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看著西門宇,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此時此刻,她也有點搞不懂西門宇了。
自從恢復記憶之後,她對敵人向來已經不會心軟了,可是突然之間她有些同情西門宇了,甚至好像變成了失憶之後的她,對西門宇竟然有了一絲心軟。
葉雨也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可是看著褪盡殺氣的西門宇,她竟然是怎樣都下不了手了。
只是,一想到西門宇從前的行徑,葉雨狠了狠心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成全你咯。”
說話間,葉雨忽然對西門宇出招,“西門宇,接招。”
西門宇一怔,恍神間就被葉雨擊中了肩膀,向後退了幾步。
“不錯。”西門宇揉了揉被打痛的肩膀,眸中充滿了欣賞,臉上掛著一抹笑意,對著葉雨豎起一根大拇指。
葉雨一個恍神,差點的掉進西門宇的微笑中去。
以前她沒有仔細看過西門的長相,現在看起來,西門宇長得好像希臘神話中走出來的神邸一般,尤其是他左耳上的那顆阿拉爾之心,更加的襯托出他身上的那種獨一無二的貴氣。
趁著葉雨晃神之際,西門宇突然出手攻擊,葉雨一時不備,被西門宇搶佔了上風。
西門宇笑著調侃葉雨,“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本少爺比唐二少更迷人,更有氣質?是不是被本少爺的風采迷住了?”
葉雨瞪了西門宇一眼,出招反擊,嘴上也不忘記反駁西門宇:“自戀。”
然而,西門宇卻是一點也不在意葉雨的話,反倒是心情很好的跟葉雨鬥嘴,“就算你實話實說也沒關係的,我不會告訴唐二少的。反正唐二少現在也不知道被關在哪裡,更不知道是死是活了,你乾脆把唐二少踹了,跟我好不好?”
“滾你丫的,你給我家阿凜提鞋都不配,別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跟我家阿凜比了。”
西門宇不怒不惱,只道:“我現在是比不上唐二少,可不代表我以後就比不上他了,就算我這一輩子都比不上他,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可謂是兩袖清風了,而且我也不想再去爭,再去奪那些不屬於我的東西了,平平淡淡的做一個普通人,難道不比你跟著唐二少整天過著腥風血雨的生活好嗎?”
葉雨瞄了一眼,使勁的給了西門宇一拳,沒好氣的道:“跟著你守寡的嗎?你這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還以爲自己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葉雨的功夫底子深,西門宇雖然在高手榜上排的上名,可是跟葉雨比起來,卻依舊是遜色了一些,被葉雨打的宇節節敗退。
聞言,西門宇抿脣笑道:“也對,我一個快死的人了,你要是跟了我就得守寡了。不過,唐二少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你這個乾等著差不多也是守活寡了。”
“守你妹的,西門宇,你丫的非逼著老孃殺你是不是?”葉雨被西門宇逼的急了,飛身而起,一個連環踢的連續踢了西門宇好
幾腳。
西門宇承受不住葉雨的力道,被葉雨一記連環踢踹的飛出了好遠,摔在地上的時候口中吐出了血來。
然而,葉雨病沒有就此作罷,飛身跟著西門宇而去,在西門宇還沒起身的時候掏出一把匕首直衝著西門宇而去。
匕首吹毛斷髮,在西門宇的頭頂削過的時削掉了他頭頂的一塊頭髮,成了名副其實的地中海。
而此時的西門宇全然不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了怎樣的一個造型。
看著自己的得意之作,葉雨卻是忍性極好的連笑都沒笑一下,而是把匕首抵在了西門宇的脖子上,“你輸了。”
西門宇跌坐在地上,冰涼的匕首緊貼著他的脖子,只要他再近一分,或者葉雨再用力一分,那麼他的喉嚨就會被割斷,溫熱的血液就會順著匕首流下來,那種等待死亡的感覺就是他這一生最後的寫照了。
西門宇閉上眼睛,沒有反抗,沒有恐懼,反而有一種釋懷和解脫的感覺。
“我這一生機關算盡,對人狠厲,嗜血殘忍,每天都活的不安寧,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覺得自己不會有機會睜開眼睛了,所以我這一生幾乎都沒有入眠。現在到了這一刻,沒想到能安心耳朵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求,什麼也不想,反倒是想要好好的去睡上一覺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西門宇的眸中已經是一片澄淨了,沒有了殺戮和算計,沒有了追求和名利,他的眼中空空一片,是一種對生命的絕然。
他真的是一心求死的。
“這是U盤和照片,都交給你了。”把東西遞給葉雨之後,西門宇說:“你可以動手了。”
“其實你完全不必這麼做的,你可以把U盤和照片作爲交換的條件,讓我放你一條生路,而且你也可以在我殺你的時候把U盤和照片都毀掉,你爲什麼非要這麼做?從剛開始到現在,你一直逼我在殺你。還是你覺得,你這樣逼我殺你,我就偏偏和你的想法相反,我反倒會不殺你了。”
被葉雨這麼一說,西門宇倒是愣了一下,好一會才明白葉雨的意思,“或許是吧。”
葉雨也沒有想到西門宇會回答的這麼幹脆,倏的一下收起匕首,道:“好吧,那我就如你所願,我不殺你了。”
“嗯?你爲什麼不殺我?”西門宇反倒是愣住了。“你沒有理由不殺我的。”
他能夠想到葉雨想要殺他的一百種理由,可是卻是想不到葉雨不殺他的一個理由。
“我殺不殺你,全屏我的心願,我想殺你,就殺你,我不想殺你就不殺你,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
“葉雨,你太善良,太仁慈了,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不殺我,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畢竟我的本性你是知道的。”
葉雨倒也不在乎,隨意的說著:“既然你自己都說出來了,我爲什麼還要怕?後悔那都是弱者纔會做的事情,對敵人殘忍或者仁慈,這也是隻有強者纔會有的權
利。因爲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能夠取你的性命,在你做出對我有害的事情之前,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所以,身爲一個強者,不會去在乎那些未知數的。”
“你還真是奇怪,我忽然間明白唐二少怎麼會看上你的了。”
葉雨隨口的問道:“爲什麼?”
就在葉雨以爲西門宇會說出什麼大衆化的理由的時候,西門宇給了她一個意外卻又獨一無二的回答:“因爲你們都是怪胎。”
葉雨,“……”
倏然的,西門宇看見地上落下了一撮頭髮,看那個長度不像是葉雨的,倒是有些像是他的。
西門宇忽然想起,葉雨的匕首好像從他的頭頂過了那麼一下。
下意識的,西門宇伸手去摸自己的頭頂。
果然,光禿禿的一片,怪不得他總覺得頭頂從剛纔之後就總是涼颼颼的。
看著西門宇這反應,葉雨道:“嗯,不錯,反應還挺快的。”
葉雨依舊沒有一個笑臉,西門宇簡直都要懷疑她是面癱了。
因爲他可以想象的到自己現在的這個造型有多麼滑稽。
“要殺要刮的我都任你處置了,你爲什麼還要削我頭髮?”西門宇雙手搭在頭頂上,試圖用手去蓋住那塊光禿禿的地方。
葉雨被西門宇的反應弄的一怔,問:“難道頭髮比你的命還重要?”
西門宇依舊護著頭頂,不說話。
“我知道有一個典故叫做削髮代首,所以我就削了你一撮頭髮代替你腦袋了,只是你頭髮太短了,不好削,而且我技術也還沒練到家,所以就只削了頭頂的那一片了。”
“削髮代首?”西門宇愣住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葉雨削他的頭髮是在她說不殺她之後,那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葉雨就不打算殺他了。
“爲什麼?”西門宇問。
雖然只有這三個字,但是葉雨知道西門宇在問什麼。
爲什麼不殺他。
雖然他已經問過一遍了,但是這一次的意義和上一次的不一樣。
葉雨也不再敷衍著西門宇,而是認真的說:“殺一個人容易,救一個人卻很難。或許你不知道,我的醫術很好,所以治病救人也可以算是我的本職了。殺一個人不過就是一顆子彈,一把匕首,甚至可以是任何一個絲毫不起眼的東西,可是救一個人卻很難很難,很多時候,就算是醫術再高超的醫者,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生命從手中流逝而無能爲力。”
葉雨看著西門宇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中找到一絲波瀾卻依舊沒有找到。
“我不殺你,只是因爲我從你的眼中看不到了生的希望,一個連自己生命的人都願意放棄的人,他還能做出什麼壞事來嗎?若不是對生活再也沒有念想,誰還會一心想死?”
西門宇坐在地上,淡淡的道:“一心求死的人多的是,很多自殺者也都是一心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