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莫千蕊的眼刀子就甩了過去。
唐晏岫笑得一臉尷尬，輕咳幾聲，趕緊言歸正傳：“好了好了，不鬧了，咱們說正經的。”
繼續甩眼刀子，莫千蕊面上的神情清晰的寫著‘到底是誰不正經’。
“就照小蕊你方纔說的那般，之前那三件事兒都透著對手的心慈手軟，那又說明什麼問題呢？難不成，只是普通的恩怨，而不是真正的血海深仇？可這還是說不通呢，你想想，若只是一般性的仇怨，對方特地使出那麼大的手筆就只是爲了給我們找些許麻煩？”
也許前頭兩件事兒，還可以這麼說，昨個兒晚上的夜襲擄人卻看得出來，對方是打算動真格的了。
只是……
“書生氣。”
“啥？你說什麼？生氣？”
莫千蕊面上沒有絲毫笑意，板著臉的樣兒看起來格外得嚴肅，又帶著一絲殺氣，看得唐晏岫忍不住想到了方纔莫千蕊那番恐怖的言論，當下哆嗦了一下。
“晏岫，我說的是，書生氣。迂腐的書生氣息。”
這話一出，唐晏岫卻是真的愣住了。
“首先，美娘夫家那些事兒，看著的確是家事，長幼有序，且原配子嗣地位高於繼室。這話的確挺在理的，可你覺得，普通人家會在意這些個事兒嗎？”
別以爲所有的古人都會遵守這些個繁瑣的禮節。
通常來說，普通的老百姓很少會有這樣迂腐的概念。
“晏岫，你穿越之後是在京都郡唐家，所以有些事兒你是不清楚。像一般的鄉下農家，名義上的確是長子繼承製，可百姓疼幺兒，除了祖宅多半都是歸長子外，私底下的一些家業給了幼子的，也很常見。至於父母長輩，則是一直住在祖宅，由長子一家贍養。”
“可……那又怎樣？”
“像我孃家，若我沒有穿越，那麼家裡除了祖宅是歸我阿爹的，其他的細軟包括每年所出的糧食，卻都是多半歸了我小叔叔的。還有李家，你別以爲大伯就是長子繼承製的受益者，準確的說，他是受害者還差不多。”
這話，唐晏岫一開始沒有聽明白，可仔細一想，卻悟了。
李家是在李大掌櫃手上發達起來的，可在這之前，不過是鄉下普通的農家罷了。甚至於，還是屬於很窮困潦倒的人家。
在父母長輩去世之後，李大掌櫃名義上是可以繼承所有的家業，可事實上，家裡根本就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座破破爛爛的宅子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被繼承的東西。
反而，年幼的弟弟們，需要李大掌櫃來撫養。
“小蕊，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對手絕對不可能是一般的農家，若是農家的話，對於長兄多半是敬仰的，絕不會嫉妒？”
“對。對方既然選擇了挑撥美娘夫家小叔來爭家產，可以說，對方本人應該也是相當得處境。”
“頭上有個長兄，且長兄是原配夫人所出，地位尊崇，天生就可以繼承家業。但是他們兄弟倆的感情並不和！”
莫千蕊贊同的點點頭，可唐晏岫的面色卻極度的難看。
許久，唐晏岫才猛地擡頭：“那你方纔所說的書生氣呢？”
“美娘夫家的小叔……我記得是個書生吧？而且，你我當初都幫著出了個主意，其中的重點就是，剝奪功名吧？”
“你的意思是說，對方也是個書生，也曾經被剝奪功名？”
說這話的時候，唐晏岫雙眼已經滿是怒火，他想到了一個人，可惜如今僅僅是猜測而已，他們沒有任何明確的證據不說，連猜測都很難說服旁人。
“還有，生意場上的那些擠兌。晏岫，我猜測，對方可能是出身商戶人家，卻不怎麼精通商場上的事情。又或者，學做生意沒多少年。所以，纔會只學那些速成的上不了檯面的法子。”
“這不對。”聽到這裡，唐晏岫卻遲疑了，“你先前說了書生氣，又說手段上不了檯面？如果真的是迂腐的書生，對方應該不會使出這般下作的手段來。”
“那要是，他本人曾經遭遇過一些下作的手段呢？”
一個曾經的迂腐書生，出身商戶，家境富裕，上頭有個年歲比自己大一截的長兄壓制，且兄弟間的感情不睦。
曾經考取過功名，又被人用下作的手段強行擼去。
之後，家裡不知出了何事，他不再埋頭苦讀，而是回家繼承家業重新學習生意場上的事務。
可惜因爲天賦不夠，又急於學成，加上先前發生的事兒導致心理出現一定的問題，故而一出手就是下作的手段。
再往深了說，對方一味的針對盂縣的生意，卻放過了明月鎮的生意，裡頭定然另有文章。
這分明就是……
小夫妻倆將先前得到的結論湊在一起，拼湊出了對手大致的情況。
至於昨個兒晚上的夜襲和擄人。
原本，倆人猜測這是對方怕事情敗落後，留一張底牌。可仔細一思量，這樣的人，應該是極度自信的，既如此，又爲何會選擇留一張底牌呢？
正當倆人對昨個兒晚上的事兒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李大掌櫃匆匆趕來。
“晏岫，又出事了，你趕緊跟我走！”
小夫妻倆對視一眼，唐晏岫搶先開口道：“義父，我們已經猜到了幕後主使之人。”
“不用猜了，就是喬家二老爺！”
李大掌櫃面色黑得幾乎可以滴出墨汁來了，一面強拉著唐晏岫走，一面不忘衝著莫千蕊低吼：“大丫頭你別跟著，你趕緊去尋你阿奶他們。記住，哪裡也別去，就待在家裡看著孩子們，門戶關緊，無論外頭髮生何事，你們都別出來！”
“大伯，晏岫！”
眼睜睜的看著李大掌櫃帶著唐晏岫匆忙離去，莫千蕊心裡閃過一絲不安。
果然是喬家二老爺嗎？
李大掌櫃既然會說得這般肯定，就代表他已經有了明確的證據，或者根本就是他已經見到了喬家二老爺。
可是，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哪怕喬家二老爺十分的符合莫千蕊心中刻畫的對手，可她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喬家二老爺會跟唐晏岫和李大掌櫃爲敵，甚至於不惜強擄自己。
是……爲了唐家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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