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7：雞腳少女
“憑什麼他零級卻要和我一起留校？”
程好在衆目睽睽之下指著林北玄，滿臉悲憤，甚至連語氣都有些顫抖。
“……”
“零級？原來靈感還有零級這麼個說法？”
“零級比一級更弱，應該也不合格纔對吧。”
班上同學紛紛將目光轉向林北玄，在他們眼中，零級顯然是比靈感三級還要更特殊的存在。
大家都是一級往上，憑什麼你能拉低平均水平？
當然了，他們關心更多的其實是零級又會帶來哪些特權。
一級不合格者只能被動選擇搬離老校區，那比一級還要更差一些的零級呢？
寧雪清面對程好的質問，眉頭微蹙：“目前全校所有學生中只有林北玄是零級。”
“天吶，那豈不是萬中無一？”講臺下有學生驚呼。
一所大學少說有幾萬人，更何況還是洛城大學這種佔地幾千公頃的綜合性高校，老校區時常在校人數便不低於三萬，因此說林北玄是萬中無一毫不誇張。
不過雖然是萬中無一，可聽上去似乎並不怎麼好。
零級……明明要比一級都還不如纔對，爲什麼反而是合格者？
在場所有人眼中都帶著疑惑，就連說出林北玄靈感等級爲零級的寧雪清實則都是一頭霧水。
她腦海中不由回憶起全校領導教師剛開完會，校長親自叫住她時的場景。
“寧老師，你班上是不是有個叫林北玄的學生。”
“是的校長。”寧雪清點點頭，用略帶擔憂的語氣說道：“他一直是個勤奮努力的孩子。”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提前跟你說下，好讓你有些準備，這名林北玄同學的等級只有零級，也是全校唯一一位零級。”
“所以學校會對他有一些特殊安排，這個過程中你只需要執行就好，其他不用多管。”
校長交代完這些話就走了，顯然也是擔心柳菲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所以提前打了聲招呼。
此時寧雪清看著班上一衆學生齊齊回過頭驚異望著林北玄，再回憶起校長說的話，心裡莫名有了一絲明悟。
當一個人差到極致，甚至從幾萬人中脫穎而出時，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天賦異稟呢？
畢竟洛城大學靈感等級超過三級的還有幾人，但零級實打實就林北玄一個。
光從這一點來看，他就已經完勝全校所有學生和老師了。
寧雪清緩緩吐出口氣，向班上所有學生道：“因爲他是全校唯一一個零級，屬於特殊人員，所以將他定義爲合格者，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班上有幾個心裡不太服氣的人在此時也幡然醒悟。
全校唯一！
這麼一想，似乎心裡就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衆人開始慢慢接受林北玄被選爲合格者，然而只有程好仍舊扯著嗓子硬犟。
“學校讓靈感等級低的學生搬離老校區，且表達了老校區存在一定危險，說明靈感等級越高者越不會受到危險，林北玄只有零級，讓他繼續待在老校區，那豈不是等於讓他白給？”程好撅著嘴，眼眶有些泛紅。
他之所以對林北玄提出質疑，說到底還是因爲擔心林北玄的安危。
學校這麼安排，稍微聰明點的學生都能察覺出不對勁，意識到老校區可能會發生某些危及他們生命安全的大事。
靈感等級合格者說明能在這次事件中活下來，越高則存活率越大。
就是懷揣著這個念頭，程好纔會義無反顧的針對林北玄向寧雪清提出質疑。
他只是個學生，頂多家裡有點產業，但和大學老師校長這些階層終究不同。
大學裡的老師和校長實際在社會上的地位其實遠比學生們想象中要高的多。
可能給你上課的法律老師，實際上卻是人民法院的法官。
可能給你講國學，講歷史，戴著老花鏡上課連名都不點，任憑你曠課遲到的老學究卻是該領域學術界的大佬級人物。
這些來自身份與社會階層的差距，不是程好一個富家公子可以比的。
所以他能想到幫助林北玄脫離這次事件的辦法就只有表達自己的不滿，希望藉此引起班上其他同學的公憤，將事情鬧大。
雖然看起來很蠢，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可惜結果終究沒有變成他想象中的那般，而是被寧雪清幾句話就平定了。
少年有心，但仍需磨鍊。
林北玄這時也反應過來，明白了程好的真實意圖，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動。
他拍了拍程好肩膀，讓其坐下來，安撫對方情緒。
“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既然是學校的意思，作爲洛城大學最忠誠的學生，我義不容辭！”
林北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臉上彷彿都帶著光，然而下一秒就被程好皺著眉無情擊碎：“可是你前兩天才跟我說學校傻逼來著。”
“……”
見程好的情緒被林北玄安撫穩定，寧雪清趕緊拍了拍手：“眼下學校的安排大家應該也都清楚了，還有不明白的私下裡來問我。”
“靈感等級不合格者從明天開始逐漸將自己的東西搬離到新校區，待會我會將新的宿舍規劃和課程安排發到羣裡。”
“靈感等級爲二的合格者，有想要跟著搬離到新校區的到我這裡填寫一份資料。”
寧雪清有條不紊的將所有事情安排下去，臺下有學生這時舉手問道：“老班，你的靈感等級是多少？後面是到新校區還是留在老校區啊？”
大體檢時老師是和學生一同進行體檢的，說明老師也會受到體檢影響。
寧雪清在臺下學生心中地位很高，大家都對她比較認可，如今班上大部分同學都要搬到新校區去，自然也會關心她的動向。
“我？”寧雪清微微一笑，眼睛眨了眨：“我的靈感等級是二級，決定繼續留在老校區，不過你們放心，你們的班主任依然是我，專業課也仍然由我來任教。”
“那就好！”學生們紛紛展開笑臉。
今天或許是他們這個專業所有學生最後一次聚集在一起開班會，所以在事情交代完後，有人便提議大家吃個散夥飯。
這次林北玄沒有缺席，在寧雪清的安排下，大家共同坐在巨大的包廂內，一齊舉起酒杯，道別那一年多的相處。
在大部分學生的人生中，或許洛城大學只是莫名其妙的分了一次校，但另一部分人，卻會因此走上另一條路。
這條路究竟是好是壞誰也不清楚，是慢慢接觸到世界真相，還是陷入泥潭中盡力掙扎，總歸不過是一條命罷了。
……
俗世。
烏蒙山。
陽光不算濃烈，卻也照的人心頭髮慌。
【你受到清氣洗禮，回血+1。】
林北玄緩緩睜開眼睛，自己的回血屬性再度增加一點，如今他的回血已經是除了氣力外全屬性最高，達到了24點。
淡青色的氣柱融入竅穴中，與透明的氣力氣柱相互糾纏，漸漸融爲一體。
“呼……”
迎著升起的朝陽，林北玄長吐口氣，將體內沉寂的雜質排出。
當他走出洞穴，便見踏焰乖乖趴在外面，嘴裡像是在咀嚼著什麼東西。
微微湊近看去，便會發現它嘴角淌血，門牙下露出一隻斷臂。
這是人的手，但與人的手又有些不同，明顯更加纖細，手指幾乎超越了手背的長度。
看似人，實則是一隻邪祟的手。
林北玄走到踏焰面前，伸手捋了捋對方殺馬特似的髮型，將遮了一隻眼睛鬃毛分開。
自從踏焰跟了他之後纔算是徹底迴歸本性。
原本被養在馬販家中的它幾乎很難食到邪祟，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的狀態。
精怪畢竟是精怪，沒有香火供奉，便需要血食才能彌補自身成長所需的養分，這點放在其他邪祟身上都適用。
“昨夜辛苦你了！”
林北玄誇獎了一句，立即引起了踏焰興奮的嘶鳴。
而等他望向嬰靈時，就見對方蹲在地上，正抱著一個有它整個身子大的大腿在啃。
聚煞珠內的煞氣被吸光，它也開始需要進補血食起來，由於林北玄對它們下了嚴格標準，沒有他的命令不準吞食人類，因此嬰靈和踏焰的食譜都聚集到了邪祟身上。
對於邪祟，林北玄沒有太大的好感和惡感，也沒有很高的道德標準，就算是類人形，也不會因此而感到不適。
等待嬰靈和踏焰吃乾淨各自的早餐後，林北玄開始了自己新一天的旅程，不過這回他的速度放慢了許多。
黃仙老祖言烏蒙山內有星穹隕鐵，卻並不知道具體位置在哪裡，更多的還是需要他自己推測尋找。
所以在今天上山的路途中，林北玄全程十分專注，沒有放過視野內任何一點信息。
亦如現世鑑別古董寶物一樣，當他凝神看去時，面板會自動篩查出稀有材料對他展開提示。
【你發現了吊狗尾（白）…】
【你發現了曲蚓蟲（白）…】
……
入眼的大多數是一些普通材料，以及連被面板提示資格都沒有的野生植物。
“這麼找下去太慢了，烏蒙山遼闊，靠我一個人得找到什麼時候？要是有個熟悉山裡的人就好了。”林北玄皺著眉喃喃自語。
就在他話語剛落下的瞬間，清晨霧氣瀰漫的山林間，忽然有鈴鐺的脆響遙遙傳來。
“鐺鐺、鐺！”
那鈴鐺裡面彷彿是生了繡，聲音遠不如正常鈴鐺悅耳，反而夾雜著難言的古怪與詭異，倒像是用來驅趕什麼東西。
胯下踏焰隨著鈴鐺聲鑽進耳朵，馬蹄開始不安地踢踏地面，企圖用自己製造的噪音抵禦鈴聲的侵擾。
“過去看看。”
林北玄手掌在踏焰脖頸上拍了拍，示意讓其忍耐一下，尋著聲音走了過去。
穿過重重霧障，耳邊鈴聲愈發的清晰，林北玄擡頭看向不遠處一座高聳的懸崖，那崖壁上此時正蕩吊著一個人，看服飾穿著應該是名少女。
少女揹著竹編揹簍，上面斜插著一根枝丫彎曲的桃枝，在桃枝頂端，便懸掛著那宛若魔音般的鈴鐺。
“她是在…採藥？”
林北玄凝神望去，就見少女手裡抓著一根藤蔓向後晃動，帶起自己身子撞向前方那片陡峭懸崖，就在即將碰撞到的剎那，手指靈巧地探到旁邊那棵生長在縫隙中的斑斕石斛。
“砰！”
少女結結實實與崖壁撞在一起，背後桃枝上的鈴鐺搖晃地更加劇烈。
“鐺啷啷、鐺啷啷…”
刺耳的聲音能勾起人心中煩悶，讓林北玄下意識就想要遠離鈴聲的襲擾，但是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林北玄睜著眼看向崖壁上的少女，就見對方採到石斛後像是沒事人一樣順著藤蔓爬了下來，口中還發出少女盈盈的笑聲。
“花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是採到這斑斕石斛了！”
“誰？”
少女纔開心不久，眼神就迅速變得凌厲起來，鋒銳的目光看向林北玄：“山下人！”
三十六匪寇將整座烏蒙大山納爲了自己的地盤，將周圍幾座縣城裡生活的百姓稱呼爲山下人。
他們雖縱馬劫掠貪官豪紳從不搶奪百姓財富，但內心終究還是與那些受官府管制的平民有隔閡，山下之人的稱呼便印證了這一點。
在注視林北玄幾秒後，少女便打算直接離開。
沒有得到統領的命令，他們嚴禁主動靠近和傷害山下之人。
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少女很果斷的選擇了離開。
可是林北玄卻不這麼想，好不容易遇見個人，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對方離開，看對方熟練採藥的模樣，顯然是長期生活在山上的居民，對烏蒙山肯定非常熟悉。
要是有對方介紹山裡情況，他絕對能節省很多時間。
“姑娘等等，我沒有惡意。”
有些拗口的喊出姑娘兩個字，林北玄驟然爆發出的速度更加驚人，在迷霧中幾乎化作了殘影，片刻間就追上了準備離開的少女。
呼……
攜帶的風捲起迷霧，林北玄攔在少女面前，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清晰看明白了對方的模樣。
嬌俏的五官，眼眸清澈明亮，長髮飄逸輕盈，在風地帶動下絲絲遊離。
正常看，這或許是名清純可愛的十七歲少女。
可是當林北玄視線微微下移，入眼卻是一雙粗糙不平的雙手，自手臂後面是一簇簇從肉裡延伸出來的彩色羽毛。
雙腳也不似正常人類的腳，而是一雙乾癟褶皺，關節突出明顯，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爪子彎曲尖銳猶如一把把微型匕首的雞腳。
這是個……雞腳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