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君皓聽了江濤的話,卻是自信滿滿地一笑:“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本帥率領(lǐng)大軍來了,就不煩勞江將軍那麼辛苦了。天闕城的情況,將軍比誰都清楚,所以,本帥命你堅守此處。翼城由本帥親率大軍去奪回來,不把那些臨海國的敵寇趕回海上去,本帥誓不收兵。”
這來的一路上,君皓每日接到戰(zhàn)報,都要同韓超商議請教。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韓超這人膽子小點,但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確豐富,以往的戰(zhàn)績沒有轟轟烈烈的事蹟,卻也沒出過大的閃失,可謂四平八穩(wěn)。也許正因爲如此,韓超才能平安地征戰(zhàn)無數(shù)好端端地活到了這把年齡。君皓知道打戰(zhàn)不是兒戲,在京都的時候拼命跟易辰學(xué),出來的這一路逮著一點空又跟韓超學(xué)了不少作戰(zhàn)知識。
學(xué)到了東西,君皓就躍躍欲試,要江濤按兵不動,一方面就是剛纔說的,怕天闕關(guān)會被人偷襲,另一方面他迫切需要打勝作爲元帥的第一仗,向所有的人證明他不是一個只會玩樂享受的草包太子,也可以統(tǒng)帥三軍殺敵制勝。
雖然江濤十分不情願,但君皓是帥他是將,不得不聽從命令。於是君皓的大軍在稍事休整後,由江濤派了一隊熟知當?shù)氐匦螒?zhàn)況的士兵做嚮導(dǎo),連夜開拔奔向翼城。
臨海國的援軍從海上來,速度自然不是全由自己控制,還得看老天爺?shù)哪樕>┰跁r間上搶了先機,經(jīng)過兩天的急行軍,已經(jīng)到達離翼城不遠的一處山谷裡,與翼城守將祁遠山匯合。
君皓命令大軍就地紮營休整,他則和韓超,冷鋒,祈遠山等主要將領(lǐng)連夜商議對敵之策。冷顏這個貼身護衛(wèi)自然也一直在他身邊陪著。等到第二天的作戰(zhàn)計劃安排妥當,大家離開,冷顏幫君皓卸去鎧甲,兩人來到後帳中。君皓躺到行軍牀上,看著冷顏還在做最後的整理事務(wù),有些歉意地說:“顏兒,以後忙晚了,你先休息,不用陪著我熬到這麼晚。”
冷顏收拾完東西,正背對君皓卸自己的鎧甲,聽他這麼說,覺得好笑:“比元帥更大的是什麼?”
君皓心裡還在想著作戰(zhàn)計劃,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軍隊裡元帥就是最大了,哪裡還有更大的?你爹是大將軍,難道你連這都不知道?”
冷顏將鎧甲放好,回頭嫣然一笑:“元帥都還在開會,就要我這個護衛(wèi)去睡覺,你說我豈不是比元帥還大了?”
君皓也笑了:“是啊,那可就要引人懷疑了。”看冷顏爬上了她的行軍牀,君皓又說:“明天我派冷鋒爲先鋒第一個攻城,顏兒可有想法?”
冷顏奇怪地反問:“他是將軍,當然應(yīng)該上陣殺敵,我應(yīng)該有什麼想法?殺敵才能立功,哥哥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他心裡一直盼著上戰(zhàn)場,以告慰我爹的在天之靈。”
“顏兒,我還以爲你會擔心冷鋒有危險,埋怨我提議這麼安排。”
“你忘了我是將軍的女兒?纔不會象你說的那麼想,再說哥哥以前跟著我爹,打過的仗也不少,明天攻城肯定馬到成功。他要是天天跟著你做護衛(wèi)纔是埋沒了一身所學(xué)。”冷顏嘀咕道。
君皓聽了冷顏這話若有所思。
夜裡,冷顏聽見君皓一直輕輕地在牀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眠:“是不是明天第一次上戰(zhàn)場,睡不著?”
“恩,吵到你了?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君皓說著,坐起來準備出去。
“不用,其實我第一次上戰(zhàn)場,現(xiàn)在也有些睡不著。你是元帥,明天都要看你的指揮,睡不著躺著休息也是好的。”冷顏這一路走來,親眼看見君皓每天努力用心在學(xué)在做一個好元帥,她決定暫時放下自己個人對君皓的怨恨,盡到一個護衛(wèi)的責任,先把仗打完再說。
正因爲冷顏這種心理的微妙變化,讓君皓感受到了她細心溫柔的照顧。兩人獨處時,極少再見到原來在宮裡時的劍拔弩張緊張狀態(tài)。無人時,君皓也不那麼專制霸道,偶爾也會有冷顏從不曾見過的溫情和體貼悄然流露。
“顏兒也睡不著?那我們隨便聊聊天?”君皓重新躺回牀上。兩人東拉西扯了一會,還是沒有睡意,君皓忽然說:“顏兒,若是回到從前,我是說那年去打獵之前,你——會不會喜歡我?”
君皓爲什麼偏偏在大戰(zhàn)前夕提這個問題?若是平時,冷顏會毫不留情地挖苦諷刺,可是現(xiàn)在她不想讓他心裡不痛快,影響明天的重要一戰(zhàn)。這是他們出征的第一仗,勝之大吉,將會大大鼓舞軍心。
君皓是冷顏兒時最好的玩伴,他現(xiàn)在意有所指的那種喜歡,在冷顏還沒有情竇初開時就被冷東亭的死給完全葬送了可能。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埋下的仇恨,不是君皓一句假設(shè)就可以抹去。冷顏能做到象現(xiàn)在這樣把國家與自己的感情分開已經(jīng)是相當?shù)夭蝗菀祝粽嬉卮穑隙〞尵┦?
帳內(nèi)靜默了好一會,冷顏含糊地說了句:“不早了,睡吧。”彷彿她已經(jīng)瞌睡的不行,再沒有了動靜。
君皓自嘲地一笑,冷顏能按捺性子,沒有跳起來一頓臭罵,或者乾脆武力相向,已經(jīng)是很剋制寬容大度了,也許是這些日子相處的太平靜融洽,自己纔會產(chǎn)生這樣可笑的幻想,居然傻乎乎地把極力想淡化的事情又扯出來說。
“顏兒,也許,這場戰(zhàn)爭會有你意想不到的收穫。”君皓知道冷顏肯定沒有睡著,輕輕地說完這句,合上眼強迫自己靜心睡覺。
天剛矇矇亮,冷鋒就帶領(lǐng)人馬對翼城展開了猛烈的攻勢。明知道敵我力量懸殊,這場戰(zhàn)勝負並無什麼好擔心的,君皓還是有些緊張地自冷鋒出發(fā)就端坐在帥帳裡,與冷顏等候著每一次戰(zhàn)報,聆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廝殺聲。
臨海國軍隊沒有料到大盛的主力援軍會比預(yù)計提前抵達,而且他們攻入城中時間不長,立足未穩(wěn)。城中的百姓和部分未來得及撤出的大盛守軍還在進行著不屈的抵抗,加上冷鋒身先士卒驍勇異常,親自搶攻登城,造成臨海國軍隊腹背受敵。這場戰(zhàn)鬥只是打了半日,君皓準備的增援人馬未發(fā),冷鋒就已經(jīng)攻進翼城,臨海國軍隊倉皇撤離。
君皓聞訊大喜,立刻下令親率大軍趁勝追擊。
這下作爲監(jiān)軍的馬公公可急了,太子要衝到最前面去?那可是刀劍無眼,萬一有個好歹,他也就別想活了。因爲一路的急行軍,馬公公這種在深宮裡裡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人,哪裡吃得了這苦?不比君皓和冷顏正是精力旺盛的少年郎,又熱又累的兩重夾擊,馬公公可吃不消,有點中暑的癥狀,正在大營裡歇著,現(xiàn)在也顧不得頭暈眼花就跑出來阻攔:“哎喲,太子殿下,大元帥,那幾個小賊就讓韓副元帥帶人收拾去,你在大營裡等著聽消息好了。”
君皓翻身上馬,衝馬公公一笑:“元帥就是帶兵打仗的,坐在這裡等,那是你這監(jiān)軍做的事情。馬公公,你就對本元帥的戰(zhàn)鬥能力那麼懷疑?”話音未落,君皓已經(jīng)縱馬躍出。
“不是——”馬公公在後面著急地喊,一扭頭正看見冷顏準備策馬跟上,情急地上前抓住她的馬繮:“哎喲,我的小祖宗,打仗是他們的事情,您就別跟著起鬨了。”
雖然沒有人對馬公公提及冷顏女扮男裝隨君皓進軍營的事情,但是馬公公哪能不認識冷顏?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太子攔不住,太子妃可不能再放走了。馬公公還挺喜歡冷顏這個沒架子單純可愛的太子妃,軍營裡雖然全是男人,但冷顏與君皓同吃同住,他也不太擔心。可現(xiàn)在她要跟著君皓去衝鋒陷陣,這象什麼話?
“馬公公,我是元帥的貼身護衛(wèi),您這麼攔著是想讓我失職觸犯軍法嗎?到時候你幫我挨軍棍?”冷顏說著一拉馬繮,甩脫了馬公公的糾纏,去追君皓。上陣殺敵是她長久以來的夢想,別說馬公公,誰來都阻攔不了冷顏。
馬公公要不是被人扶住,可真要暈倒了,太子和太子妃還真是天生的一對,上了戰(zhàn)場還要生死相隨,呸呸,自己怎麼想的呢?是夫唱婦隨。少年夫妻如膠似漆的感情可以理解,可是這生死攸關(guān)的事情,但願別出亂子纔好。
馬公公在這裡杞人憂天的時候,冷顏已經(jīng)跟隨君皓一路狂追將臨海國的軍隊趕得無處藏身,徑直奔向海邊,上了戰(zhàn)船,遠遠地逃開。
“祁將軍,本帥命你速速備好戰(zhàn)船,將臨海國殘餘部隊殲滅於海上。”君皓見臨海國的軍隊如此不堪一擊,想打個完美的勝戰(zhàn)。
“元帥,窮寇莫追。此次攻城如此順利,是因爲臨海國沒有料到元帥來得如此神速,輕敵所致。但他們到了海上其戰(zhàn)鬥力不可小覷,我們還是小心爲上。”韓超勸阻道。
君皓很懷疑韓超是膽小害怕才說這話,轉(zhuǎn)頭看向冷鋒:“冷將軍有何高見?”
冷鋒看看遠處的滔滔海水:“卑職不擅水戰(zhàn),我們此次所率大軍也多不習(xí)水性。韓副元帥所言有理,大軍一路奔波又接連作戰(zhàn),現(xiàn)在也需要好好休整。待臨海國的援軍到來,我們以逸待勞,纔有利於再打勝仗。”
君皓覺得冷鋒說的很有道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回翼城,再做打算。”
於是大軍返回翼城,一邊休息一邊與翼城守軍加固城牆,做好迎戰(zhàn)準備。晚上,君皓設(shè)宴犒勞將士,滿城盡歡,酒肉飄香。
酒酣耳熱之際,君皓大大地表彰了冷鋒立下頭一功,將他的官職連升三級,賜予豐厚的賞賜。君皓安排冷鋒打第一戰(zhàn),只是因爲比較熟悉瞭解他的實力,而這麼順利就打贏了生平第一仗,興之所致就重賞了冷鋒。可這些率性所爲的無心之舉,在某些有心人的眼裡,就成了任人唯親,培植自己勢力,排除異己的謀算。只是此時意氣風發(fā),年少輕狂的君皓不知道他自以爲鼓勵將士們奮勇殺敵的行爲,爲冷鋒埋下了無窮的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