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毅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時，起初還渾然不覺，但與夏如霜的眼神閃電接觸過後，他的手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這是什麼？”方毅看到自己手指上紅色的像是硃砂一樣的顏色時，第一時間是感到奇怪。
下一瞬間，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我的媽！這是脣膏印，是童蕾在單行線路口時留下的！
方毅那個無奈啊，這回兒是跳進銀河也洗不清了。
夏如霜瞥了方毅一眼，指了指洗手池，說道：“到那邊洗洗吧。”
方毅眼淚心裡流，這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要是她以爲自己是個隨便的人那該怎麼辦啊？
夏如霜見方毅站在一旁發傻，冷聲說道：“你要繼續這樣也行。”
方毅一個激靈，蹭蹭蹭的快步走到洗手池，打開水龍頭把臉給洗乾淨。
童蕾瞄了瞄方毅，嘴角偷偷揚了揚，收回目光，投放在夏如霜身上。
夏如霜也看著童蕾。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整個化驗室的氣氛，都變得古怪起來。
一些化驗室的醫生倒是上道，覺得情況有些不妙，都裝作瞎忙起來。
方毅洗好了臉，回身看了看這兩人，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兩個人，一個冷若冰霜，一個豔麗如火，好像天生就是敵人一樣。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方毅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快步走了過來，笑著說道：“這位是童蕾，是鳳翔國際的總裁，這位是夏如霜，是化驗室的主任醫師。”
童蕾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和夏如霜握了握。
兩人都是觸手即離，好像雙方都有什麼不得了的病菌似的。
只不過，童蕾做慣了大生意，臉上總是掛著職業性的笑容，你看不出她的情緒。
而夏如霜，表情萬年都是冷冰冰的，也一樣看不出來。
兩人握了手之後，又是一場短暫的對視。
方毅覺得這兩人也太奇怪了些，他撓了撓頭，就說道：“哦對了，童小姐是打算和你們合作做一些投資。”
“讓她找院長。”夏如霜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邊翻動桌上的文件，邊說道：“我們不管這些，就不送了。”
三句話不到，立即下了逐客令，夏如霜的性子還真是清冷得緊，若不是方毅瞭解她，還真以爲這女人打翻了醋瓶。
童蕾倒是很冷靜，她笑了笑，上前一步，說道：“夏醫生，我覺得你可以先聽聽我的計劃。”
“不聽。方毅，送客。”夏如霜搖了搖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桌案上的文件。
方毅苦笑，轉過頭說道：“喏，事情就是這樣，我看還是找院長好一些。”
童蕾並沒反對，也沒有點頭，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夏如霜，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咣噹。
忽然間，門又被推開，一個肥大的身影和幾個醫生模樣的青年闖了進來。
“喲，這不是童總嗎，怎麼來了不直接到我辦公室坐坐？跑來這裡作甚？”肥胖男人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一副討好的模樣。
童蕾伸手和肥胖男握了握手，笑著說道：“王院長太客氣了，怎麼親自過來呢？小童還準備一會兒親自來呢。”
沒錯，這個進來的男人，就是副院長王德全。
王德全現在的日子過得不好不壞，總的來說，還挺滋潤的。
“小童你太見外了，大家都這麼熟了對不對？我家的小兒就常讚揚你啊，說童小姐就是才貌雙絕，一等一佳人。”王德全笑得像蜜糖一樣，看著童蕾的那條溝壑嘖嘖感嘆：要是自己再年輕個十年二十年該多好。
童蕾早就習慣了這種言語和目光，她是個很懂得借用自己外貌優勢的女人，對於這種近乎與調戲的言行，她是見怪不怪。
“謝謝院長謬讚了。”
王德全張著口大黃牙，說道：“童小姐，那就先移步到我辦公室？”
“好的。”童蕾點了點頭，問道：“號稱魔鬼執行官的林院長呢？我倒是想拜會一下這位前輩。”
“他平常比較忙，這回兒難得休假呢，你若是想找他，我也可以打個電話給他。”王德全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若上道，就最好別找林國章了，人家難得一次假期呢。
童蕾當然知道王德全的意思了，她的眉頭不動聲色的皺了皺，轉而笑說道：“沒關係，跟王院長談也是一樣的。”
“對對對。小童這邊請。”王德全喜出望外。這次若是生意談好了，自己也能撈一筆油水了。
“林爺爺不累啊。”方毅突然插了話，說道：“今天才跟他打完套養生拳，童小姐你要是想見，大可打個電話啊。”
王德全這才留意到方毅。
這個小子，老是明裡暗裡跟自己對著幹，實在太可恨了。
“方毅，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王德全根本就不想和方毅辯論什麼，就是純粹想要踩一踩他，順便給童蕾看看自己的院長之威。
童蕾很識趣地沉默，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一老一少。
方毅看了看王德全的嘴臉，笑道：“我爲什麼不能說話？”
“王院長在跟客人講話呢，你插什麼嘴？”王德全身後的一個小跟班不認識方毅，這時候當然是挺身而出，順便拍拍這未來院長的馬屁了。
方毅冷哼一聲，笑道：“什麼王院長，不就是副院長？副就是副，正就是正。怎麼著？你想讓王副院長落個僭越的罪名啊？你這是陷副院長於不義，其心可誅啊。”
“你！”小跟班氣得臉青脣白。這傢伙看起來這麼土鱉，怎麼就那樣牙尖嘴利？
“好了！”王德全知道方毅口舌如簧，當即就喝止了小跟班，以免繼續丟醜。
方毅乘勝追擊，笑著說道：“好什麼好？這不好，王副院長你不能姑息養奸啊，你看，客人在這兒呢，咱醫院高風亮節的形象可不能毀了。”
王德全又想吐血了，方毅這混蛋敢情就是一條瘋狗，你平常不碰它還好，你一觸碰，它就把你咬得給鮮血淋淋。
童蕾有點忍不住了，掩嘴偷笑，她沒想到這個小男人居然是個這麼強勢的人，這些年紀都能當他老爸的人，都被他耍得是團團轉。
王德全也算是個人精，當然留意到童蕾的表情了，他就急於扳回一城，說道：“這是我們醫院的內部問題，我自會處理，輪不到你這外人來惺惺作態。”
方毅搖搖頭，說道：“醫院是大家的，不是你的，不管是外人還是內部人，都有權利去指正不好的風氣，你這種一人獨大的思想太難看了，難怪林爺爺始終不把你扶正。”
誅心！
太誅心了！
方毅這話直接就揭開了王德全的傷疤，揭開了他的痛楚。
林國章連任七屆，雖然大部分的原因是歸於他能幹，但是有小部分的原因，就是林國章不信任王德全，認爲他根本沒有資格去坐這個位置。
當然，其實在這裡做得比較久的醫生都猜得到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沒有人會挑出來說罷了。
久而久之，王德全也就把這個原因選擇性的遺忘。
但是，方毅這回兒卻把真相給完全揭了開來。
王德全恨吶！如果殺人不犯法，他真的會把方毅給掐死！你說這做人做事能這麼狠嗎？能夠這麼不留情面不留餘地嗎？這客人還在這兒呢！
看著王德全一青一綠的臉色，方毅眼睛微瞇，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但是仔細一看，他的笑很讓人發寒。
是的，他很狠，可是王德全的想法更狠，而且還很齷蹉，想要踩低自己來擡高他的身價。
方毅是什麼人？這種虧也能吃？就連睿智機敏的趙青雲大公子也得被他宰了一千萬，更何況這個滿肚肥腸的王德全？
這時候，童蕾看向方毅的神色就有些變了，她覺得這個小男人不僅有趣，還有些神秘，忽然間，她很想知道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只不過，不是現在。
童蕾精明幹練，自然分得清輕重緩急，她微微一笑，上前打起了圓場，說道：“王院長，我們還是借步說話吧，在這裡談妨礙醫生們工作。”
她在不經不覺間，給了王德全一個臺階下。
王德全是個老油條，這種情況下當然是跟著臺階下了。
他勉爲其難的笑了笑，說道：“好，這邊請。”
說完，兩人就並肩離去……
院長辦公室。
王德全很是客氣的照顧童蕾坐下之後，開始侃侃而談，各種的套近乎拉關係。
王德全跟童蕾，在許久以前也有過一些商務往來，不過並非很熟悉，但是他知道這女人是個大金主，若是關係能打好，財源還是會滾滾而來的。
童蕾雖精於商道，但不是個愛廢話的女人，她隨意敷衍了王德全一下，就直奔主題，說道：“這次鳳翔打算投資三個億，開發護膚品市場，主打成分自然是中草藥了。”
王德全眼裡青光大放。天啊，三個億，自己至少能撈個一千幾百萬，沒想到這鳳翔企業在北方只是發展了不到五年，就有這等經濟實力，實在厲害啊。
童蕾笑了笑，說道：“不過我有兩個條件，如果王院長能答應，我們鳳翔會給予您不菲的報酬。”
“哪兩個？”王德全回答得非常爽快。
“第一，我需要林國章院長親自協助化驗室的擴展以及運營的工作。”
“嗯，林院長確實是個天縱奇才，不僅醫術高明，在商業範疇也是很厲害的，讓他來主張這個，也是正常的。”
“第二，商品的開發、採購以及審批，我希望由方毅來負責。”
“這……”
王德全猶豫了，心在滴血了。天殺的，開發採購審批都讓方毅來做，這不是讓他當土皇帝嗎？這三個崗位的都是極爲有油水的啊！
原本，童蕾說讓林國章來主張，他就不爽了，覺得自己的財富被砍了一刀，而現在，則是直接砍一條手臂啊！
童蕾見王德全不說話，盈盈起身，鞠了個躬，微笑說道：“那看來我只好找林院長洽談了。”
她現在是笑裡藏刀，直接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