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東石還未說話,青袍人忽然又冷冷地開了口:“你不能走!”
穆武一怔,似乎沒料到竟是青袍人出言阻止,不禁揚聲道:“仇莊主何出此言?”
青袍人似乎沒聽見穆武的問話,只是冷冷接道:“因爲還有人等著要跟你清清舊賬!”
此言一出,在場衆(zhòng)人都是一怔。
穆武心中莫名地一驚,但還是鎮(zhèn)定地道:“仇莊主莫非是對在下有什麼誤會麼?在下與仇莊主素未謀面,何來舊賬之說?”
“哼!”青袍人冷笑了一聲,瞪視著穆武,清清楚楚地問,“你可認得一個叫‘郭陽’的人?”
這個名字一入耳,穆武心中大大一震,但還是勉強按捺住了:“郭陽?可是昔年的‘賽諸葛’郭陽?不錯,在下曾聽說過這個名字。”
青袍人又問:“據(jù)聞閣下乃是玄雷教教主,‘玄雷教’之名在下近來才聞,但‘穆武’之名在下卻早在十幾年前便聽見過了。不知閣下與昔年的‘賽諸葛’如何稱呼?”
穆武哈哈一笑:“在下當年無名小卒,與郭大俠素未謀面,仇莊主何以這麼問?”
青袍人半晌未語,忽然又開口道:“在下卻聽聞,郭陽又兩個結義兄弟,其中一個便叫做‘穆武’。”
穆武面不改色,淡淡一笑:“原來如此。想來天下重名之人甚多,這也不足爲奇。在下倒也對郭大俠心佩已久,只可惜無緣相見。”
青袍人仰天哈哈大笑,笑得竟有點淒厲,大聲道:“如今自然是無緣相見了,郭陽早已被你下毒手殺害了!”
此言一出,衆(zhòng)人又是一驚,凌劍雲(yún)眼中突然閃過恍然的光,難道說……穆武臉色微微一變,道:“仇莊主,江湖傳言,郭大俠於十幾年前便已下落不明,現(xiàn)在又怎會被在下殺害了呢?”
青袍人冷笑一聲:“下落不明?那是因爲他誤信了你這卑鄙狠惡之徒,中計遭你囚禁,不見天日十幾年……”
穆武臉色鐵青:“仇莊主如此胡說八道究竟是何用心?”
青袍人沒有理他,自顧自說下去:“十七年前,你出賣義兄弟,害得結義兄長家破人亡;十七年後,你奪寶不成,忍心殺害結義兄長,如今竟還能將這一切矢口否認,穆武,你委實是個狠角色!”
穆武聽著,臉色竟突然變得一片慘白:“你……你是誰?”
青袍人仰天長嘆:“當初只怪我瞎了眼,救了你這人面獸心之徒的性命,今日,我便親手取回你的性命,以慰……二弟在天之靈!”
“你……你是……”穆武忽然明白了這神秘的青袍人的真實身份,心中才剛生出不敢相信的震驚,那青袍人的身形便已凌空飛至,鐵掌直擊而出!
穆武不及思索,百忙中揮掌擊去,兩掌一擊,穆武便覺一股大力急撞而來,內(nèi)腑一陣翻涌,竟“噔噔噔”連退三步,幾乎站立不穩(wěn),心中一陣震驚:“你……你的內(nèi)功……”
青袍人“哼”了一聲,冷冷道:“十七年前,我就該殺了你的,要不是二弟阻攔……”
穆武暗中一咬牙,狠狠道:“好,就算我今天必定會死在你的手裡,至少我也多活了十七年……”話未說完,忽然欺身直上,手掌直向青袍人肚腹抓去,招式既毒且辣!
但見青袍人長袍一擺,倏然騰空而起,避開一抓,順勢右掌下?lián)簦偷負糁辛四挛渥蠹纾矸`動已極,掌力更是渾厚勁急!只聽穆武一聲悶哼,張口狂噴出一口鮮血。
秦威失聲喊出:“裂石破冰掌!”在場衆(zhòng)人,忽然靜了下來。
只見青袍人默然許久,終於擡手,緩緩將臉上的玄鐵面罩拿了下來。只見一張冷漠蒼白的臉,雖然額角已帶上了歲月的痕跡,但仍能看得出昔年俊逸的影子,明亮的雙眼中,卻盛滿了刻骨的恨意,分明只有四十來歲的他,卻冷漠滄桑地如同垂暮的老人。
凌劍雲(yún)遠遠地看著這冷漠的臉,心裡竟泛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這張臉在哪兒見過……
穆武中了一記重手,只覺體內(nèi)五臟都似已被打得移了位,自知再也無力招架,乾脆擡頭慘笑一聲:“哈哈,好,既然大哥定要殺我,我也沒什麼話要說了,動手吧!”
青袍人甫要落下的一掌,忽然頓住,改掌爲爪,抓起穆武的身子遠遠拋出,穆武“呯”地撞上山壁,委頓在地。
青袍人冷冷道:“要殺你,隨時可以!”
滿場靜寂,忽然西門東石的聲音又自山頂響起:“在下曾聽說,十七年前,江湖中有位手上功夫頗爲了得的‘南掌’凌元峰,憑仗絕技‘裂石破冰掌’成名,想必仇莊主就是昔年的凌大俠了吧?”
凌劍雲(yún)喃喃念道:“凌元峰……”
凌元峰冷冷一笑:“想不到凌某人隱姓埋名,江湖絕跡十七年,西門軍師還能聽過凌某人的名字……”
“凌大俠當年的悲壯事蹟,轟動了整個武林,在下雖出道晚了幾年,也曾聽人說過,一度曾爲凌大俠嘆惋……”西門東石嘆聲道,“今日若凌大俠有需要在下等的地方,不妨……”
“西門軍師的好意凌某人心領了!”凌元峰道,“此事乃是凌某家事,凌某人絕不會假手……”語聲微頓,“外人。”
自凌元峰拿下臉上的玄鐵面罩,現(xiàn)出真面目以來,場中的氣氛,早已有了微妙的變化,此刻,凌元峰與西門東石兩人的言談,更使得場中衆(zhòng)人的心情,緊張了起來。
凌元峰緩緩環(huán)視著場中衆(zhòng)人,淡淡道:“當年參與落雁崖一役的,恐怕大多都在這兒吧,哪一位能先來與凌某人算算舊賬?”這言來一字一句,都是淡漠從容,似是未帶絲毫火氣。
但這淡漠的語聲,卻聽得衆(zhòng)人心裡一寒,是怎樣極致的仇恨才能將這復仇的挑戰(zhàn)用這種全不帶感情的語調(diào)說出?一時間,在場衆(zhòng)人都被震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