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吃飽了,我說:“章市長,我吃飽了,您慢用。”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才19:40。章大招把筷子一放,“我也吃飽了,走,我們到客廳喝咖啡去。”
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連忙說聲“好。”我們一起走去客廳,像一對老朋友一樣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章大招說:“說完我的事兒再說說你吧,你今年多大了?”
我笑笑,“我快32歲了,下月過32歲生日。”
章大招盤算了一下,“和我兒子章嘯寒差不多,他今年33歲,比你大一點兒。”
說起章嘯寒,我不禁有些好奇,“是嗎?貴公子我聽溫姨說過,可我從未見過他。對了,他今天怎麼不回家吃飯呢?”
不知爲(wèi)什麼章大招的笑容倏地從臉上消失了,我感到很奇怪,怎麼說起兒子來突然就變了臉呢?他意識到我的驚詫,便說:“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業(yè)、自己的感情生活,我這個當(dāng)?shù)囊补懿蛔×恕?
“那倒是,我的事兒我父母從來不管,他們比較放心我。”
章大招看起來心事重重,他說:“你父母有福啊。”
他的言外之意是他沒有福嗎?看到他有些沉默,我便想現(xiàn)在正是轉(zhuǎn)換話題的好時機,我便鼓起勇氣說:“章市長,我剛纔跟您說過我今天主要是爲(wèi)另外一件事來的。現(xiàn)在我們可以談?wù)劻藛幔俊?
“什麼事兒呢?沒關(guān)係,說吧。”
“如果我說錯了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章大招眉頭揚了起來,“到底是什麼呢?案子嗎?跟我有關(guān)?”
“是一樁失蹤案,不知道是否跟您有關(guān)。”
章大招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不過他很快便調(diào)整過來,“你問吧,作爲(wèi)一個公民我有義務(wù)配合警方調(diào)查。”
我想章大招果然厲害,我說:“你是否知道我市前段時間一直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一樁失蹤案?失蹤的人叫林娜,林娜是一箇中年富婆。”
我緊張地注視著章大招,我要仔細觀察他,表情、眼神等經(jīng)常可以讓我洞悉很多東西。我原以爲(wèi)章大招會避開我的注視,沒想到他很坦然地望著我,“這個失蹤案我知道。”
“林娜您認識嗎?”
“認識!”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在一次市委組織的古桐市名企業(yè)拉贊助的酒會上認識的。”
我沒想到章大招這麼直爽而鎮(zhèn)定自若,也許他真的跟林娜的失蹤無關(guān),“她失蹤了您有何感想?”
“這個不好說,當(dāng)然了,我很遺憾,畢竟我認識她,她人還不錯的,很豪爽,很慷慨,那次拉的贊助她的企業(yè)給得最多,所以我對她有點印象。”
章大招的神情沒有什麼異常,說起林娜,就像在說工作夥伴一樣。
“您最後一次見到林娜是什麼時候?”
章大招似乎慌了一下,通常被問到這個問題的人都是被警方懷疑的人,章大招不禁皺起眉頭,表情變得嚴(yán)肅,“你是在懷疑我嗎?”
“不是懷疑,而是在做例行調(diào)查,能說說嗎?”
章大招的眼神不再坦然,他移開目光思索片刻後說:“半年前吧。記得不太清了,也許是八個月前。”
“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什麼地方呢?”
他又想了好一會,然後還著一絲歉意說:“對不起,時間太久了,想不起來了。”
我仔細看著他的手,感覺有點像從林娜家裡搜出來的半張照片上面的男人的手,我於是從公文包裡拿出那張照片遞給章大招。
“請您看看這張照片,見過嗎?”
章大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很不情願地接過照片看了看,然後還給我,“沒見過。”
我接過照片又看了看,微笑道說:“恕我冒昧,我覺得這隻手跟您的有點像。”
章大招怔然地望著我,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嗎?我覺得一點兒也不像,雷警官,難道你認爲(wèi)我和她的失蹤有關(guān)?”
我知道光憑這張照片和劉芬的話法並不能證明章大招和林娜就是情人關(guān)係,現(xiàn)在根本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我還不能激怒章大招,搞不好我案子沒有破,刑警副隊長的職務(wù)卻丟了。
我連忙將照片放回公文包裡,帶著歉意對章大招說:“對不起,章市長,您別激動,我只是例行調(diào)查,所有和林娜認識的人我都要去一一排查,並沒有說您和林娜的失蹤有關(guān)。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章大招的臉色慢慢恢復(fù)正常,他好像有些不快,我想他心裡一定想我快點離開了,我的確也該離開了,不過我的收穫甚微,我應(yīng)該再和他談點什麼。
“章市長,最後想請你談?wù)剬α帜鹊恼J識,可以嗎?”
章大招思索了一會,然後說:“我只和她見過三次面,對她瞭解並不多,她吧,很能幹,人緣也好,是個不錯的女人。”
“我知道她的丈夫24年就因車禍去世了,她守寡多年,這事您應(yīng)該也知道吧?”
章大招又看了我一眼,“這事我不知道,她的私事我?guī)缀醪徊t解。”
我感覺章大招明顯在撒謊,不過我沒有揭穿他。我以開玩笑的口吻說:“林娜女士年輕時很漂亮,現(xiàn)在雖然年過半百仍然風(fēng)韻猶存,我聽說很多富豪追求過她,我想問章市長,您是否傾慕過她呢?”
章大招充滿警惕的望著我,“雷警官,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章大招的反應(yīng)又勾起了我對他的懷疑,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意思,就當(dāng)我開個玩笑,千萬別介意!”
這時,溫姨突然走了過來,手裡端著兩杯拿鐵咖啡,慢慢走來將咖啡放在我們面前的茶幾上,“兩位請喝咖啡。”
我想我該走了,再待下去章大招會下逐客令的。我便說:“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章市長,今天感謝你的晚餐,溫姨,您的手藝實在不錯。”
我站了起來,溫姨說:“再坐一會,喝完咖啡再走吧?”
“不了,我想章市長也要休息了,我回去還有工作要做,就不打擾了。”
章大招也站起來,主動伸出手來跟我握了一下,“好吧,改天有空再來家坐坐吧,下一次不要開車來,一定要和我喝幾杯,我們畢竟是同鄉(xiāng)嘛。”
我笑道:“好的,一定,非常高興認識您。”
我拿起公文包向門口走去,他們將我送到門外,我向他們揮了揮手,“再見!”
“再見!”
我剛離開章大招的家,便接到王長樂的電話,說麪包車有消息了,讓我速趕回警隊。
我回到警隊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鐘了。
王長樂等人向我彙報,那輛丟棄在河涌中的麪包車的確是東風(fēng)牌的,寧肯和王長樂找人將它打撈上來,想在上面獲取些有用的線索,卻一無所獲,車上一個指紋和鞋印都沒有留下,估計那個疑兇一直是戴著手套和腳套的,麪包車的車牌是個套牌,根本查不到麪包車的所有者是誰。
疑兇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相當(dāng)鎮(zhèn)定、老練,他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加上面包車被泡在水裡也破壞了好多線索,所以整部車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條線索斷了,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於交管部門的監(jiān)控錄相了。
一天過去了,交管部門那邊還沒有反饋回來任何信息,我們感到從未有過的焦灼。王長樂提醒我,昨天晚上出現(xiàn)在白湖公園那對男女現(xiàn)在還被關(guān)在臨時拘留所,我決定馬上對他們進行審問。
我首先審問了袁斌,被關(guān)了兩天有餘,他的精神已經(jīng)有些萎靡不振了,見到我他有氣無力地說:“警官,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你交待完你的問題就可以出去,否則還要繼續(xù)待在這裡。”
“我,我沒做什麼啊。”
“真沒做?”我凝視著他,他的目光閃爍其詞,沒有再說話。
“袁斌,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那個男人前段時間買兇要殺我,而殺我的那三個人就在抓你們的那天晚上被那個男人開車撞死了,你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這裡還在爲(wèi)他保守秘密,你不覺得你太二了嗎?”
袁斌大吃一驚,擡頭看著我,眼睛滿是驚恐,“什麼?死了?那三個小混混死了嗎?”
“是死了,不信你可以看看。”我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在車禍現(xiàn)場拍下的遊明三人死亡的照片給他看。
他顫抖著手看完了十張事故現(xiàn)場的照片突然抱頭痛哭。我想他的精神很可能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讓他哭一會,他醒悟後一定會交待的。
袁斌哭了一會,我讓人倒了一杯熱水給袁斌,袁斌顯然口渴了,接過來仰脖一乾而盡。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我,其實我也不認識他。”
“不認識他嗎?那你們那天晚上怎麼會去那個地方?”
“那天也是碰巧了……”袁斌說,開始給我們講那大前天晚上的事。
25日晚大約九點四十五分,袁斌和女朋友張燕去白湖公園約會,他們即將走到白湖公園的大門時,突然有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向他們走來並叫住他們,袁斌和張燕詫異地望著男子感到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