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顧陌白獨自端出與徐薇合作的蛋糕獻給太后,紅蠟滴落一顆燭淚,好似一顆焚燒在心頭的相思豆。
“皇祖母,這是傅姑娘親手爲(wèi)您做的,你嚐嚐。”
顧陌白遞上一把刀,“傅姑娘說要切成小片。”
太后娘娘握著刀遲遲沒有放下,她側(cè)過頭看著顧陌白道:“明天陪皇祖母一同去華清宮赴宴吧。”
顧陌白臉上劃過詫異,“皇祖母不是?”
“你就別多問了。”太后切了一塊蛋糕推到顧陌白麪前,“既然是你們一起做的,你也吃吃看。傅丫頭心細如絲,她的想法不是你和哀家看到的這麼簡單。”
顧陌白小嚐了一口,麪糰發(fā)酵的極爲(wèi)柔軟,入口即化,而且裡面加入了鬆軟可口的雞蛋,甜而不膩,“味道很好,沒到想她還有這樣的本事。”
“小白,你跟皇祖母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喜歡傅丫頭?”
顧陌白擡頭看著太后,她的眼睛是那樣明亮不可欺騙,“太后怎麼這麼問?”
太后急了,小白你什麼都好就是太不會表達情感,好好的一個姑娘也被你嚇跑了!
“皇祖母雖然年紀大了可是看事情卻不瞎,哀家看得出來傅丫頭對你用情很深,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一個人誰會甘心情願的被困?若不是他在乎你的傷勢又怎麼會每天找理由過去看你?”
顧陌白放下蛋糕搖搖頭,“那又如何?孫兒曾經(jīng)向她求婚希望她嫁給我,她已經(jīng)當(dāng)即否定了。孫兒並非不想與青綰白頭偕老,而是孫兒得不到她的認可。”
看看自己的雙腿,看看自己眼下在大齊的地位,大概她不答應(yīng)也是有自己的考慮吧。
“胡說!傅丫頭不是這種人!”太后忍不住怒罵一聲,不過還是從顧陌白的口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預(yù)想中的除夕夜在衆(zhòng)多哀怨聲中過去了,沒有一點驚喜,更沒有一點喜慶。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出了依然沒命的沖刷琉璃瓦的大雨沒有任何人聲,東苑所有的丫鬟都在沉睡中。
“師父,南風(fēng)來遲了。”
傅庚年躺在牀上,幽深的眼睛看到一身夜行衣的南風(fēng)附身站在那裡,沉沉的聲音響起,“你可看出我身上是什麼毒了?”
“剛纔師妹已經(jīng)跟我說了,根據(jù)這種毒藥的用法和師父癥狀,徒兒確定是十步穿心散,這毒藥三天之內(nèi)可讓人癱瘓不起,三天之後可以正常行走,但是隻要行走十步之外就會七竅流血無力迴天。”
傅庚年的臉上再一次被黑雲(yún)覆蓋,“查出來是什麼人下的毒了嗎?”
南風(fēng)道:“已經(jīng)查出來了,這種毒藥京城只有一人可以配置,我問出來購買之人後便拿瞭解藥將此人殺了,他是王崇陽手下的人。”
“王崇陽?”
“沒錯,但是王崇陽這麼做師父覺得是爲(wèi)什麼?”
傅庚年的瞳孔縮緊,“爲(wèi)師知道了,他這麼做的目的是殺了我,得到青綰。”
顧陌寅,你打的算盤倒是好!
服用瞭解藥之後傅庚年的身體慢慢恢復(fù)了正常,徐薇推開虛掩的門走進來,看到了南風(fēng),“南風(fēng)師兄,我爹的毒藥解了嗎?”
“青綰,爹已經(jīng)沒事了,外面的人已經(jīng)擺平了吧?”
徐薇拿出手中的薰香,點頭道:“已經(jīng)全部迷暈了,現(xiàn)在宮內(nèi)守衛(wèi)
鬆懈,爹,你快走吧。”
傅庚年突然笑了,“走?若是現(xiàn)在走了豈不是暴露了?爹還不能走,爹一直在等待機會,爹一直在忍耐,可是現(xiàn)在顧陌寅如此下毒手,爹也無需再忍了,子鬆來了消息,說中原的傑士已經(jīng)被收入麾下,爹要把計劃提前。”
徐薇臉上閃過不祥的灰色霧霾,計劃提前?這意思是傅庚年要發(fā)動宮廷政變?
“可是?現(xiàn)在時機尚未成熟,只怕貿(mào)然行動會慘遭失敗吧?如今子鬆和雲(yún)竹等人都不在京城,爹爹是否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顧陌寅發(fā)現(xiàn)我身上的毒已解會對我更加防範(fàn),既然已經(jīng)打草驚蛇不如直接擒賊擒王!”
徐薇手心滲出一層汗,現(xiàn)在發(fā)動政變,也就意味著她和顧陌白的緣分到此爲(wèi)止了,這一天來得太快了。
“青綰,明天你南風(fēng)師姐和其他師兄都會僞裝成舞獅的人,屆時你要把握好時機,一旦靠近顧陌寅就用匕首隔斷他的咽喉!”
徐薇一頭冷汗,我靠,爹爹你這是讓我弒君啊!
“你放心,一旦你成功之後爹會一聲令下讓京城外十萬大軍全部圍攻進來,到時候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皇宮,踏平京城也不在話下。”
徐薇有點驚呆了,傅庚年居然在城內(nèi)有十萬兵馬?不是,他的兵馬是怎麼生存的怎麼補給的又是安插在了什麼地方?
南風(fēng)看徐薇臉上總是不夠興奮,便笑道:“師妹,這一天咱們可等了太久了,你怎麼反而不高興了?”
“沒、沒有啊,我挺高興的,我們終於可以實時計劃了。真好,真好……”
身上的餘毒全部清除之後傅庚年走下牀來到徐薇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道:“青綰,爹知道你有所顧忌,但是你別忘了,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wèi)了你,爲(wèi)了咱們傅家。”
“女兒知道,請爹爹放心。”
“明天你若是成功了爹爹保你全身而退坐擁天下,若是失敗了,傅家一脈都要葬身火海,你可知道孰輕孰重?”
徐薇點頭,她知道傅庚年暗示的是顧陌白,可是這一切來得太快了,快的讓她措手不及無所適從。
“女兒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爹就怕你一時糊塗忘了自己的使命。”
清晨,一縷微風(fēng)從剛剛大雨沖刷之後的天空下飛過,絲絲涼意更是沁透肺腑,沉浸在祥和和晴天之後的欣喜之間的人們互相道賀說著新年的祝福。
京城內(nèi)外張燈結(jié)綵一派天下大同的幸福之色。
徐薇惴惴不安了一晚幾乎徹夜沒有入眠,早早的起來到傅庚年的房中,卻已經(jīng)不見了陳氏的身影,問過才知道她早上已經(jīng)被送出宮去了。
顧陌寅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留不留陳氏已經(jīng)不重要,傅庚年依然假裝癱瘓?zhí)稍跔椛希?dāng)著宮女的面兩人只說了一些客套話,聖旨下來,讓徐薇去一趟乾坤殿,徐薇接了聖旨隨曹聰一同前往。
到了乾坤殿才知道顧陌寅是讓她過去給他挑選衣服,徐薇納悶,選衣服這種事居然也能輪到她來做?
皇帝的理由是作爲(wèi)教坊大人,眼光自然是最好的,所以這麼重要的日子要她親自挑選衣服才合適。
徐薇冷眼瞥了他無數(shù)次,最後幫他選了兩套衣服,一身黃色的常服,雲(yún)錦和雙龍戲珠圖案很適合過年,而晚宴的時候則穿一件黃色搭配深紅滾
邊的龍鳳呈祥圖文衣服,這樣顯得和氣圓滿。
顧陌寅的眼睛始終盯著徐薇,昨晚王崇陽已經(jīng)將傅庚年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只要明天將人送出宮,他身體恢復(fù)之後下地行走十步,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傅庚年。
“傅姑娘果然是才貌雙全,朕這麼多的妃子之間居然沒有一人可以將朕的心思揣摩的這麼透徹,你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說著顧陌寅的下巴就往下靠,幾乎貼在了徐薇的臉上,徐薇往後面躲了躲,“皇上,時間不早了,民女還要回去照顧爹爹。”
“急什麼?傅大人那裡朕不是已經(jīng)安排了人嗎?今天雨停了,你隨朕一起去御花園走走吧。”
徐薇咬牙,但又不得不從,只好勉強跟在他身後去了御花園,空氣清晰的御花園已經(jīng)看不到盛開的花朵了一陣風(fēng)過後所有的花都已經(jīng)凋謝,一派荒涼的御花園實在沒什麼可看的!
不過徐薇也許想不到,這樣的日子,她卻與樑皇后正面交鋒了。
樑皇后盛裝打扮,頭上的鳳冠巍峨高聳,臉上的妝容鋪了一層,似乎要努力遮掩歲月痕跡,徐薇上前施禮問安,樑皇后用眼角的餘光白了她一下,傲慢的語氣絲毫不給情面,“你就是傅青綰?”
餘光又瞥了一眼顧陌寅,“皇帝,今天是新年,你怎麼跟她在一起?你應(yīng)該去浣花宮陪陪玉瑩和孩子們。”
顧陌寅道:“朕隨後就去。”
不想被打擾難得的二人世界,顧陌寅找了個理由就帶著徐薇離開了,徐薇懊惱痛苦的咬牙,顧陌寅,你四道臨頭了居然還渾然不知,真的很可悲。
“傅姑娘,你若是喜歡,朕可以在這裡爲(wèi)你建造一座宮殿,這裡種滿荷花,你說好不好?”
徐薇扁扁嘴,往一旁撤了撤,皇帝你的手老實點!你別碰我的腰!
“皇上,民女只是一介平民,這皇宮乃是福地,民女可不敢高攀。”
顧陌寅附身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盯著她的眼睛道:“朕說你可以你就可以!今晚朕就要昭告天下納你爲(wèi)妃!”
徐薇的手被他攥的升騰,倔強不服輸不服軟的眼睛盯著他的,一字一頓的說:“黃上,民女不會答應(yīng)你。”
徐薇奮力抽出自己的手,傲然站在他對面,任憑他的眼神射出一串毒箭,“還請皇上三思。”
“哈哈!好一個不願意!傅青綰,朕的耐心有限度,朕已經(jīng)給過你兩次機會了,你兩次抗旨不尊朕都一一忍下,朕希望你可以心甘情願的入宮,但是你別忘了,朕是一國之君,朕要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得到。”
徐薇冷冷的凝視他,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嘲弄,“如果皇上執(zhí)意如此,民女便只有一死了。”
“死?哈哈!你居然敢威脅朕?你可知道如今你已經(jīng)沒有威脅朕的資格了。”顧陌寅一把捏住徐薇的下巴,將她的臉捏的扭曲起來,“你別忘了,你爹還在朕手裡,你娘,也在朕的手裡。”
娘?她不是已經(jīng)出宮了嗎?
“你真的以爲(wèi)朕讓他們進宮只是爲(wèi)了一場宴會?笑話!你娘待你真是掏心掏肺,你忍心看著她活活的被野狗一口一口的吃掉?”
徐薇的眼睛放大再放大,顧陌寅沒有將陳氏送出宮!他中途攔截了她,陳氏一定就在宮裡某個地方。
“現(xiàn)在,你敢說你不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