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292：根本沒得選

第二天。

林北玄與佘山的謀劃正式開始。

胡苗將佘山內(nèi)數(shù)萬人中比較有威望的老人和村長聚集在一起，上百人或坐或站在寬闊的廣場上。

對於佘山突然將村長聚在一起，不少人都心懷疑惑，而且今天出奇的佘山?jīng)]有派人下來給人們分配工作，以至於許多人閒著沒事，跑到廣場上旁聽。

張羅是佘山人族村落裡一名鐵匠，因爲(wèi)自身手藝不錯，混進了佘山特批的大型鍛造鋪子裡，專門給需要工作的人鍛造鐵器。

當(dāng)然，是沒有錢的。

最後的酬勞只會以生存物資代替。

原料那些則由佘山一方提供，他只需要跟其餘鐵匠按規(guī)定時間內(nèi)將佘山需要的東西鍛造出來。

他們這一行遠比那些在田間進行開墾種糧的工作要勞累許多，不僅要忍受火爐的高溫烘烤，平時還沒有多少休息的時候，那些田間集體勞作的人可以偷懶，可他們卻不行。

這是一種不平等的工作分配方式，導(dǎo)致鍛造鋪裡怨聲載道，大部分人都不想再待下去。

張羅嘴裡咀嚼著草莖，踮著腳尖朝廣場中央儀事的人羣中看去。

佘山的胡祭師站在高臺上，仍舊是一襲緋紅長袍，雖長著一張狐臉，卻仍擋不住其風(fēng)姿卓越。

“如果胡祭師是個人的話，得長得多好看啊！”

張羅身邊是一同前來的同伴，忍不住讚道。

在佘山待得久了，胡仙見了許多，那狐臉也就習(xí)慣起來，更多的是看重對方一身氣質(zhì)。

“你小子，胡仙大人們與咱們這些人終究是不同的，你莫不是還看上了人家。”

“嘁，說說而已嘛。”

兩人談話間，聽到廣場上已經(jīng)開始有聲音傳出，周圍人全都安靜下來，豎起耳朵聽。

“今天喚各位宿老前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訴你們。”

“從即日起，佘山將不能再爲(wèi)你們提供庇護，人與胡仙同居的生活結(jié)束了。”

胡苗聲音不大，卻能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這……這是爲(wèi)何！”

“仙師，可是我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

“仙師這是想趕我們這數(shù)萬人離開，去堵那餓死鬼的口嗎！”

……

人羣中頓時嘈雜了起來。

一個身穿麻衣，拄著柺杖的老者從凳子上站起來。

他臉上表情相比於其他人要平淡些，渾濁的目光落到胡苗身上，說道。

“當(dāng)初是佘山拯救了我們，佘山若想要趕人，我們也無話可說，但還是期望能給我們這些人一個理由。”

他這話一出，周圍人紛紛附和的點頭。

“理由……”

胡苗冷著一張臉，沒有半點平日裡的那般溫和，狹長的眸子掃過周圍人，淡淡道。

“佘山已經(jīng)養(yǎng)不起諸位了，這個理由可還滿意？”

“這……”

老者聞言表情一僵，心裡準(zhǔn)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卡在喉嚨。

數(shù)萬人的吃食的確是一個極大的負擔(dān)，佘山這片空間內(nèi)雖地大物博，但糧食不是每日都能產(chǎn)出的，在糧食未長成前，數(shù)萬人的每日開銷基本都是由佘山負擔(dān)。

老者正是因爲(wèi)明白這一點，才無法反駁。

在周圍一衆(zhòng)目光下，老者沉吟了會，說道。

“如果是這樣，卻是可以理解，不過我們實際上並未在佘山吃白食，每日都有在盡心承擔(dān)著佘山安排下來的事，未敢懈怠。”

“假如佘山此刻面臨糧食的問題，大可與我等商量，相信大家都是願同佘山共同面對的這次危機的。”

老者想法很好，先是強調(diào)了自己這些人沒有在佘山吃白食，而是一直在積極做出貢獻，承擔(dān)了佘山不少事情。

然後轉(zhuǎn)而談及佘山面臨的糧食問題，提議以共患難的精神來面對危機，打人情牌。

這句話顯然得到了衆(zhòng)人認可，齊齊點頭表示同意。

佘山之事就是他們大家的事，必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胡苗好笑的看了老者一眼。

“你們，是不是太過高看自己了？”

“我並不是在和你們商量，而是在通知！”

“……”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宿老們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然而胡苗的話還在繼續(xù)。

“不要用什麼人情大意來應(yīng)付我，我們佘山不吃這套，無論是情分還是禮節(jié)，我佘山胡仙都已做到，供養(yǎng)了你們數(shù)萬人兩年多的時間，不說恩比天高，至少不應(yīng)再讓你們生出什麼怨言。”

“如今佘山有變，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供養(yǎng)你們，主已盡力，還望客需自知。”

胡苗這句話說的毫不客氣，表明了佘山是胡仙的佘山，與他們這些人族沒有關(guān)係。

招待了他們這麼久，主人家也沒有餘糧，你們該走了。

事實上，數(shù)萬人的以工代賑實施起來情況並不好，雖然最開始就將田地開墾了出來，但是佘山終究屬於山地，並沒有遼闊的平原土地能夠用來支撐數(shù)萬人的種植。

數(shù)萬人中有一半的人都是在做著一些佘山上的雜活，例如掃地，修建房屋，紡織布匹等。

“不過看在你們許多人家中供奉著老祖牌位的情分上，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胡苗清冷的眸子掃視一眼四周，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朵，甚至就連外圍的張羅等人都能夠聽見。

“一，你們所有人盡數(shù)遷出佘山，佘山會給你們發(fā)放一些糧食和兵器，你們自己去爭活命的出路。”

聽到這句話，幾個宿老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若不是有身後人扶著，直接就要癱軟在地上。

“賤婦，你這是要讓我們死啊！！”一位乾瘦的白髮老者穿著華貴的錦衣，惡狠狠地盯著胡苗，厲聲說道。

從他的衣著上看，在羅州未爆發(fā)餓死鬼事件前，想必也曾是位富家翁，後來落難被佘山救下，成爲(wèi)如今在數(shù)萬人中頗有威望的宿老。

胡苗盯著錦衣老者，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佘山招待了你們這麼久，不求感恩也便罷了，竟還想著把佘山當(dāng)自己家了？”

說著，胡苗狐掌輕擡，尖銳的指甲上一縷緋紅的光芒閃過，迅速朝錦衣老者飛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具高大的身影雙臂上著金環(huán)，將紅芒擋了下來。

“仙師說話便說話，何必出手呢！”

高大身影放下?lián)踉谀樕系慕瓠h(huán)雙臂，露出一張略顯兇惡的疤臉。

被佘山救下的數(shù)萬人中，不乏有些本身就有能力，學(xué)過門道的人。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來自九流中的人物，市井江湖上的遊俠混混，世家裡的侍衛(wèi)供奉，或是某些撈陰門的特殊職業(yè)……

入了佘山，有俗神鎮(zhèn)著，他們自然不敢做出什麼僭越的舉動，不管有多大的本事，一個個都藏著手段，過著普通的生活。

不過其中不乏也有原本就受主家恩惠，隨著主家一併入了佘山之人。

眼前這名疤臉漢子就是如此。

見自己老爺有難，立即便上前阻止。

“有意思。”胡苗冷哼一聲，目光在疤臉漢子雙臂的金環(huán)上掃了一眼。

“老傢伙既然出言不遜，自當(dāng)受到懲罰。”

這回胡苗沒有動作，但她說話間，身後兩名身形健碩的胡仙陡然消失在原地，掀起的風(fēng)浪微微吹起她的裙襬。

下一秒，疤臉漢子便直接從人羣中倒飛而出，胸膛像是受到了重力被擊打地塌陷了下去。

“噗！！”

疤臉漢子直到撞在一根木樁上才停下來，口中吐著鮮血，一張臉?biāo)查g變得蒼白無比。

胡苗看都沒看他一眼，狹長的雙眼注視著衆(zhòng)人：“若還有人想阻攔的可以站出來，我好一併解決。”

此時沒人再敢出聲。

這裡是佘山的地盤，上有俗神，下有無數(shù)實力強大的胡仙，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

儘管他們一次也沒有見過那傳說中的俗神，但能在羅州單獨開闢出一片不受羅州影響的空間，就足以證明了對方的存在。

他們可以用情分同胡仙友好商談，可誰若是敢動手，那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胡苗擡手打出紅芒，這次沒有人上前阻攔，紅芒瞬間鑽入錦衣老者的口鼻之中。

緊接著，就見錦衣老者痛苦的捂著自己喉嚨在地上哀嚎起來。

漸漸地，他的哀嚎聲小了，無論他如何張口，都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數(shù)息的功夫，一個人就成了啞巴。

衆(zhòng)人看向胡苗的眼神裡開始多出了恐懼。

胡苗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一直以來都是溫和恬靜，以至於很多人都差點忘記了胡苗的真實身份。

俗神屬官，胡仙一脈的祭師，已經(jīng)凝結(jié)金丹，有望成爲(wèi)下一位胡仙俗神的——佘山繼承人。

“好了，現(xiàn)在我要說的是給你們的第二個選擇。”胡苗淡淡道。

“二，你們數(shù)萬人中男人離去，從那餓死鬼手上把羅州拿回來，期間婦孺老人可留下，佘山能代爲(wèi)幫你們照看。

當(dāng)然，也可以選擇把自己妻兒帶在身邊，只不過離開佘山後，他們的生死佘山便不會再負責(zé)。”

“我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明日期限一至，便是決定去留的時候。”

交代完這些事，胡苗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只留下一雙雙帶著不安與惶恐的眼睛。

要麼全部離開，要麼婦孺老人留下。

這哪兒是兩個選擇，根本沒得選啊！

男人們相互對視，都見到了對方臉上悲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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