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依爾維奇望了舒爾卡一眼，他在舒爾卡眼裡看到了“無法接受”這個詞。
如果僅僅只是指揮權的話，舒爾卡根本就不在意。
確切的說，如果眼前這個中尉指揮得當的話，那麼舒爾卡也樂意將指揮權交給他。
但這個中尉隨手一圈就將第82步兵團安排到馬馬耶夫崗的正斜面……這幾乎就相當於讓第82步兵團放在前頭等死。
“我們不能這麼做，中尉同志！”舒爾卡說：“敵人擁有大量突擊炮，而且醫院、學校、公墓全在他們的佔領之下，再加上天色也快亮了……”
“這是命令，上尉！”中尉不耐煩的打斷了舒爾卡的話。
“可是這完全沒意義！”米哈依爾維奇接嘴道：“守正斜面只會給部隊帶來傷亡！”
這正是舒爾卡要說的，天亮、突擊炮，再加上德軍的協同能力，他們會將駐守在正斜面的蘇軍當作靶子打。
“那也是值得的！”中尉帶著譴責的目光望向米哈依爾維奇，說道：“那麼，您的意思是什麼呢？放棄正斜面？我想，不需要我提醒您莫斯科發佈的227號命令吧！”
227號命令中就有“不許後退一步”，而馬馬耶夫崗又是重要的戰略位置，所以中尉的確有理由這麼做。
但戰場不是一刀切的地方，同樣也不能因爲它的戰略地位重要就必須讓部隊毫無意義的犧牲，守住它也應該講究戰術。
“我認爲你應該服從我的命令，中尉！”米哈依爾維奇少校整了整自己的軍裝，他顯然打算用軍銜說話。
“這沒用，少校！”中尉笑了起來：“如果你認爲你的軍銜比我高的話……你要明白，指揮這場戰鬥的是巴維爾科夫上校，他是我們的團長，他就在這馬馬耶夫崗的某處。如果這還不夠的話，真正指揮這場戰鬥應該是法捷伊維奇少將，近衛步兵第13師師長！”
近衛步兵師因爲立功，所以指揮官軍銜較高，團長已經是上校了，而米哈依爾維奇同樣是團長軍銜只有少校。
頓了下，中尉用鄙夷的目光掃了兩人一眼，接了一句：“我很幸運不需要服從你們的命令，否則……我就該按你們的命令逃跑了！”
“是撤退，中尉！”米哈依爾維奇強調。
“一步都不準撤退，少校同志！”中尉生硬的迴應。
這麼爭論下去顯然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中尉甚至更有理由擁有指揮權，比如第227號命令，又比如指揮這場戰鬥的是近衛步兵第39團團部。
甚至如果事實真如中尉所說，近衛步兵第39團團長巴維爾科夫上校就在戰場上的話，那麼由他統一指揮這場戰鬥就是理所當然的。
“向集團軍指揮部報告！”舒爾卡對米哈依爾維奇說。
現在這情況，就只有第62集團軍指揮部有權改變。
但米哈依爾維奇卻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的電臺已經被炸成零件了，除非我們能把它拼起來！”
舒爾卡看了看中尉的電臺……它還在維修中。
中尉不無嘲諷的笑了笑：“對你們來說，打一場戰就有那麼困難嗎？這是你們的祖國，身後就是你們的親人、蘇聯的土地，而你們卻爲了保存自己的生命將所有這一切棄之不顧，我爲你們感到羞恥，明白嗎……”
“是嗎？”米哈依爾維奇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揪住了中尉的領子將他拖到面前，全然不顧周圍的警衛端起了槍，怒喝道：“你知道你現在爲什麼能站在這裡嗎，中尉？是我們佔領了醫院和學校切斷敵人的退路，是我們從後方進攻敵人取得了勝利，是我們在幾天幾夜沒有一刻休息打死打傷了上千名敵人，而你在做什麼呢？你坐享其成卻站在這裡教訓我？去你媽的！”
說著一把將中尉推開並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哦，是嗎？”中尉笑了起來：“那就少說這些廢話，像個男人一樣守住陣地！”
“否則呢？”
“否則你知道的，少校！”中尉回答：“我會根據第227號命令逮捕你們！”
想了想，舒爾卡就說道：“抱歉，中尉……我想你誤會了，你們是由第13師指揮的，而我們卻是由第62集團軍指揮的！”
被舒爾卡這麼一提醒，米哈依爾維奇馬上就明白了舒爾卡的意思。
“沒錯！”米哈依爾維奇少校說：“我們由第62集團軍指揮，正在執行特殊任務，我不認爲你有權指揮我們，同樣也不認爲你有權根據第227號命令逮捕我們，不信你可以試試！”
如果搶不到指揮權，那至少要保住自己的指揮權別讓第82步兵團當炮灰。
說著，米哈依爾維奇少校就當著中尉的面向通訊兵下令道：“把命令傳下去，撤退！”
“是，少校同志！”通訊員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但卻被警衛員攔住。
“中尉！”舒爾卡提醒道：“我得提醒你，我們正在執行集團軍司令部的任務，如果耽誤了我們的任務……”
中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他知道米哈依爾維奇和舒爾卡說的沒錯，從一開始他其實就知道第82步兵團是由集團軍司令部指揮，剛纔舒爾卡也想聯繫集團軍司令部以奪取指揮權。
於是，中尉就朝警衛員揚了揚頭示意放行。
“懦夫！”中尉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你們找到了個很好的藉口，不過……我會把這件事上報的，你們逃不了！”
米哈依爾維奇還想爭辯，卻被舒爾卡阻止了。
戰場上做這些毫無意義，尤其是敵人就要上來的時候。
無奈之下，中尉只能調了另一支部隊前出反斜面駐防。
對於這些，舒爾卡和米哈依爾維奇就管不了了，他們帶著部隊一路後撤，直至馬馬耶夫崗反斜面山腳處才就地駐防。
這裡應該說是戰場上相對來說最安全地方，因爲敵人直射武器打不到，炮彈也很難命中，同時也不會成爲敵人空中力量的打擊部位。
“舒爾卡同志！”這時一個人影從黑暗中鑽了出來跑到舒爾卡身邊。
舒爾扭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瓦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