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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逢生(五)

黃昏,夕陽,夜色迷離的海岸。半邊的海面閃著殷紅的光,粼粼的盪漾。

古風拉著夢惜的手走過海灘,身後留下淺淺的腳印。

古風和夢惜在走到海灘中間的時候坐下,面對著夕陽,夕陽的光色染不紅他們平靜的面容。

誰都沒有說話,此刻的平靜是經歷了風雨的坦然。牽手,相依,是人生最美的風景。

吹來一陣微風,夢惜低下頭靠在古風的腿上。古風一手環住夢惜,一手輕撫夢惜的秀髮。恬淡,美好,古風的嘴角浮上輕輕的微笑。

消失的殘陽多麼像遙遠的過去,留下一點略顯憂傷的回憶。繚繞的夜色帶起一片傷痛的時候,美麗的微笑就在不遠的地方徘徊。

“你從音樂中走來,

爲了溫暖我,

褪去了本來的憂傷和清冷,燃燒了自己。”

三年多以前的古風是個有些憂鬱的孩子。那年他高三,他常常表現出來的怪癖是因爲內心的荒涼。然而,不是因爲誰比誰冷漠;而是,每時每刻的距離造成一種永遠的陌生;那距離實在可怕,薄如紗的隔膜只是沒有個熱心的人洞察和體貼;溫柔在那個時候顯得多麼重要,如快要渴死的人需要的一滴水。

音樂是古風最喜歡的東西,他和音樂相依爲命,因爲他們互相懂得。

古風本來有一個很好的朋友,那種美好的感情是古風活了十七年最寶貴的財富。然而,高考的戰火讓他們從此分裂。朋友轉學去了市屬高級中學,古風留在了偏小的縣城。

從此,古風一個人,纏繞的孤獨如同歲月的影子跟著他的年華。

十幾歲正是最燦爛的時節,那些時候談戀愛的男生女生很多。已經高中的學生,戀愛其實是件正常而美好的事情。

古風每次走過校園那片小樹林,總會看到偷偷牽手的男孩女孩。每次他都趕緊的避過,很快的走掉。

其實,古風的心裡也期望著一場戀愛。他幻想,那戀愛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是溫暖的,甜蜜的,還是…

說實話,古風還是長的有點帥的。可是他憂鬱的表象如同酷冷的冰面讓所有的舞蹈望之卻步。

古風的時光,除了學習餘下的都用來聽音樂。古風最喜歡聽憂傷的音樂,每次他都能心領神會的跟著那種感覺。

漸漸的,從憂傷裡演繹出滄桑。雖然沒有天涯淪落的深刻,但也融化了歲月的辛酸。

古風最喜歡的季節是冬季,更喜歡冬季裡的雪。下雪天,他會跑到山上去看白的耀眼的雪鋪的漫山遍野。

雪天是個會講故事的人。古風,有一天在故事裡出現。

那天,週末,寫完作業,古風轉過身,看著窗外有些清冷灰白的世界。好久之後,古風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明亮,那是因爲有雪花落進他的眼睛裡。雪越下越大,不是很長的時間,整個地面都被覆蓋了。

古風突然變得很興奮,穿了羽絨服就走出家到了外面。

雪花一片一片的飄落,落在古風的身上,落在古風伸出的掌心上有了溫度。

輕柔的音樂在雪天裡飄飛,給起舞的冷風鐫刻上了一絲溫柔。於是,風吹著雪花的時候輕慢了許多。

古風一直走,哪裡雪最多就往哪裡走。最後,他出了小城,來到郊外,走上山坡。

站在山上,可以望見被雪白的山環抱的花白的小城。再放眼四顧,古風頓時覺得清爽美好。

“啊…”古風忍不住大叫,清脆的叫聲和雪花一同在遠處飛舞。

“呵呵…”一聲清脆甜美的笑聲傳來,恰好配合著古風的叫聲變得更加美好。

笑聲來的有些突兀,古風吃了一驚。轉過頭,古風看到一個非常清美的女孩,只是感覺稍微有些綽約朦朧。

“嚇著你了吧?你好!”女孩輕輕一笑,伸出潔白素雅的手。

“呃,沒有。”古風有些惶恐,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女孩。女孩的手有些冰涼。

“我的手太涼了些嗎?”女孩小心的問古風,臉上佈滿天真。

“是,是有一點。”古風撓了撓頭說。

“你喜歡雪?”女孩問。

“喜歡。”古風回答。

“我也喜歡,我們坐下來一起看雪吧!”女孩率先坐在突起的山丘上。古風也跟著坐下。

女孩的眼睛看著前方,她的眼睛透徹的如同水面。看了一會,她轉過頭來看著古風,“你叫什麼名字?”

“古風。”古風有些害羞的說。

“古風?我叫清雪。你爲什麼叫這樣的名字啊?是爸爸媽媽起的嗎?”女孩盯著古風問。

“不是,是我後來自己改的。”古風矜持的說。

“哦。”女孩應了一聲低下頭,好久沒再說話,鄭重的像是在思考。古風想說點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古風感覺時間過了好長,女孩擡起頭來,笑的很甜美。女孩說:“你好像很憂鬱的樣子,你朋友很少嗎?”

古風臉上痛苦的抽搐了一下,說:“我基本上沒有朋友。”

“那我做你朋友吧,有什麼事跟我說。你知道嗎?雪花很美,很快樂,但是它們落在大地上融化了的那一刻纔是最幸福的。因爲,那樣的話所有的雪花都會在一起了。”

古風聽了女孩的話覺得有些錯愕,他明白女孩的意思。但實際上他總是遊離在一個融洽的大家庭之外。

“要相信自己哦!”女孩笑著說。古風感覺女孩的笑真的很溫暖,於是他也對女孩甜甜的笑了一下。

天色漸漸黑了的時候,女孩說:“古風,你不回家嗎?”

“回,我們一起走吧!我送你。”古風鼓起勇氣說。

女孩笑了,點了一下頭。於是,兩個人一起走下山坡。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女孩說:“我快到了,你快回去吧!要快樂一點啊!”古風點了一下頭,有些不捨得看了幾眼女孩,紅著臉轉身走了。女孩看著古風走遠,輕輕的嘆了口氣。

古風那個晚上感覺很溫暖,腦子裡想了無數遍女孩。同時,他第一次一晚上沒有聽音樂。

第二天早晨上學,到了教室門口的時候古風和前排的女同學撞在了一起。兩個人同時一愣,古風頓了一下說:“你好!”女同學臉上立刻閃現出很大的訝異,但終於鎮定了下來說:“好!”

課間的時候,古風不經意間轉過頭,看到左前方幾個女孩有意的盯著他看,好像還在說些什麼?其中就有早上碰到的那個女同學。古風突然的注視讓幾個女孩有些無措,但古風很快的笑了一下,幾個女孩也訕訕的笑了一下。

於是,古風有了朋友,而且不少。但是當每次有時間的時候,古風總會想起清雪,那個清美而綽約的女孩。他有時候甚至懷疑那是不是真的?他特別希望再次遇見清雪或者知道她的一點消息。然而,杳無音訊。

古風再次見到清雪是在一個半月以後。那時已經寒假了,古風整天窩在家裡,除了看會書就聽音樂,聽悲傷的音樂。但是滿腦子裡都是清雪,他再也跟不上音樂的旋律。

把自己悶在家裡十幾天之後,古風終於想要出去走走,否則這樣下去真會瘋的。小城只有唯一的一個公園,是完全開放的,現在基本上沒什麼人。古風在一棵柳樹下坐了下來。從MP3裡傳出的聲音輕柔傷感。古風感到心好亂,禁不住的嘆息。

“你在嘆息!”女孩的聲音如同天籟出現。

古風猛的轉頭,清雪就站在他左邊的地方。“清雪!”古風忍不住叫道。

“呵呵,看的出來你好像很在意我這個朋友。”清雪大方的說。

“嗯,是。”古風不好意思的說。

女孩在古風的旁邊坐下,說:“你現在有很多朋友了嗎?”

古風點了點頭說:“嗯,跟以前比我已經有太多朋友。”

“但是你好像還是不太快樂,是因爲想我嗎?”女孩的話說出來很純真。

清雪的話讓古風心動,他感覺自己突然極度的慌亂,不知道該如何去應答女孩的話。

然而,清雪並沒有等一個答案。她好像有些難過,因爲她突然流出了眼淚。

“你怎麼了?”古風一驚,小心翼翼的問。

“沒事。古風,你知道嗎?我不能見經常見你的,所以你不要太想我。”清雪聲音低沉的說。

“爲,爲什麼?”古風問。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等你變得很陽光很快樂的時候吧!”清雪沉重的說。清雪說完這句話就跟古風再見。

古風依戀的問:“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啊?”

“等你變得非常快樂,非常陽光的時候。”清雪說完深情的望了一眼就走了。

古風看著清雪離去,心裡潮起潮落。

從那以後,古風變了。和所有的同學殷勤的來往,參加各種運動,學唱歌,學跳舞。總之,他用了非凡的毅力使自己變得飽滿陽光,使自己不再憂傷。他的心態也努力的走向了平和,適應了思念,適應了變化。

第二年夏天,是一個美麗的季節,如同冬季,它的美麗貫穿了自然的純樸。高考在三天細雨濛濛的環境裡結束。古風不是很在乎結果如何,他表現的很坦然。

古風自覺他現在已經很陽光很快樂,而且這種快樂、這種陽光都很平和。這樣子的態度是不易擁有的。清雪沒有再出現。古風有一天突然明白了,清雪是從音樂裡走出來的,爲了溫暖他而燃燒了自己。

三年後古風已經大三,他變得成熟。他的快樂和陽光更加平和自然,這使得他的人生有了很深沉的內涵。

古風有了女朋友,是在一次音樂比賽中認識的,最後兩個人一起合唱一首歌代表學校參加比賽。兩個人相互理解,相互促進。

古風的女朋友叫夢惜。他們成爲情人的那天古風在音樂聲中牽著夢惜的手。夢惜對古風說:“我會試著把握你的節奏。”

夜深了,古風拉起夢惜,牽著她的手,慢慢的往回走。黑夜被一點一點的撇在後面,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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