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和裴希蕾一前一後緩緩的步入學校公寓樓的天臺,天臺上,乍一看所有的東西還是老樣子,一沉不變。米蘭最終在鐵絲網前停了下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使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米蘭身後的裴希蕾似乎感受到了她內心深處的那片淒涼,自始自終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米蘭的身後,默默的陪著她。
這已經不知道是米蘭第幾次站在學校的天臺上了,林晨出事時的那個破鐵絲網已經被學校換成了新的了。不僅如此,新的鐵絲網也比舊的粗了好多,高了好多,至少想弄破它已不再那麼容易。出了事才知道彌補不足嗎?手輕輕的撫摸著鐵絲網,一絲蒼涼在米蘭的心底擴散開來。
看到米蘭這個樣子,裴希蕾心裡也不好受。如果米蘭是因爲沒有追上林晨,最終使得林晨“跳樓自殺”而自責,那麼裴希蕾就是因爲放棄尋找林晨夜不歸宿的理由,最終也沒有及時阻止林晨出事而自責。畢竟不管怎麼說她們當時是跟蹤林晨到了那裡,林晨的死亡,還是讓她們的心裡或多或少的有些不自在。
不知多了多久,米蘭動了,她一邊用手觸摸鐵絲網一邊向一邊走去,時不時的停下來,看看天臺下面,或者是天臺的對面。
“這裡在晨晨死後被人打掃過了,想要在這裡找到證據,簡直比登天還難。”明白米蘭用意的裴希蕾不由得感嘆起來。剩下的七個月,馬上又要過去一個月了,再不抓緊集齊五個宿主,還會有人繼續死亡。
“我知道,”出奇的是,米蘭沒有爲案件不能解開而痛疼不已,反而很平靜的停在鐵絲網前,不斷的張望著遠處。裴希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很快就明白了米蘭在想什麼。“兇手是冥界的人,我們已經知道了,可是,想要證明有人從這裡跳到對面很困難。”俞快和阿平去找鍾邱傑調查法醫的下落了,因此陪同米蘭來到這裡的只有裴希蕾,反正米蘭也是宿主,裴希蕾說話自然也就不再隱藏什麼。
“我知道,”米蘭還是那麼平靜的看著對面那棟樓的天臺,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僅一會兒,米蘭忽然蹦出一句與這一系列案件無關卻又有點關係的話:“還記得,那次我在對面的天臺上發呆嗎?”
“對面?”裴希蕾呆住了,瞬間又恢復了過來。然後她立刻轉向對面的天臺,不一會兒,裴希蕾就認出了對面的樓是是麼地方了,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回答道:“我想起來了,你姐姐死後,你站在對面天臺的鐵絲網前有些失神的往下看。那時俞快和我們都以爲你要想不開直接把你拉了下來,而你的解釋卻是你在那裡聽到了你姐姐在哭泣……你聽到了你姐姐在哭泣!?”如果曾經裴希蕾應爲不知道死神之書而認爲那只是米蘭的幻覺的話,那麼現在她已不再這麼想了。
“沒錯,那次我真的聽到了姐姐的哭聲,姐姐真的在那裡哭過。”終於,米蘭不再那麼平靜,確切的來說,是已經無法在平靜下來。
“那時你的靈魂也出竅了?”裴希蕾緊張的問。
“我不知道,只是,我一靠近那附近,就會聽到有人跟我說話,可我聽不清是誰在說話,在說什麼?”米蘭望了望天空中飄的雲彩,慢慢的調整呼吸,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我總有一種感覺,那個人在叫我,在叫我到天臺上去。”
米蘭停了下來,裴希蕾沒有說話,沒有打斷沉默的米蘭。她明白,明白米蘭說一件事會將她能說的都說出來,所以她在等,在等米蘭說下去。
“後來,姐夫給我打電話,約我出來見面。可當我掛掉電話後,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姐姐在那個天臺痛苦時得畫面。”說到這裡,米蘭再次頓住,她的心,如刀絞般的難受,裴希蕾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走到米蘭的身邊,輕輕的拍打著米蘭的肩,“從姐姐剛走進去,到她通過電話與我聊天,再到她坐在地上失聲痛苦,除了聲音外的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真實。”說到這,裴希蕾也有些傷感。
“對了,你說你只看到了三個人的死亡過程,而那三個人分別是晨晨、楊青和元彬,”或許是米蘭的話讓她聯想到了一個她自己都不敢去相信的想法,也或許是想安慰米蘭,她提出了這個大膽的假設,“而想要召喚出那扇大門只需要三個人的靈魂作爲祭祀,那麼你姐姐會不會……”
“我不知道,”沒過多久,米蘭再次平靜下來,這就是米蘭在那場“靈魂出竅”中學會的東西,“按照時間推算元彬的確是死在門被召喚出來之前,可是,如果姐姐沒有死,那她會去哪兒?姐姐不可能憑空失蹤。”
“還有一件事,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明白——元彬和他的那艘快艇是怎麼在豐源湖消失了三天後又重新出現的。我們已經在湖中找到了一些線索可以證明豐源湖是案發的第一現場,可是,我們卻不能解釋爲什麼他和快艇在三天後才被發現。”除了楊青的案件已經浮出水面,林晨和元彬的卻依舊毫無進展,這讓平時很冷靜的裴希蕾處在混亂的邊緣,不知所措。“對於晨晨的案件,警方已經給出自殺的結論,除非我們能夠找出證據推翻,否則,我們無法將兇手繩之於法。可是如果晨晨的自殺結論被推翻,那你姐姐的死亡鑑定呢?還是自殺嗎?如果你姐姐突然被證明沒有死亡,那她詐死的目的是什麼?雖然我們時不時的會找到一些線索和一些證據,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們在原地踏步,從來都沒有邁出去過!”
“不僅你這麼認爲,我也這麼認爲,”米蘭深吸了一口氣,從來沒有的失落由心而生,“晨晨是無路可走,楊青和元彬是罪有應得,那姐姐呢?姐姐有什麼要死亡的理由?而且,她答應過我像爸媽那樣不會離開我的,可是結果呢?!”一滴淚,突然滑落米蘭的臉頰,讓米蘭不由得愣了一下,手輕輕地拭去淚水。姐姐,你走了,誰來爲我擦掉這無用的淚水?
兩人都不再說話,很默契的看著天空中飄著的雲層,看著校園裡的風景,看著太陽漸漸西下……這裡承載了她們太多的記憶,有幸福,有歡樂,有傷心,有痛苦。儘管只過去了幾個月,但這幾個月對她們而言卻是那麼的難忘,那麼的刻骨,那麼讓人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