的很吃力,那些彎彎繞繞的數(shù)字她根本看不懂,只是身邊有個黃秘書在一步一步的教她,這些難過誰都不能告訴,她知道她只能一個人挺過來。
許傾緊了緊自己的手臂,感受著胸前的那陣濡溼,熟悉的幽香劃過鼻端,他有些沉醉,到底是有多久沒再感受過這股氣息了?
在他的印象中,真的已經(jīng)過了好久,好久……
“許傾……”
許久,喬語晨才從這場傷感中擡起頭,面色微紅,輕輕的退出了許傾的懷抱,沒有忽略他眼中閃過的失落,她對著他歉意的笑,而後真誠道:“謝謝你。”
雖然這個懷抱,遲到了很久……
許傾輕嘆了口氣,伸出手覆上她的頭頂,“語晨,你總是那麼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
什麼都不說,將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底,不讓別人知曉,就一個人靜靜的承受。
許傾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一向自詡對喬語晨的瞭解最深,到最後卻是最看不透她的那一個。
他寵愛的那個小妹妹變了,他一直都清楚,可卻一直不敢承認(rèn)。
其實,他也在逃避吧,逃避這些他不願意相信的真相。
喬語晨深吸了口氣,淡笑著看向他,“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說完,她便想要轉(zhuǎn)身離去。
許傾一把拉住她的手,脫口而出,“語晨,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怔住。
喬語晨有些尷尬的看著許傾,半晌才苦笑一聲,“許傾,你別傻了。”
她和他,都清楚的明白他們都回不去了。
許傾張了張嘴,看著她的神色裡漸漸的帶上悲慼,“你爲(wèi)什麼不肯相信我呢?”
她微愣,隨即無措的解釋,“我不是,我沒有不相信你……”可是看著他眼裡逐漸顯現(xiàn)的傷痛,她卻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有些時候,解釋的過多反而更讓人誤會,所以,還是各自安好吧。
想到這裡,她勉強(qiáng)的扯開一抹笑容,“謝謝你許傾。”
謝謝你一如既往的守護(hù),也謝謝你厚實的肩膀給予的溫暖。
許傾放開了她的手,不可置信的後退一步,似乎不認(rèn)識這個人,喬語晨沒法解釋,只能垂下頭,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語晨……”他痛苦的壓抑,喉間似被一塊大石重重的壓住。
她雙脣微抿,張了張嘴,終究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出以前那個屬於他們的世界。
再也沒有以後。
許傾面上神色痛苦,他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胃部,有一滴冷汗從額際滑落,疼痛讓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瘦弱的背影消失,直至徹底不見。
黃秘書憂心忡忡的敲門進(jìn)來,“小姐,企發(fā)銀行打來電話,如果再不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還清貸款,他們便會通過法律途徑尋求保護(hù)。”
什麼?
她震驚的擡起頭,看著黃秘書滄桑的容顏似是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企發(fā)銀行的老總不是爸爸的朋友麼?”
據(jù)說還是交情頗深的,怎麼會這樣?
黃秘書爲(wèi)難的皺了皺眉頭,隨即輕嘆,“小姐,現(xiàn)在的振宇幾乎成了落水狗,誰都看著眼前的利益,怎麼可能顧念舊情。”
她怔住,這就是商場,現(xiàn)在振宇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
她苦笑,看著黃秘書憔悴的面孔有些不忍,抿了抿脣,淡定道:“麻煩您幫我聯(lián)繫企發(fā)銀行的老總。”
黃秘書搖頭,“已經(jīng)聯(lián)繫很多次了,每次都不在,其實是他們不想見我們。”
她這下沒話說了,只剩苦笑,一層一層的渲染上脣角,然後再從心臟的位置散發(fā),微白了指尖。
喬語晨握在手裡的鋼筆砰的一聲落在地上,黃秘書愁眉苦臉的站在一旁。
她起身,從十樓的高度看下去,這裡沒有唐少謙的辦公區(qū)域高,可是這裡同樣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至少她從這裡看下去,只有強(qiáng)烈的暈眩和不安,一顆心在胸腔裡劇烈的跳動著,讓她十指微張,壓根兒就找不到著落。
“小姐……”黃秘書擔(dān)憂的喚了她一聲,“您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沉聲問:“那現(xiàn)在還有什麼辦法?”
黃秘書埋下了頭,低聲道:“振宇的散股幾乎被人以極低的價格收購,各股東根本不齊心,喬董一病,他們就已經(jīng)開始著手放掉手裡的股份了。”
喬語晨一時無言,面上的表情已經(jīng)難以用震驚來形容了,她沒想到,僅僅一個周的時間,事情都已經(jīng)惡化到這個地步了。
耳邊還在聽黃秘書繼續(xù)道:“小姐,振宇現(xiàn)在只是缺少足夠的資金,而那些合作的銀行這回卻不肯再鬆口,沒有足夠的資金週轉(zhuǎn),振宇很難繼續(xù)下去。”
資金……
這兩個字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裡,她看著黃秘書愁苦的臉心下不由黯然,是她沒用,沒能好好的保護(hù)好爸爸的心血。
“黃秘書,這下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了?”她還是不願相信,睜著眼再次確認(rèn)。
黃秘書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她略感無奈,“您儘管說。”
聞言,黃秘書才斟酌著開口,“小姐,如果唐氏能夠給振宇注入資金支持的話,振宇便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唐氏……
她握著茶杯的手一抖,有幾許熱水傾灑出來,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瞬時便是一塊被燙傷的紅點。
喬語晨苦笑,原來是唐氏。
她怎麼會沒有想到呢,唐少謙前後的態(tài)度那麼大,可是,振宇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
她不懂,心裡便一直都有個疙瘩在那兒,讓她哽的難受。
黃秘書看著她嘆氣,而後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她怔怔的坐在座椅裡,面上表情無奈至極,半晌,她纔拿過一旁的座機(jī)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許久都沒人接聽,她的表情也越發(fā)的苦澀,直等到一陣忙音響起,她才頹然的放下電話。
可不到一瞬,電話便又如瘋了般響起。
她條件反射下接起,“少謙?”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只有稍顯沉重的呼吸通過話題清晰的傳過來,她突然又有種想哭的衝動。
“少謙……”
她感覺自己都有些握不住話筒了,聲線裡帶著哽咽和顫抖。
唐少謙沉默了一陣,而後聲音冷淡的開口:“什麼事?”
喬語晨低低的啜泣著,“我快支撐不住了。”公司的事,還有他們的事,她真的快支撐不住了,她只是個弱女子,有些堅強(qiáng)也只是不得已才裝出來的。
其實,她一點都不堅強(qiáng)。
她好想這樣和他說,好想他能理解她。
可是,他的聲音卻比之前更加的冷淡,他說:“這與我有什麼關(guān)係。”
一句話,冷冷的讓她的表情驀地怔住,她似是沒聽清楚他說的話,張嘴訥訥的愣在那裡,卻不敢再問一次。
唐少謙的聲音開始變得不耐,“以後沒事就不要打過來了。”頓了頓,他一字一句的開口道:“律師信會在下午的時候寄給你。”
說完,也不等她有所反應(yīng)便快速的掐斷了電話。
喬語晨猛地怔住,握著話筒怔怔的看著桌上的白色座機(jī),他說,於他無關(guān)了,是麼?
心房的位置似乎被一隻大手握緊,讓她突然覺得連呼吸都變成了困難。
爲(wèi)什麼事情在一瞬間都變得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了?她明明什麼都還不知道,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那些物是人非,她很想找個人問問這是爲(wèi)什麼,可是,沒有人告訴她,更沒有人可以解答。
唐氏因爲(wèi)唐少謙突然冷下來的態(tài)度而變得無法接近,她沒辦法,只能打電話求助各個銀行,可是得到的回答通篇都是拒絕。
整整一天,她都在同各個銀行的老總打電話,凡是能想到的,她幾乎都已經(jīng)求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