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電玩城裡, 各種電玩閃爍著亂七八糟的彩燈，機器裡發(fā)出“噔噔噔噔”的電子音樂，歡快無比。

江挽月留下純粹是爲(wèi)了跟她再商量商量跳舞的事兒, 結(jié)果被秦凡一頓坑蒙拐騙, 騙到了遊戲廳裡。

“你們學(xué)霸幹什麼都這麼認(rèn)真嗎？不就跳個舞, 非得弄得跟考試一樣。”秦凡堵著門, 不讓她出去, “學(xué)會適當(dāng)?shù)膴蕵?，懂不懂？?

江挽月說：“我不喜歡打沒準(zhǔn)備的仗?！?

“你這叫得失心太重，凡事兒都想爭第一, 活得累不累？”

這話把江挽月問住了，她一個全班第一, 竟然被全班倒一質(zhì)問活得累不累。

她爲(wèi)自己辯解：“累也是我自願的?！?

“累也是我自願的～”秦凡一眼看穿, 作著嗓子學(xué)了一遍, “你好牛逼哦?！?

江挽月沒忍住，白了他一眼。

另一邊, 祁正和夏藤在換遊戲幣。

夏藤去遊戲廳的次數(shù)不多，他們那兒的商城裡都有，一般開在電影院旁邊，有時候趁電影入場前的空檔可以進去溜一圈。

不過，出名前還算能去, 出名後就很少有時間和機會了。

她以前玩, 花個四五十塊錢已是極限, 祁正上來就扔了張一百, 他長得帥, 收銀小姑娘眼睛忽閃忽閃的。

“換多少呀？”

“都換。”

夏藤一聽，想上前阻止, “太多了吧?！?

祁正倚著櫃檯，眼睛半斜在她身上。

她撇了一下嘴，退回去。

機器“嘩啦嘩啦”往下倒遊戲幣，很快倒?jié)M一整個兒小黃筐，小姑娘眨巴著眼睛遞過來，他沒接，下巴衝她擡了擡，起身就走了。

夏藤伸手接，小姑娘的眼睛一提溜，挪到她身上。

接到手裡她才反應(yīng)過來，祁正真是大爺當(dāng)慣了，使喚起人手到擒來。

關(guān)鍵她每次都會下意識照做。

*

他倆回去，秦凡看見一整筐遊戲幣，眼睛一亮，從裡邊抓了一把，對江挽月說：“今天爺給你露一手?！?

江挽月嘴角微提，冷笑一聲。

走到裡面，賽車的位置剛好空出來一個，秦凡推著夏藤上去，讓她先試一把。

夏藤玩賽車向來看不懂提示界面，瞎選一通，莫名其妙就進入了遊戲。

座位是帶感應(yīng)的，摩擦或是撞到障礙物都會跟著震動，遊戲裡的車被她開的東倒西歪直冒青煙，車一撞，她跟著叫，尖叫了一整局，座位就沒震停過。

一局結(jié)束，夏藤手麻了。

秦凡抱著肚子笑，“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有路不走，非要自己劈出來一條的?！?

她揉著掌心發(fā)紅的手，自覺相當(dāng)丟臉，走到座位後縮著腦袋。

再不玩了。

什麼破遊戲。

旁邊的位置空出來，秦凡又去挑釁江挽月跟他比。

秦凡引以爲(wèi)傲的賽車水平，雖然超不過祁正，但虐一個江挽月綽綽有餘。

結(jié)果，江挽月用車懟了他一路，秦凡走哪她撞哪，倆人互相摩擦到終點，雙雙取得倒一倒二。

江挽月倒二，他倒一。

這成績簡直是奇恥大辱，秦凡憤怒：“你老擠我?guī)致?？見不得我贏？”

江挽月手持方向盤，冷酷無比，“我得失心重?！?

結(jié)算界面結(jié)束後，底下跳出來一個排行榜，那是本臺機器的前十記錄保持者。

第一名，名字一個字母，Z。

祁正之前無聊，血洗排行榜分?jǐn)?shù)。

第三名就很搞笑了，qinfan520。

秦凡指著排行榜，“看見沒，第三名是我。”

江挽月：“你也只能從這裡面找存在感了?！?

秦凡兩眼一黑，深吸一口氣，讓祁正上去：“阿正，虐她?！?

祁正坐上座位，興致不高。

江挽月餘光瞥到他坐進旁邊的位置，轉(zhuǎn)身下來，看向夏藤，“你去吧?！?

夏藤頭搖得像撥浪鼓。

“幣已經(jīng)投了?！彼p輕推了她一把。

夏藤沉默兩秒，上刑場一樣。

祁正在旁邊支著下巴，單手搭著方向盤，看她坐穩(wěn)，他按了開始。

始發(fā)一段路脫離自動行駛後，夏藤的車再次失去控制，在賽道上扭起來。

扭了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祁正好像一直跟著她，她扭他也扭，她撞飛路障他也撞，她控制不住方向一頭飛出賽道“，死”了一條命，他不跟了，把著方向盤，一打，輕而易舉行上正軌。

祁正全程單手，還陪著她橫衝直撞了半局，他壓根沒在玩，敷衍成這樣，最後還是第三。

夏藤連倒一都沒有。

她“死”太多次，直接失去遊戲資格，屏幕灰溜溜的。

一局結(jié)束，祁正從座位上下來，“我就想看看你能菜成什麼樣?！?

他掃了一眼她的遊戲大屏，“還真沒讓我失望?！?

“……”

遊戲廳裡的項目，本就是會的特別會，不會的特別不會。

祁正和夏藤各佔一前一後。

她嘀咕：“得意什麼……”

他回頭，“你說什麼？”

她搖搖頭，“沒。”

接下來，不管玩什麼，有夏藤拖後腿，祁正嚐遍失敗的味道。

隔壁兩個，一個秦凡，一個不服輸?shù)慕煸?，成對家的時候腥風(fēng)血雨，聯(lián)合起來所向披靡。

兩隊一起玩投籃，他倆已經(jīng)打到次數(shù)無限制的第四關(guān)，夏藤和祁正還卡在第三關(guān)。

能撐到第三關(guān)，也是祁正一個人力挽狂瀾的結(jié)果。

沒過，祁正把最後一顆球投進去，遊戲結(jié)束，這是他第一次“死”的這麼早。夏藤累得癱倒在機器上，“不行了不行了，胳膊太酸了。”

祁正看向旁邊投球投的飛起的江挽月，“她也是女的。”

夏藤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都是女的體能也有差別。”

“你也知道你體能垃圾?！?

他老這樣。

夏藤吸一口氣，擡頭，“你回回嗆我有意思嗎？”

她蹲著，他站著，她看他就得仰視。

他享受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

“怎麼沒意思？”

夏藤撇開臉，“惡趣味?！?

祁正問：“知道什麼是真的惡趣味麼？”

“……”夏藤想到什麼，安靜了，祁正說話向來沒個底線，她乘著他的話往下說，肯定不是對手。

秦凡和江挽月這纔打完一局，神清氣爽，秦凡整個人都活絡(luò)了，舒展著雙臂走過來，“你倆幹嘛呢？結(jié)束這麼快？”

祁正靠著機器，不冷不熱的開口：“隊友太厲害，不能不快?！?

夏藤忍不住瞪他一眼。

秦凡笑了下，“得了，走吧，也玩兒差不多了。”

祁正頭也沒回就走了。

夏藤想起身，起一半又給跌回去，“腿麻了媽呀。”

她是條件反射叫了一聲，女生聲音總歸細(xì)軟了些，祁正聽見，回頭，“你再嬌氣一點？”

……真麻了啊。

夏藤不想和他說話，自己撐著地想站起來，祁正見她那費勁兒樣，折步走回來，胳膊伸她面前，也不撈她。

“自己起來。”

她努了下嘴脣，不動。

“不起你就蹲著?！?

他要收手，夏藤一把抓上去。

他反手握住她，一提，她就被提起來了，輕飄飄的。

祁正手鬆的很快，他沒耐心的時候，多碰她一下都嫌煩，“就你這樣，跳什麼舞?！?

這話就說的讓人不愛聽了，夏藤揉腿，小聲反擊：“你又沒看過我跳舞。”

“我不想看?！?

“你愛看不看，又不是跳給你看的?！?

“跳給我我也不想看?！?

秦凡都出去了，發(fā)現(xiàn)倆人還沒出來，折回來找人就聽見這樣一段對話，頓時感到頭疼。

“咱不看咱不看，兩位能趕緊走了不？”

…

出去後，秦凡說樓上有家電影院，可以去看電影。

電影。夏藤心底抖了一下。

她很久沒以觀衆(zhòng)的身份去過電影院了。

又害怕，又有點兒嚮往。

她沒吭聲，江挽月經(jīng)過遊戲廳的洗禮，人放鬆了，難道休息一回也沒異議，說了句隨你。

秦凡問夏藤：“你呢？”

祁正一出來就把煙點上了，他沒看夏藤，道：“沒吭聲就是願意，還不瞭解我們夏同學(xué)麼？不想去早都找藉口了?！?

夏藤被說得一陣臉紅，“你……”

“我，怎麼著？”他望向她，“說錯了？”

“你再說我不去了?！闭f完她就想咬舌頭，這威脅完全是自取其辱。

“別?！逼钫模半y得你願意給面子，我做夢都能笑醒?！?

知道他是在逗她，夏藤還是耳根子燒了起來。

這人真是……

唉。

*

電影院很小，看著也不怎麼正規(guī)，更像個播放廳，牆壁上貼的都是老電影和不知名電影的海報，估計是沒錢正兒八經(jīng)地引進片源。

夏藤掃一圈下來，繞是她處在電影圈裡，也沒看見幾個熟悉名字。

人不是很多，來的盡是些小年輕小情侶，秦凡自作主張去前臺買了四張票，買回來一人發(fā)一張，夏藤一看名字就覺得窒息，恐怖片，還是泰國的，她最害怕的一類。

她一看恐怖片就緊張，自己能把自己嚇個半死，經(jīng)紀(jì)人還要她克服過這個問題，不然此類戲本與她無緣。

秦凡問江挽月：“你害不害怕？”

江挽月反問：“有什麼可害怕的？”

夏藤想起祁正說的那句，“她也是女的”。

她正了正色，硬著頭皮跟他們走進去。

*

秦凡買的座，他和江挽月在前，夏藤和祁正在後，不是同一排，都靠後。

江挽月知道他什麼用意，沒多話，自然落座，坐下後眼神警告秦凡離她遠(yuǎn)點兒。

夏藤就沒那麼淡然了。

影廳又小又悶，沒給人喘息的機會，他們一行人剛坐下，大屏就閃出來血紅色的標(biāo)題。

陰森的配樂開始，夏藤的心瞬間被揪住。

她能神經(jīng)到什麼程度，小的時候睡覺，一定要在牀頭擺滿玩具，被子要蓋住全部手腳，最後要拉個玩具熊的胳膊擋住眼睛，纔敢入睡。

要是不小心看見什麼黑影，那真是能腦補出千百種故事。

很快，影片中尖叫聲響起，雖然只是虛驚一場，但夏藤知道，一般恐怖片的套路都是如此，循序漸進，假象變成真相，全員惡人。

從進來起，祁正就看得出她狀態(tài)不大對，他猜到她可能害怕，沒想到這會兒直接眼睛都不睜了。

“你閉著眼睛看電影？”

夏藤一個激靈，眼睛睜開，盯向屏幕。

剛好一個血糊糊的東西冒出來，直直撞進視線，夏藤“唰”的偏過頭，咬牙，“……你真會挑時間。”

祁正無辜，“我怎麼知道它什麼時候冒出來？”

她彆著腦袋不肯轉(zhuǎn)回去。

祁正瞥一眼屏幕，“好了，沒了。”

她半信半疑地扭回去。

血糊糊的某物體正安靜的在大屏中央掛著，畫面清晰。

夏藤成功叫出了觀衆(zhòng)席的第一聲。

祁正倒在座位裡樂不可支。

她生氣比電影好看。

夏藤嚇得眼泛淚花，她是真的被嚇到了，這下好了，這一個星期她晚上別想睡好覺。

“什麼膽子?！彼€不忘笑話她。

夏藤也不裝了，緊緊閉上眼睛，手捂住耳朵。

祁正看她縮成一團的樣兒，想起他和喬子晴也一塊看過電影，她目的性很明顯，也選了部恐怖片，選了最角落的位置，黑燈瞎火的，提供各種便利條件，一有恐怖鏡頭，她就想著法子往他身上貼。

那會兒他只嫌她煩。

今天他倒覺得，這電影選的挺好的。

夏藤突然感覺肩膀多了一隻胳膊，他從她脖後環(huán)過，手心覆上她的眼睛，乾燥而冰涼。

“現(xiàn)在別看。”他說，“能看了我鬆手?！?

“……”

夏藤沒注意到，她孤立無援的窒息感瞬間淡下去，提著的心緩緩歸於平靜，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或是又想到什麼辦法整她，此時此刻，她只想抓住點什麼東西來緩解情緒。

“你別騙我。”

她一點點揪住他的衣服袖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