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瑤卻是給白芷遞了一個眼神，白芷會意，把舞陽今日露面的事情記在了心上。

一行人的腳步卻不停，直來到後院耳房林月茹的住處。

掀開簾子，入眼就是林月茹匍匐在炕桌上，泣不成聲的樣子。徐素瑤忙上前：“月茹，月茹！”

林月茹猛地起身，收了淚，模模糊糊擡眸，見是徐素瑤，撲在她身上哭的更厲害了。

徐素瑤從懷裡掏出帕子，一面安慰林月茹，一面給白芷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打水。

小半柱香時間，林月茹才慢慢止了淚：“讓貴郡主看笑話了。”

白芷端了水，白蘇取了帕子，兩個人給林月茹重新梳洗了一番後退了下去，順手帶上了外面的門。

林月茹見了，便扯出一個笑臉道：“知畫病了之後，我便孤身一人在這個府裡想必那些事情您都知道了吧？”

“倒也不是知道了什麼，只是隱約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徐素瑤微蹙著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柔些。

林月茹心裡感激徐素瑤並沒有追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露出一抹苦笑，卻是換了一個話題：“聽聞樞雲社贏了，還沒跟貴郡主道喜呢。”

徐素瑤便順著林月茹∞，w∷ww.的心意說道：“是啊，你都不知道昨天在菁華山山頂有多熱鬧，平陽公主的雨戰激盪人心，鍾紫期的琴聲悠揚婉轉，思銘與周姑娘的棋局驚心動魄。”卻不提壬銘華與妙可兒作畫一事。

林月茹覺察出來，盯著徐素瑤看了許久，隨後竟眼帶凌厲的指責徐素瑤：“貴郡主，您在決定讓月茹不去參加殊賦社之時，就料到了今日月茹被退婚的結局？！！”

徐素瑤垂下頭，並沒有什麼驚訝的模樣激發了林月茹的憤怒：“貴郡主，你怎麼可以這樣？枉月茹這麼信任你，你卻一點不顧及月茹，只爲了那樞雲社比試的勝利，竟然置月茹終身幸福於不顧。”

徐素瑤抿了脣：“月茹，菁華山山頂的比試，妙可兒贏了畫試。”

林月茹的聲音便戛然而止，隨即，她面色通紅，喃喃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願自己承擔後果。

林月茹閉上了眼睛，心裡難受不已：當初不願加入殊賦社，也是她自己的心思，原以爲只能藏在心裡，卻不想貴郡主開導了她兩句，讓她豁然開朗。她聽了貴郡主的話，同閔夫人交心聊了一個時辰，最後坦然的拒絕了平陽公主的邀請。

原本這一切都是完美的！

她順從了自己的心意，得到了閔夫人的諒解與支持。可是，她原以爲只是件小事，別人卻不這麼認爲，昨日，董閣老找到了她，什麼理由也不給，就讓敏公子與她退了婚，如果不是敏公子身邊的丫鬟給了自己暗示，她還不知自己錯在哪裡！

見到貴郡主的第一眼，她是放開心扉以求得到朋友安慰的；聽到貴郡主坦誠樞雲社的勝利，她又是怨恨貴郡主的；最後再聽到貴郡主說勝利完全與她無關時，她滿腦子的都是羞愧！

她，林月茹，怎麼會把自己的不幸怪罪到貴郡主身上？怎麼會把無辜的貴郡主牽扯進來？

徐素瑤見林月茹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狀似神遊，擔心的抱住了她的肩膀：“月茹，天無絕人之路，我都能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活著走出來，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可以打敗自己，別人都不可能打敗你！”

林月茹撲在徐素瑤懷裡，又狠狠的痛哭了一場。

屋外傳來丫鬟們的通傳聲：“貴郡主，林姑娘，開席了。”

林月茹抹了一把淚：“貴郡主，勞煩您替月茹告個罪，月茹就不過去了。”

徐素瑤知道林月茹的性子，也知道這個時候讓她出去，無非是趕鴨子上架，只好道：“那我先走了，你什麼時候有空，搬去我那裡住幾天？”

林月茹忙點頭：“貴郡主方便的話，等這陣子事情忙完了，派個管事嬤嬤過來接我就行了。”

徐素瑤又勸了她幾句才離開。

白芷跟在徐素瑤後面，小聲地彙報道：“……倒是沒有別的什麼消息，只平陽公主安慰了舞陽公主兩句，讓舞陽公主不要多想，只要安心待嫁便是。”

徐素瑤點點頭，心中卻在詫異，舞陽公主是要嫁給什麼人。

因董府地位超然，董閣老去世，自然是有很多名門捧場，因此來來往往的竟有不少不常露面的太夫人級別的人物。

徐素瑤便理所當然的坐了次席。

舞陽公主見徐素瑤坐在了自己的身邊，當下不樂意了：“你怎麼能坐在這裡？”

徐素瑤瞥了眼舞陽，給了她一個“你是白癡”的表情後，坦然坐下了平陽公主比舞陽公主大一個月，坐在上位，而舞陽公主又比徐素瑤大，這中間又沒有什麼人比徐素瑤地位高、品階高的，她自然緊挨著舞陽坐了。

平陽公主呵斥舞陽公主道：“好了舞陽，你莫不是忘了父皇才解了你的禁？莫要再胡鬧！”

不提這個就算了，提起這個舞陽更火，又要對徐素瑤動手。

徐素瑤掃了眼平陽公主，淡笑道：“舞陽姐姐與平陽姐姐的氣色真好，素瑤望塵莫及。素瑤昨日受了一場驚嚇，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坐在兩位姐姐身邊更顯得兩位姐姐出類拔萃了。”

舞陽公主臉色一變，不再吭聲，連帶著平陽公主的臉色也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

徐素瑤便垂下了眼瞼，心裡知道這件事情她們肯定也插了一腳。只是不知道她們到底做了哪些事情，也不知道聖上會怎麼處理。總不會還要像上回馬場事件一樣，草草了結？

徐素瑤心裡默默想著，即便這次她二人還是螳螂想補自己這隻蟬，她也會在她們被黃雀吃掉之前，給她們點顏色看看。

張氏見氣氛不對，忙開口和著稀泥：“貴郡主昨日可真是危險，好在貴郡主吉人自有天相，真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說到這個，有些故事就不得不說”，立馬有一個夫人接了話茬，“都說人在做天在看，還真有這個理，我孃家一個遠房侄子娶的媳婦，連生了兩三個孩子都是怪胎，邪門的很，結果一查，竟是那毒娘子在家裡的時候害死過一個妹妹，她妹妹化成厲鬼報復來了！我那孃家侄子休了那毒娘子之後續娶了一個，不出一個月就懷上了，後來還生了個九斤重的大胖小子！”

次席都是差不多輩分的人，立馬就著因果報應、八卦故事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此時的徐素瑤尚且不知自己會與那個夫人的孃家遠房侄子有一段淵源，隻眼睛瞇著笑聽她們說故事，而舞陽公主與平陽公主則臉色漸漸蒼白，越來越維持不住表面的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