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和璐璐過來看看你們”,嚴煜說著,順著韓平的手進了屋,把東西在那個髒髒的桌子上放下,看了眼椅子,卻還是硬著頭皮坐下了,關切道,“進來大哥大嫂身子骨可還好?”
“哎呀,好著哪好著哪!”韓平笑道,“不光是身子骨兒好啊,就連手氣,那也是大大的好啊!我說的麼,最近怎麼這麼好運氣呢,原來是妹夫你要來!”
一聽到韓平居然還在賭,韓璐就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你把自己妹妹都賣掉了,怎麼就沒有覺悟啊?當時把我賣出去的時候,不還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人呢嗎?怎麼現(xiàn)在就忘了?
說你“好了傷疤忘了疼”都是輕的,你壓根兒就沒長心啊!
韓璐看了屋裡,到處都亂糟糟的,凳子上面也是油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實在沒有她家相公這樣的勇氣,不可能一屁股坐就坐在上面。
嚴煜看出了韓璐的猶豫,拍了下自己的腿,道:“娘子你身子不舒服,不要著涼,就坐在我腿上吧。”
“哎呀呀,妹子身體不舒服啊?”錢紅忙道,“來來來,快些牀上坐著吧。”
“不用了”,韓璐看到這夫妻倆,心裡就覺得堵得慌,“我去院子裡吹吹風,你們聊吧!”
哎……她還以爲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這兩人應該已經(jīng)改了呢。畢竟他們之前從王馨蘭那裡得了不少銀錢,不至於在像之前那樣過窮日子了。
但是現(xiàn)在看來,就是每天入帳一百兩,都不夠韓平去賭的,也不夠這悍婦藏私房錢的。
還是覺得,蹲在地上的感覺更舒服一些。
至少院子裡面有夕陽,有泥土,有螞蟻。這些都比他們屋子裡油乎乎的東西強得多。
小姑娘不在屋子裡待著,正好和了嚴煜的意思。
“哎呦……這……”韓平道,“小姑娘鬧脾氣,妹夫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嚴煜點點頭,道:“我家娘子我自己最瞭解,不勞大哥提醒。”
說著,給韓平使了個眼色,示意韓平關上房門。
其實韓平看起來忠厚老實,但實際上心眼兒還是很多的。只是有些不穩(wěn)定而已。有時候機靈,有時候智商又不在線兒上。
但是恰好此時,韓平是機靈的。看到嚴煜的眼神,瞬間明白過來。立刻點頭哈腰地去關房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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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璐背對著他們蹲在院子裡,正看著螞蟻搬東西,所以他們關上房門,韓璐也沒覺得怎麼樣。
“哎呦妹夫,你說你來就來吧,還帶這麼多東西來幹嘛啊?多不好意思啊……”錢紅笑道。
“無妨”,嚴煜道,“這是對哥嫂的點兒心意,應該的。可能一會兒璐璐就急著要走,所以我也不繞圈子了。我這次來,就像問問關於璐璐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韓平和錢紅都有些緊張。
他們還以爲,嚴煜這次是過來興師問罪的呢。過來責怪他們,爲什麼當時要做出賣妹妹這種無恥的行爲來。
“咱們韓家,一直是臨州人士嗎?”嚴煜問道。
雖說已經(jīng)知道韓家的底細,但少不了還是要問一下的。或許有什麼遺漏的重要細節(jié)吧?
沒想到嚴煜是問這麼無關緊要的事情,韓平和錢紅相視一眼,笑道:“是啊,我們家祖上五代都是臨州人。想當初我家在林州城外用有幾畝田地,在城東集市上有意見米麪鋪子,那在臨州城裡,也是大戶人家啊……”
嚴煜可沒功夫聽韓平說這些,畢竟韓平說的這些,他之前都是瞭解的。
“這樣啊……”嚴煜道,“那麼娘子在嫁給我之前,有沒有出過遠門兒啊?”
可是自己也覺得可能行不太大。
“沒有啊”,韓平把頭搖得像是個撥浪鼓,道,“璐璐從沒出過遠門兒。這孩子啊,之前笨笨蠢蠢的,沒見過什麼世面。當時一聽說要嫁到嚴家去,還鬧著跳河呢!好險,總算是救了過來。但是救過來之後啊,整個人就有些不太對勁兒了,說話很奇怪,管她嫂子叫大嬸……”
話還沒說完,就被錢紅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韓平不敢再說下去了,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多了。
這就奇怪了,璐璐也沒出過遠門兒,家裡也的確是臨州人士,怎麼會說她有一個很遙遠的家鄉(xiāng)……等等!跳河?
“你是說,璐璐當時跳河自盡,後來又被救回來了?”嚴煜問道。
“嗨……發(fā)現(xiàn)得及時,沒什麼要緊的,不嚴重,不嚴重。”錢紅忙道。
嚴煜的眼中已經(jīng)帶著些許警告了,道:“大哥大嫂,我沒有責怪二位的意思。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二位是璐璐的兄嫂,所以我對二位也是十分敬重的。我想,如果二位方便的話,最好將當時的情況如實說來。我只是想要多多瞭解我的娘子而已。”
“呵呵……呵呵……”看到嚴煜如此神色,錢紅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了,只好道,“當時啊,情況確實挺嚴重的。我們都以爲她死了呢。但是礙於已經(jīng)收了嚴家的定錢,要是人死了,我們可是要賠的,所以就把人帶回來了,想要請個道士做做法什麼的。”
“但是璐璐福大命大”,錢紅笑道,“也是這事兒好事多磨,該著她有這富貴命,該著我們兩個要送她到富貴鄉(xiāng)里去,可巧兒她自己就醒了。”
嚴煜點點頭,看起來的確是不打算追究錢紅和韓平的責任。
只是問道:“璐璐醒來之後,什麼情況?”
會不會小姑娘摔壞了腦子,又或者……真的到什麼其他的界境去走了一圈兒?
“醒來之後啊……”看到嚴煜沒有責怪的意思,錢紅也就實話實說了,“有些奇怪,關我叫大嬸兒,看起來像是失憶似的。但是和我說幾句話之後,就全都想起來了。之後就被送到嚴家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不過璐璐現(xiàn)在可是好好兒的”,錢紅像是想要推卸售後責任一般,笑道,“所以可見當時的事情是完全沒問題的,妹夫您就放心好了,絕對不會影響生育的。”
嚴煜聽得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估計事情也就這樣了,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因而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我們還有事,就不在此多留了。看到大哥大嫂身體都還好,我和璐璐也就放心了。”
拿出一張五十兩銀票來給他們,道:“這是給大哥大嫂的零花錢。大哥大嫂省著點兒花,這些小錢兒,做小生意總是夠了的。以後去千萬不要再爲嚴家大房那邊做事,明白了嗎?”
錢紅看了一眼這張五十兩的銀票,顯然有些瞧不上眼。但是畢竟是銀票啊,可不是紙錢,所以還是笑著收了起來。裝糊塗道:“嚴家大房?我們從沒有往來啊……是他們想要讓我們做什麼事情嗎?”
嚴煜並不繼續(xù)說下去,而是道:“沒有往來就好,你們只要知道一點,我和璐璐纔是你們的長期飯票,其他人都靠不住。只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是故意不給韓平和錢紅多一點兒的銀子的。因爲這兩人一看就是貪得無厭的人,你今天給他們一百兩,他們明天就會找由頭管你要兩百兩。給他們一些小錢兒,他們才知道他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可不是隨意撒錢的人。
拉著小姑娘離開了這裡,也終於知道小姑娘爲什麼一刻都不願意在屋裡待了。
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回去的路上,娘子居然完全沒有什麼不開心的感覺。反而一到集市上,就很開心的轉悠。
怎麼總覺得,娘子對她大哥大嫂,很陌生呢?像是對待兩個討厭的陌生人一般。
一路總有些事情想不通,仔細回想著韓平和錢紅的那些話。
直到回到家中,還在冥思苦想。
一直到躺在牀上,還是翻來覆去的想著呢……
“相公,你怎麼了啊?”察覺到相公睡不著,韓璐自然也無法安然入睡,帶著睡音問道。
“娘子,你當時爲什麼要跳河自殺啊?”嚴煜隨口問了一個問題,其實並不在意答案,只是想要找到話題的切入點而已。
“我怎麼知道她爲什麼要跳河自殺啊?有什麼想不通的啊……不願意嫁就跑嘍!反正我是不會那麼傻的……”韓璐半夢半醒之間,迷迷糊糊道。
聽到這話,嚴煜可是一個激靈!
嚇得身子都撐起來了!
相公的動作,使得韓璐立刻清醒過來。
忙睜開眼睛,搖搖頭,警惕道:“相公,我剛剛說什麼了?”
“你說……”嚴煜仔細盯著她的眼睛,道,“你說,你不是韓璐,你不是她……”
嚴煜可不是傻子,就小姑娘那短短的幾句話,他已經(jīng)總結出了其中隱藏著的意思。
“我……我……”韓璐有些發(fā)懵,道,“我的確是韓璐啊,我真的叫韓璐……”
我真的叫韓璐,我也的確是韓璐,只是此韓璐非彼韓璐……哎呀,這個……相公啊,你叫我怎麼和你說呢?
“你……”嚴煜很是警惕,眸光也變得犀利起來,但是聲音中,卻是深深的恐懼,“你是什麼時候到她身體裡來的?”
“我……”韓璐支支吾吾的,看著相公的樣子,忽然意識到,相公該不會是把她當鬼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