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噝……”用完了牛眼淚，徐夫人被就坐在她身旁地上的女人嚇了一跳。
“好了，剩下的就是你們的事情了，和我無關(guān)。”韓璐說著，拉著嚴煜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完全不看他們了。
“煜兒，你也出去。”嚴立本吩咐道。
韓璐立刻拽住了嚴煜，道：“那可不行，要是你們欺負我可怎麼辦？再說了，我又沒給嚴煜通靈開眼，他是根本看不到也聽不到的。”
“呵呵……小姑娘，你太天……”女鬼忽然笑道，但是話音未落，忽然又自己閉了嘴。
如果韓璐沒感覺錯的話，剛剛在這女鬼說話的時候，嚴煜的頭好像是轉(zhuǎn)向這邊看了女鬼一眼啊。
可是……他看得到這女鬼嗎？
真的好巧合啊！目光落在的方向，剛好是女鬼所在的方向。而且，那目光好像是在警告一樣。
搞什麼名堂？該不會是被另一隻鬼給附身了吧？韓璐忙抓住了嚴煜的手，問道：“你沒事兒吧？”
“嗨，沒事兒啦。”嚴煜道，“我就是覺得那邊有些陰氣吹來。”
“放心啦，有我在，她不敢靠近你的。”韓璐道。
真是打心底裡心疼嚴煜啊。這小子被鬼糾纏得久了，對鬼不要太敏感了好吧……
幸好有自己留在他身邊，想想自己也真是偉大啊！
嚴立本和這女鬼交談了半晌，韓璐這才徹底弄清楚了狀況。原來，女鬼是嚴立本之前的丫鬟。其實他們兩人，在嚴立本和徐夫人成親之前就已經(jīng)在一起了。但是因爲(wèi)當(dāng)時嚴老夫人礙於門第之見，非逼著嚴立本娶了徐夫人。
當(dāng)然了，也是嚴立本自己意志不夠堅定了，你娘讓你娶你就娶啊？有沒有一點兒主見啊！
嚴立本娶了徐夫人之後，這隻女鬼……不對，尊敬一點兒，佩兒就只能繼續(xù)做嚴立本的通房大丫鬟。但是因爲(wèi)佩兒也是個不知道滿足的，非要逼著嚴立本給她姨娘的身份。而且這還不算，還非要穿大紅的嫁衣。
嚴立本覺得虧欠佩兒的，所以她的什麼要求，嚴立本也都答應(yīng)下來。包括讓她穿只有正室才能穿的大紅嫁衣。
這事情傳到徐夫人的耳中，徐夫人自然不能包容了。因而一邊在嚴立本面前表示自己絕對支持他，還主動吩咐下人們趕製大紅的嫁衣出來。在提姨娘的前一晚，徐夫人帶著嚴立本，親自給路佩兒送大紅的嫁衣去。卻看到……佩兒的房中有一個男人！
這男人看到門開了，迅速從後窗跑了！只剩下佩兒一個人，光著身子躺在牀上熟睡。
如此情況可是氣壞了嚴立本，當(dāng)下直接將佩兒從牀上拉了下來，摔在了地上。不管佩兒怎樣哭訴，說她沒有做過，嚴立本眼見爲(wèi)實，哪裡能相信？
當(dāng)時因爲(wèi)吵鬧的動靜太大，以至於院子裡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佩兒光著身子，被嚴立本怒罵、被徐夫人訓(xùn)斥、被所有人嘲笑……
第二天，打掃的奴婢就發(fā)現(xiàn)佩兒穿著那身大紅的嫁衣吊死在房間裡了。
這件事情成爲(wèi)了嚴府的一大秘聞，當(dāng)時嚴老婦人下令，誰也不許說再議論，否則就割掉舌頭逐出府去。
如今已經(jīng)二十多年過去了，佩兒的冤魂，終於找回來
報仇了。
“所以我之前看到老爺有幾次印堂發(fā)黑的情況，都是你過來找的，是吧？但是當(dāng)時你不忍心下手？”韓璐問道。
“對，我是回來找他了”，佩兒道，“我原本在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就打算把他帶走的。但是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他一直很懷念我，所以當(dāng)時沒忍心。就用水在桌子上寫字，告訴他我回來了。少爺說他放心不下家裡的生意、放心不下三少爺?shù)纳眢w，他不能馬上跟我走。”
“那之後，我就常來找他，我們用水在地上寫字來聊天兒。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整整三年。直到最近，嚴煜已經(jīng)好起來了，可是他還是不肯跟我走。我就知道，他又在騙我。他又騙了我三年！我怎麼這麼傻……我怎麼這麼傻……”
看到女鬼哭得這麼傷心，韓璐真是有些於心不忍啊。下意識地看了嚴煜一眼，心想如果你以後也弄一個正房夫人回來的話，我會不會落得和可憐的佩兒一個下場啊。
“佩兒，我心裡掛念著你、我有愧於你，但是你仔細想一想，事到如今，是不是你自己鬧騰的？”嚴立本道，“如果你踏踏實實的，不鬧什麼幺蛾子，不要什麼紅嫁衣，哪裡還會有這些事情呢？
“我當(dāng)時對你不好麼？只要我疼你不就夠了，你非要地位做什麼呢？你到底是看上的到底是嚴家少夫人的地位、還是我這個人？”
嚴立本嘆了一聲，道：“自大你去後，這些年來，我也仔細地想過當(dāng)時的情況。其實不難發(fā)現(xiàn)，你的確是被冤枉的。可是我當(dāng)時氣過了頭，被看到的景象所迷惑，竟然真的以爲(wèi)你和別人……哎……”
“是她害了我！是她！”佩兒指著徐夫人，恨得咬牙切齒。
徐夫人也不狡辯，既然嚴立本都這麼說了，她狡辯也沒有用。而且她也不傻，聽到嚴立本說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佩兒是遭人陷害，但是聯(lián)想到嚴立本這些年來對她也算不錯，便知道其實嚴立本已經(jīng)原諒她了。
她做了錯事，老爺還能原諒她，這不是更能說明問題麼？
“我知道是她”，嚴立本道，“但是那又能怎麼樣？你已經(jīng)死了，活著的人日子總要過下去。除了這一件錯事外，這麼多年來，惠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嚴家、對不起我的事。難道我還能因爲(wèi)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毀了嚴、徐兩家、不要我孩子的母親？”
“你……你……你無恥！”佩兒咆哮道。
額……韓璐覺得，這句話也是她想要對嚴立本說的。
怎麼能是非不分到這種程度啊？徐夫人害死了人啊！她害死了佩兒啊！起止無恥？簡直無恥啊！
不免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嚴煜一眼，覺得……該不會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吧？
不會的不會的……
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佩兒，你也看到了，你這麼多年留在世上做鬼，不如輪迴、不去投胎，換來的的歐弟是什麼？你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離開吧，去投胎、去往生。”韓璐勸道。
“啊……”佩兒忽然站了起來，想要衝開禁錮符咒的牢籠。
而實際上……她也的確……成功了！
“不好！”韓璐驚呼一聲，眼見著佩兒已經(jīng)要撲到徐夫人身上去了。
完全是出於驅(qū)鬼
的本能，韓璐手一揚，一張火神符咒就衝了出去！
而可巧不巧的，這張火神符咒，真的就剛好貼在了佩兒的後背上！
“啊……啊……”火神符咒瞬間自燃，眨眼間就將佩兒的後背燒了一個大窟窿！
而且韓璐這升級版的火神符咒不要太厲害啊，剛剛?cè)计穑贿^兩三個喘息的功夫，面前的女鬼就已經(jīng)……
扭曲著身子，被燒成了一縷縷灰煙。
韓璐嚇得重重地喘著粗氣，眼睛呆愣愣的，就盯著佩兒灰飛煙滅的那個地方……
火神符咒所引起的最後一縷火苗兒，在面跳躍半晌，也安靜地熄滅了……
這個房間終於安靜下來，就好像從未發(fā)生過什麼一般……
可韓璐的眼前，卻還是有這樣一副畫面……紅衣的身體在一團烈火中扭曲著，長著長長青灰色指甲的可怖慘白的雙手，不甘地從烈焰中伸出來，伸向她的喉嚨！
很顯然，現(xiàn)在這一幅畫面已經(jīng)消失了，女鬼已經(jīng)完全被她的火神符咒燒死了。
可是……爲(wèi)什麼她的眼前，還是會有這樣的畫面……
“璐璐，璐璐？”嚴煜輕輕搖了搖韓璐。
韓璐怔怔地看向嚴煜，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嚴煜，我殺了她啦……”
真的，佩兒在她的眼裡，只是一個可憐的人，而不是一個要害人的鬼！
是她殺了佩兒，是她讓這個可憐的女人，連轉(zhuǎn)世投生的機會都失去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啊……怎麼可以這樣……
“沒關(guān)係的，沒關(guān)係的”，嚴煜把韓璐緊緊抱在懷裡，輕拍著她安慰道，“你是爲(wèi)了救人啊，沒關(guān)係的……而且你殺的是鬼。”
“可是我救的是壞人啊，他們本該死的啊……你爹真不是個東西。”韓璐哭道。
“呃……。”嚴煜這下沒詞了，他爹確實不是東西，但是自己也不能跟著罵啊。
此時徐夫人和嚴立本已經(jīng)被剛纔的場景給嚇到了，所以縱然現(xiàn)在韓璐說他們該死，他們也反應(yīng)不過來要訓(xùn)斥韓璐了。
夜風(fēng)呼嘯、寒月籠罩著蒼茫大地，慘白的月光森森的刺人的眼。就好像那女鬼掙扎著的慘白手指，訴說著她一生的不甘和憤怒……
爲(wèi)什麼會這樣，爲(wèi)什麼會是這樣的……
無論生、死，她最終都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公道。只因她愛錯了人。
蒼生何辜！無情的天地爲(wèi)什麼總要這樣折磨本就已經(jīng)踽踽獨行的可憐人們……富貴的愈加富貴、幸福的愈加幸福、可悽慘，似乎永遠沒個底線和盡頭。
都說善惡輪迴、因果有報，可是真正得到報應(yīng)的，又有幾人？
“這下老爺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日後不會再有鬼怪纏著老爺，老爺?shù)纳眢w也會一日日好起來的。”徐夫人將熬好的安神湯端到牀前，柔聲道。
“哎……”嚴立本嘆了一聲，道，“都是孽債啊……看她灰飛煙滅得如此慘烈，我心內(nèi)終究難安。”
“咱們?nèi)蔗岫嗳R裡添些香火，初一十五給她燒些紙錢，這怨氣總會散去的。”徐夫人道。
忽然眉頭一皺，道：“只是韓璐那丫頭，當(dāng)真留不得了……她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