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輕跳了兩下,白澤稍微側過頭顱,隨聲望去,見一名大漢喜笑望來。這大漢魁梧高大,可那眼睛實在是小了點,配上那笑容與那言語,白澤嘴角不自主抽搐了下,心生“狡詐”二字。
大漢笑容一凝,似意識到什麼,神色略微尷尬,倉猝出聲:“在下包撼山,這長相天生,包某修爲尚弱,暫時改變不了,但包某絕對沒有坑騙道友的意思。道友有沒興趣聽聽那明路?”
一臉狡詐神色,卻直言自己沒坑騙自己的意思,這大漢確有幾分憨厚!
“在下和風語,包道友你這做買賣還真是別緻,騙不到幾名修士吧?”白澤淡笑了下,說道。
“這……確好和道友所說,騙不到修士,還差點被打了好幾回。”大手抓了抓後腦勺,包撼山尷尬說道。
“說吧,包道友那明路在何處?”白澤心中唏噓,心想包撼山怎麼個修練到破空境初期的,他師傅就沒教他察言觀色?
“哈哈,和道友……擂臺那邊有比試,可極快獲取貢獻,包某貢獻輸得差不多了,所以想與道友合作?!卑成焦恍Φ?。
擂臺比試?轉念一想白澤微有釋然,擂臺賭鬥是常有的事情,原來這貢獻還能這麼個交換。
“包道友不去斬殺妖修獲取貢獻,反倒取巧,是否考慮得有些欠妥?”白澤想了想,眼中微有疑惑,問道。
包撼山嘆息一聲,道:“和道友有所不知,斬殺破空境妖修初期五點貢獻,中期七點貢獻,後期十點貢獻,上交妖丹五點貢獻,前後最多十五點貢獻??梢幻瓶站逞藓纹潆y纏,包某至今也未斬殺過破空境妖修,凝核境妖修最多換三點貢獻,危機也同樣存在。擂臺比試安全很多,最重要一點絕對沒有隕落危險!”
白澤瞥了眼貢獻碑上那些名字,神情微有動盪,又問道:“那四百一十二貢獻也是擂比來的?”
微搖頭,包撼山流露出一絲敬重神色,低聲道:“不是。包某身爲南蠻修士雖有所不服,但鍾少銘不得不說極爲厲害,數次深入碧海妖族,連斬數名破空境妖修,全身而退。那貢獻都是實力換來的。”
頓時,白澤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凝望著上面那名字,沉默不語。
“那是妖孽修士,與我等不同,和道友還是隨包某去那擂比,換取些貢獻,嘿嘿,輸了也沒關係,包某還有精緻小冊子送予道友,另外那擂邊有一女子說書,那聲音可是極好聽的!” 見此神情,包撼山搖頭道,說著,言語逐漸變成竊笑,甚至還有一絲狡詐。
心神收回,白澤頷首道:“恩?!毙闹邢胫瓶站嘲袷祖R少銘,猜測著他的實力,聯想到風天宗實力,思緒逐漸繁雜。
看到白澤臉上微有黯淡神色,包撼山只猜白澤是被鍾少銘實力嚇到,有些心神不安在情理之中,並沒多想,在前面引著白澤向臨海城擂臺前去。
一名破空境修士都這麼強橫,鍾少銘只是風天宗冰山一角,難怪連萬老怪眼睜睜將巫靈宗送出,掛名前來臨海城。如此想來,師傅、姜誠然一干老者被擒下的可能性就更大,受了怎麼樣的苦,就更難說了。
想著,白澤又一次感覺到
自己的渺小,不由懷疑自己潛入南蠻到底是對是錯?
亂神怪念一掃,眉宇間閃過堅毅之色,心中升起一股變強的渴望,白澤定了定神,跟隨包撼山而去。
片刻後。
金石轟響夾雜著喧譁人聲傳入耳中,白澤遠望去,見一座擂臺上兩名破空境修士酣暢淋漓激鬥,引得一羣修士譁然起鬨。其一側,一名化靈境皁袍老者悠然坐在靠椅上,目光平靜望向擂臺上二人。
包撼山臉上微有喜色,匆忙解釋道:“這是切磋比試,蕭百青前輩負責破空境比試,以免切磋變成生死相鬥?!?
白澤輕點了下頭,神情微凝,腳步停了下來,細聲傾聽,似乎有熟悉聲音傳來,不過雜音亂耳,難以分清,待他神識隨聲跟去,那聲音又消失了。
“和道友,擂臺不在眼前,不去試上一試,放心你沒貢獻不要緊,包某這還有五點,足夠一場比試!”包撼山見白澤步伐停下,殷切出聲。
疑惑一二,白澤繼續向擂臺邁步,包撼山見白澤沒出聲,微愣了下,匆忙跟了上去。
片刻後。
二人來到擂臺邊,包撼山道了聲“和道友,包某去安排一二?!睆街毕蛑粋劝o袍老者走去。
白澤神識散在,在人羣裡飛速搜了一遍,神情微變,頭顱猛然扭轉,但修士實有些多,將他視線全擋了下來。
熟悉嬌聲再次傳來,白澤臉上肌肉抽搐幾下,流露出一絲苦澀之意。
說書女子原來是說書“女子”,男子身女子聲,除了不靠譜和不語,他想不到第二人,神識掃到那翩翩公子模樣,也確是和不語。只是他氣息平平,與凡人無異,但修爲還在。
想起巫靈宗成傀儡宗門一事,他不難猜測到和不語被人下了禁制。昔日好友竟成了階下囚,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暴戾殺意驟然散出。
匆忙與皁袍蕭百青交談,包撼山向白澤快步走來,被白澤氣息一撼,他神情凝滯,倉猝問道:“和道友,怎麼了?”
蕭百青眉梢微動,老眼橫掃而來,疑惑幾下後,淡然移開。
十數道異樣微驚目光直掃而來,一名賊眉鼠眼的瘦弱青年,瞥了眼白澤二人,不屑道:“哼!包撼山,你又找來什麼草包?氣息不錯,上了擂臺可別成了軟腳蟹,經不起龔某一擊!”
未見白澤回答,包撼山心中忐忑,被瘦弱青年這麼一喝,怒從心生,怒喝道:“龔鷹,你別得意!包某不敵你,但和道友一定會將你打趴下,等著送貢獻!”
“嘿嘿,等你包憨子送貢獻!”瘦弱龔鷹譏諷回道。
包撼山氣不過,又想回斥,見白澤輕搖頭,頓時嘴巴緊閉,含怨怒拂衣袖。
“包道友,那名說書‘女子’怎會在此?”白澤動盪心神收起,身上暴戾氣息消散,疑惑望向包撼山問道。
未見白澤問龔鷹實力,卻問起那說書“女子”,包撼山思緒微有些轉不過來,狐疑盯著向白澤,愣了好一會,才道:“那是巫靈宗一名英俊男修,巫靈宗成中州風天宗附屬宗門,這名男修被中州修士當作爐鼎賣了,如今成是陳紫杏的玩物,龔鷹與她關係較好,借來此地說書,引
起修士激鬥之心。”
“陳紫杏是誰?”白澤眉梢微動,又問道。
“南蠻月森谷,破空境貢獻碑第十那妖女,修一身詭異功法,很是厲害,傳聞喜擄男修做爐鼎。”包撼山瞥了眼白澤,認真說道。
白澤頷首略想了下,淡道:“陳紫杏也來擂比?”
“這個自然,不過那妖女最少要十個貢獻點纔會比試,少了她懶得動手。和道友你到底想幹嘛?”好奇升起,包撼山說著,忍不住疑惑問道。
“嘿嘿,那就好,包道友你去讓陳紫杏過來,就說和某要與她比試?!卑诐勺旖俏⒙N詭異一笑說道。
“這……貢獻不夠啊,包某會被那妖女打的。”包撼山憨厚說道。
白澤瞥了眼龔鷹,使了個眼神,說道:“喏,那不是?”
愣了愣,包撼山瞳孔微放大,流露出驚詫之色,狡詐道:“嘿嘿,懂了!包某這就去!”
話完,包撼山匆匆向著雷外跑去,眨眼消失無蹤。
就在這時,擂上二人也分出了勝負,一干修士一陣譁然,紛紛向著擂側蕭百青跑去,轉眼間,修士羣一散,只剩下一名白衣翩翩公子。他失了昔年的玩世不恭,神情黯淡,愣愣然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金芒一閃,白澤落到和不語身側,神情微有動盪,看著和不語。
和不語似習慣被人這麼看,神情絲毫沒有異樣。
“在下和風語,久聞和道友說書一事,道友當年還出過一本關於體修的小書,可有此事?”白澤微笑了下,平靜說道。
“何風語?”神情微有一絲動盪,和不語微扭頭望了眼白澤,見白澤模樣,臉上動盪消散,搖頭苦澀道:“道友起這名字,真會取笑在下?!?
想了想,他臉上苦澀收起,目光望向擂臺,平靜道:“體修小書,在下確寫過一本,但都是往事。”
見這神情,白澤心中苦澀起伏不定,難以訴說,神情卻掩飾得很好。緩了緩,他詭異一笑道:“和道友何必妄自菲薄,他回來了。”
頓時,和不語神情一凝,略有些愣。一兩個呼吸後,他猛然扭頭,神情動盪起伏,見白澤那詭異笑容幾分熟悉,又見白澤輕點了下頭,又輕搖了下頭,他眸子驟然溼潤,身形微微顫抖,嘴脣微動欲言又止。
一股灼熱猛然升起,一切苦澀驟然化作滿腔熱血,似沉寂已久的火山突然爆發,體內洶涌澎湃,驚駭、激動、興奮種種情緒混淆不清,和不語抑制不住,想要咆哮出聲。但從那細微動作,他看出深意,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卻沒出聲。
眼角餘光瞥向那些望來的狐疑目光,白澤神情認真,朗朗道:“和道友可要看清楚了,將和某英姿記下,可不能馬虎,不然和某砸了你那說書口碑!”
一句言語,兩種深意。和不語會意,臉上異容驟然收起,肯定點頭,嬌聲回道:“在下一定記下和道友英姿,定會將過程描述得清清楚楚,讓聽書修士身臨其境?!?
白澤頷首,化作金光回來剛纔站在地方,神情平靜淡掃向那羣修士,目光落到瘦弱龔鷹身上,眼中微微閃爍著殺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