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這樣,女兒家也要矜持一些。”
“是,爹爹,以後女兒再也不坐四爺?shù)能嚵恕>退闼臓斪屛易乙矔f爹爹不許。”
“你……”
只是不坐四爺?shù)能嚕覆欢ㄟ€要坐五爺六爺?shù)能嚕慷疫€一口咬定是傅老爺?shù)腻e。
傅庚年嘆了一口氣,他這女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以往他說什麼青綰都是唯唯諾諾的點頭,可這次……
罷了,畢竟是經(jīng)歷過一次生死的人。
“起來吧。”
不管怎麼樣,徐薇還是說服了傅庚年。傅庚年吩咐她以後不可以再貿(mào)然出門。這事兒也算了結(jié)了。
徐薇攥拳,得想個法子普及婦女解放運動宣言纔好,不然這動不動就罰跪怎麼受得了。
徐薇回到閨房,如煙已經(jīng)候在門外了。
“小姐,怎麼樣啊?四爺是不是風(fēng)采迷人勾魂攝魄呢?”
如煙雙眼冒桃花,豆蔻年華的少女心思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徐薇無力的甩甩袖子,進門就歪倒在椅子上,“別提了。白四爺可遠遠沒有他看起來那麼和善可親。你啊,還是不要對他抱有幻想了。”
如煙扁扁嘴,“小姐,我對四爺纔沒有抱幻想呢……”
徐薇瞭然一笑,對啊,這個丫頭心儀的男子是三爺。
可是這三爺長的是圓是扁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都還不知道。“行了行了,你要是喜歡四爺,等有機會了我讓我爹替你美言幾句讓你給四爺當(dāng)丫鬟可好?”
如煙羞怯的低下頭,雙手絞著帕子,弱弱的說:“如煙纔不去呢,如煙要一輩子給小姐當(dāng)丫鬟。”
哎,一輩子?
等歷史翻到十年後,徐薇再一次開口詢問她時,她的答案可絕非如此。時間終將改變她們的初心。什麼諾言都是假的。
“好好好,那就一輩子留在我身邊,當(dāng)一個嫁不出去的丫鬟吧。呵呵。”
徐薇也不知道這傅青綰性子如何,只是她穿越來了之後每天都心情大好,所以性格都開朗了起來,好似回到了自己當(dāng)時十七八歲的時候。
不知這份活潑開朗放在丫鬟眼裡是不是有些反常。
如煙咬著下脣不說話。徐薇心裡不由好笑,果然是個單純的妹子。
顧陌白回到宮裡已經(jīng)到了掌燈時分,宮燈昏黃的光線微弱而迷濛,馬車經(jīng)過了御花園往前行纔看到燦然的八寶宮燈明晃晃的光。乍一眼,隔著鬱鬱蔥蔥的樹葉,好似幻象一般。
這幻象,從小看到大,每次還都有種欣喜的感覺,實在匪夷所思。
“四爺,到了。”
顧陌白聽到潘麟說話,放下了簾子,低聲應(yīng)了一句,“嗯。”
潘麟推著輪椅往府裡走,李青風(fēng)同時也大步的迎接出來,看到顧陌白完好的出現(xiàn)在眼前馬上鬆了一口氣。
“怎麼現(xiàn)在纔回來?”
沉穩(wěn)的語氣,掩飾不住擔(dān)憂和不安。
李青風(fēng)看著顧陌白長大,手把手交給他武藝和兵法,早已看顧陌白如自己的孩子。大清早就出宮到現(xiàn)在纔回來,怎能不令人著急?
“讓師父擔(dān)心了。”
李青風(fēng)從潘麟手中接過輪椅,一邊推著往裡走一邊問他今天的事進展的如何。
到了大廳,顧陌白纔有些泄氣的說:“傅大人還是不肯幫我。”
李青風(fēng)捋了捋鬍鬚,青色的長衫下高挑的身形還保持著年輕時的風(fēng)度,周身的沉穩(wěn)和睿智讓人不能不忽視。鋼眉美髯,一看便知是美男子。
只是,年齡大了。
“這個,我早就料到了。傅庚年爲(wèi)官清廉,是難得的好官,他不參與任何勢力的競爭也是皇上賞識他的一方面。”
顧陌白雙手平放在輪椅上,輕輕點了點頭。“傅大人在朝中的影響力極大,他的態(tài)度可以直接影響我們的計劃。這個人,不得不重視。”
李青風(fēng)在近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用白瓷碗蓋拂去上面一層鮮脆的茶葉,啜一小口,道:“一定會有辦法。對了,此行可還有別的事?”
顧陌白便將偶遇傅青綰的事跟李青風(fēng)說了一遍。
聽完一番闡述,李青風(fēng)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一層笑容,放下茶碗,他走至顧陌白身邊,笑道:“這就是辦法。”
“師父是要……”
怪只怪顧陌白太聰明瞭,想裝一下都裝不來。直接就猜中了李青風(fēng)的意思。
“不錯。咱們就從傅青綰入手。傅青綰是傅庚年的獨女,一向視爲(wèi)掌上明珠,如果四爺可以贏得傅青綰的芳心,不怕傅庚年不鬆口。”
顧陌白略一沉吟,道:“這,怕是不妥。傅小姐跟王崇陽曾立過婚約,而且因此鬧的滿城風(fēng)雨,如果這時候我介入此事,不妥。”
李青風(fēng)淡淡一笑,拍了拍顧陌白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娓娓道來,“四爺,傅青綰爲(wèi)了不嫁給王崇陽不惜自殺,這還不足以表明她心裡對王崇陽的恨意嗎?只要她對王崇陽有恨,傅庚年就不可能跟王崇陽聯(lián)手,繼而,他絕對不會幫助太子。如今,正是四爺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不錯,傅庚年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著自己將退出朝野,到時候……
“好。”
生在皇廷,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區(qū)區(qū)一樁婚事又算得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李青風(fēng)又說,“四爺,太子那邊已經(jīng)在大肆網(wǎng)羅京城的富商,而且和幾個位高權(quán)重的當(dāng)朝重臣關(guān)係慎密。只怕他是等不到……”
顧陌白平靜無波的臉上劃上一層慍色。大哥,你可不要逼人太甚。
“我知道。大哥現(xiàn)在越來越沉不住氣了。不過我倒是要看看,他要耍什麼花招。”
李青風(fēng)徐徐擡頭看著雕樑畫棟的房頂,接著視線轉(zhuǎn)向窗外,皎潔的月光懸掛在一枝桂樹上,很快桂花就要開了。
“四爺,皇上的病情比你想的要嚴(yán)重。這些日子皇上的藥劑越來越重,御醫(yī)也說皇上的病拖不久了。”
顧陌白握了握拳頭,柔白的肌膚透出骨節(jié)的痕跡,“無論如何,我也要保住父皇的命。不然,齊國必然大亂。”
“齊國如果交到太子手上,黎民百姓不好說,四爺?shù)穆罚删妥叩母D難了。”
東宮派和四爺派水火不容你死我活,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一方奪權(quán),勢必會將另外一方置於死地。血粼粼的前車之鑑,顧陌白不得不重視。
話畢,潘麟通報說府上有客人來訪。
顧陌白和李青風(fēng)對視一眼,這麼晚了,會是誰來造訪?
風(fēng)捲起一道厚厚的垂簾,絲質(zhì)的垂幔上兩串碩大的流蘇搖曳著細(xì)碎的絲線,竟像被誰的手拂過一般。
未見其人,卻已經(jīng)猜到是何人。
那走路時都
若神祗一樣淡然從風(fēng)的人,不正是顧陌白的三哥,齊國的三王爺,顧陌宸。
摺扇在手卻遲遲未展開,他只是握著扇柄,頗有節(jié)奏的在掌心內(nèi)頓了頓,進了四爺王府的大殿,才兩步就繞過了帷幔。
“原來是三哥來了。羽琮迎遲了。三哥不要怪罪。”
深宮大院,人人都暗藏殺機,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可是顧陌白卻對這位三哥敬重有加,一向視他爲(wèi)知己。
顧陌宸清雅一笑。那笑若陽春三月的第一縷光,斷斷續(xù)續(xù)絲絲縷縷令人心中溫?zé)帷?
“四弟,咱們私下裡就不必拘禮了。況且,我深夜裡不請自來已經(jīng)有違禮數(shù),要說怪罪,那我豈不是要首當(dāng)其衝了?”
顧陌宸這麼一說,顧陌白和李青風(fēng)都無聲一笑。
“三爺,請坐。我去沏茶。”
李青風(fēng)把顧陌白的輪椅推至次座,比了比前面正中主人的座椅,讓顧陌寅坐過去。
“有勞李師父。”
“三爺客氣。”
顧陌白自然知道,三爺這麼晚來府上定然不是要一起吟詩作對。只是想來除了父皇的身體是他們二人最爲(wèi)掛念的事,旁的倒是真猜不出還有什麼。
“三哥,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顧陌宸表情有些沉寂,他在想,該如何對自己這位弟弟說出自己的肺腑之言呢?他們倆的性子本來就有極大的不同,他安於平靜,早就不想涉足宮廷爭奪。而顧陌白,他性子柔中帶剛,是斷然不願意一輩子屈人之下的。
“我聽說你今日去了傅大人府上。”
李青風(fēng)送來了茶水,斟滿兩杯分別放在三爺和四爺旁邊的矮幾上。隨後便退了出去,屏退了所有宮女和侍從。
顧陌白啜了一口茶水,暖橙色的燭光下茶水都隱約有一層淡淡的光影。煞是好看。
“三哥素來深居簡出,卻也知道宮外的事?不過,既然三哥知道了,必然也知道羽琮是爲(wèi)了何事主動去傅大人那裡,又何必多問。”
放下茶碗,瓷白色的碗上是一副蘭花圖,蘭花在燭光下呈現(xiàn)暗紅色,就如顧陌白那身象牙白的衣裳映出的顏色一樣。
顧陌宸端著茶碗?yún)s沒有飲用,茶碗邊沿滑至嘴邊卻又挪了開去,“看來,我所猜不錯。你當(dāng)真要跟你大哥爭個你死我活?”
“三哥,這話可不敢亂說。咱們兄弟乃是骨肉至親,怎麼會因爲(wèi)這區(qū)區(qū)皇位而反目成仇?三哥多慮了,我並無此意。”
顧陌宸抿脣一笑,這意思他聽得很明白。顧陌白只是在提醒他,此事他不該插手。看來,他今晚是來錯了。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我想你該明白這話的意思。齊國雖然國力昌盛,但自古以來哪個王朝不是在王位更迭時最爲(wèi)動盪?你雖然年紀(jì)尚幼。可這些事,你心裡早就洞若觀火。”
燭花“噼啵”爆了一下,燭光有些搖晃,兩人投在窗紙上的影子也隨之晃了一下,李青風(fēng)坐在不遠處的涼亭內(nèi)。滿心憂愁的拂了拂頜下的髯須,獨自飲了一口茶水。
“三哥。我前幾日在宮外結(jié)識一位世外高人,此人望聞問切十分了得,羽琮想,明日帶此人去給父皇瞧瞧身體。不知道三哥可不可以陪伴?”
顧陌白已經(jīng)不想延續(xù)剛纔的話題,這類的話說多了便生分了。心中也會生出嫌隙,倒不如彼此假裝不知道來的乾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