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私人醫生靠近顧流蘇解開腳上厚厚的紗布時,眼裡的驚訝多出了原先的幾倍。
不確信地擡起頭,眼前的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可是,醫生推了推眼鏡,謹慎地問:“你的腳被玻璃渣傷過?”
顧流蘇抿緊嘴脣倒吸了一口涼氣,幸好季延熙不是學醫的,要不然在季延熙就真的原形畢露,無處遁形,小巫見大巫了。
她就徹徹底底地無力招架,顧流蘇似回答非回答的“唔”了一聲,直到醫生給她的腳掌消毒,上藥水時,那種鑽心的疼又一次長驅直入滲進了心裡。
醫生自然不能問太多的話,在他眼前的可是季總的女人,跟了季總那麼多年,脾氣多多少少還是清楚的,所以最後面的所有動作中,一直都保持沉默。
顧流蘇額前冒了一層細密的汗,太疼,她還是咬牙不出聲。在醫生停下手下所有的動作,扔進垃圾桶一堆沾有血跡的紗布,顧流蘇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醫生,我的腳最少多長時間可以痊癒?”
她是直接不抱希望的,因爲機體受傷,她本就沒放在心上,曾經比這個疼的多了去了,所以還是願意順其自然。
“一個禮拜。”
“我要旅遊去的話,可不可以讓你隨時跟著?”
醫生愣住了,季總風風火火闖道兒那會,他都沒有說隨時隨地跟著,鞍前馬後,這會他的女人還真是膽子大,一點情面都沒有。
“可以。”掃了一眼顧流蘇腿上的傷還有包紮程度,又補充了一句,“最好別在這一個禮拜亂跑,否則受傷的那條腿這輩子都別想正常走路了。”
顧流蘇聽完心就涼了,就差哇哇大哭出來了。
果然,人還是要特別愛惜自己的身體的,要不然吃苦在後頭,顧流蘇欲哭無淚啊……
季延熙一路馬不停蹄趕到季氏集團,到辦公室的時候,程文彪那傢伙竟然翹著二郎腿悠然地玩遊戲!
他忍住拍掉電腦的衝動,他以爲大火都燒到季氏集團最頂層,而程文彪被圍在裡面出不來了呢,看來他的確是多想了。
“走上路,有一個殘血的暗影,收人頭。”季延熙發表自己的意見。
程文彪只是覺得周圍空氣的溫度“唰”地都下降了好多,斜著眼睛看了季延熙一眼,然後不情願地挪動自己的人物去了上路……
遊戲結束都是十五分鐘的事了,程文彪站起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這纔看著季延熙,“還是你玩的爐火純青啊?嗯哼?”
那場遊戲持續了七十多分鐘,是程文彪玩遊戲以來持續時間最長,拿到人頭最多,攻擊力最猛,金幣最多的一次。當然主要功臣還是季延熙。
“你打電話不是說有十萬火急的事嗎?”季延熙覺得就算有什麼事在看到程文彪這個狀態時,一切都不重要了。
“汗,的確有來著,不過不都是你教會我遇到什麼事情都得淡定一點的嗎?”程文彪得意洋洋,把徒弟教會了徒弟就是師傅,他現在是不是屬於師傅呢?
“你的意思是不是嫌棄我,覺得我這麼個要強的人,怎麼還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程文彪心虛地看著季延熙,陰險地笑了笑,“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我沒說。”
季延熙不耐煩地喝掉了程文彪早早準備在茶幾上的茶,一針見血,直奔主題,“什麼事?”
“桌上的報紙你自己不會看嗎?你讓楊學兵擬的和白堯集團的投資公告現在滿城風雨,都說季氏集團內部財務出了問題,要靠區區白堯支撐,這對季氏集團是有影響的。”程文彪其實是有些氣憤的,因爲季延熙每一次做的決定都準確無誤,而且今天這種意外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季延熙看報紙的速度特別快,“有沒有查出來是哪家報社在炒作,有沒有拿到新聞版權,有沒有事實依據,有沒有靠譜的證據,沒有的話直接打官司封了,拿回屬於季氏集團的權益,你在這怨天尤人幹什麼?”
程文彪:“……”
早知道就不應該找季延熙回公司來。
林月端著咖啡正好進來,季延熙的那段話一字不漏的全部聽進耳朵裡,嘴角隱藏著隱隱的笑意,原來一物降一物是真的。
腦子一想別的,就導致了給程文彪接咖啡的時候,特別不爭氣地傾斜灑了出來,這讓人不得不懷疑是故意的。
林月緊張的臉紅的像熟透的蘋果,程文彪卻無端想起那一日他送她回住處的夜晚……
“程總,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
“沒事,你去忙吧。”
咖啡的溫度剛剛好,所以手臂沒有多大的事,程文彪自然地站起身去了小臥室,留下林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心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程文彪,從來沒有變過。別人再優秀,自己深愛的男人在自己的心裡就是最好的,可是那個人不知道。
林月又低頭朝著季延熙道歉,季延熙擺手,“去整理我要的文件,還有把我近期的行程安排拿過來,沒什麼事可以提前下班。”
眼前的特助喜歡的人正好是自己的兄弟,而程文彪也單身狗當了多年,明確拒絕過林月,也沒見他追誰追的轟轟烈烈,說程文彪是個石頭也不爲過。
程文彪在林月剛離開的下一秒就出了小臥室,似笑非笑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爲林月喜歡我,你是不是不會這麼特殊照顧?”
季延熙明確回答,“是。”
程文彪低頭喝咖啡,心裡千迴百轉,想要找個理由趕緊離開,季延熙打斷了他正在思考的後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啊,咱兩都可以穿著一條褲子了,怎麼可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程文彪插科打諢。
季延熙卻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去,“是嗎?”
程文彪也在問自己是嗎?不是啊……
“哎,你趕緊想想這件事怎麼處理吧……”程文彪著急地指了指桌上的報紙。
心裡卻在祈禱,姑奶奶啊,顧流蘇,你要我瞞著的事情不是我不幫你瞞,實在是你家男人簡直不是人啊,他是神……
季延熙慢條斯理地將報紙移動到了茶幾的最邊上,“這點小事,楊學兵就處理了。說吧!”
“我答應別人不說的。”程文彪決定自己還是要守口如瓶。
季延熙手機震動,他接電話的瞬間,程文彪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提了提神,準備溜之大吉。
季延熙伸出腳,阻擋了程文彪的腳步,一副你等我接完電話就完蛋了的樣子,程文彪一下子就覺得紙是包不住火的……
“知道剛纔誰打來的電話嗎?”
程文彪翻了個白眼“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啊,我不知道。”
“我的私人醫生。”
程文彪覺得自己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
“咳咳,他說什麼了?”
季延熙滿不在乎地回答:“也沒什麼,就是顧流蘇的腳是被玻璃渣傷了,要是還待在醫院,想要恢復,可能性太小。我在想,她的腳是怎麼受傷的。”
程文彪心裡捏了一把汗,替顧流蘇捏的,也替自己捏了一把,“奧……”
“你知道嗎?”
“不知道。”程文彪回答的乾脆利落,一下子就出賣了自己。
“不知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告訴我實話,她腳上的傷哪來的?”
程文彪眼睛一閉心一橫,就暴露了,在暴露之前心裡默默給顧流蘇道了個歉,然後娓娓道來:“因爲你昏迷被已經進牢的那個女人脅迫,那女人讓顧流蘇走了一段路,全是玻璃渣,你的兩個保鏢進去救你的,顧流蘇直接昏迷。”
季延熙拳頭緊握,原來最混蛋的那個人使是自己。
也沒有弄清事情的緣由,就已經打算不相信顧流蘇了,還算什麼丈夫。
“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和兩個保鏢極力幫著顧流蘇隱瞞,不希望季延熙自責,有心裡負擔,但是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是不是一個混蛋?”季延熙忽然問了這麼一句,嚇了程文彪一大跳。
“以前是,遇到顧流蘇之後就變成了一個長情,矯情,專一的男人……”
說完程文彪就跑了,他怕下一秒季延熙爆發了所有的戰鬥力,把他揍扁……
季延熙無奈地苦笑,差點又誤會了顧流蘇,那個傻瓜腿上有傷,還那麼肆無忌憚地替他默默承受,他竟然無言以對。
也不打算揭穿顧流蘇小小的舉動了,感情裡多多少少有讓人誤會卻又讓人動容的畫面。
以後想起來回憶就好了,自己的女人愛他勝過了愛自己的生命。
迫不及待地丟下手頭的工作,去了酒店,相見那個人,結果顧流蘇不僅走了,而且還拉著自己的私人醫生,一起去東南亞旅遊了!
季延熙氣不打一處來,跑去了酒店的健身房打沙袋,顧流蘇的電話是不在服務區的……
就他回公司的這會時間,太速度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既然她要悄無聲息地走,肯定有她的理由,季延熙打的累了,坐在一邊喝礦泉水,卻覺得,他是完完全全被顧流蘇征服了……
顧流蘇本來只有她一個去東南亞散心,誰知道黑子那傢伙大發善心,只要公司裡,拍攝不在此次旅行檔期的明星,也可以參加雙娛的活動。
結果就是在機場顧流蘇看到了好幾日不見的顏一……還有他身旁的嬌豔的女子,應該是女朋友吧,不過這是顧流蘇自動腦補的。
明明顏一站在隔她五個人的地方,他兩卻像隔了一萬億光年,顧流蘇想要主動找話題,過去問顏一,你的明星股票爲毛上漲了?
顏一言簡意賅,“我努力了。”
“哦,那你也去東南亞散心嗎?”顧流蘇沒話找話坐在輪椅上慢慢地像個小孩子。
“不然呢?”
顏一沒有說的是,黑子纔不會那麼大方,把所有要燒錢的地方丟掉,重新開始嗎?
那樣對雙娛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所有來這兒的明星,其餘的資費都是他一個人消費,沒辦法,心裡緊張的要死,就是想見一見顧流蘇而已。
見到後就再也移不開眼,顏一也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多關心,“你的腳怎麼了?”
顧流蘇很委屈,但是她已經這麼做了,就沒有舒服而言,痛並快樂著,說的就是這個樣子吧。
“好著呢,一個禮拜就恢復了。”顧流蘇假裝無所謂地說道。
機場登機的提示一次又一次迴盪在耳邊,爲了避免嫌疑,和流言蜚語,顧流蘇只好任由公司的其他人推著她進登機入口。
東南亞,我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