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非正式會談進行了兩個小時，唯一一個像樣的成果，就是雙方都理解了，聖天子和齊武宗玄是勢不兩立、不共戴天的敵人。
坐上回程的林肯車時，周圍已經籠罩在濃重的夜幕之下。
坐在羅豪正面的聖天子，正保持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這優(yōu)雅的姿勢，對著窗外的黑暗露出憂鬱的神色。
看著這樣的聖天子，木更微微嘆氣，用手肘捅了捅閉著眼睛的羅豪。
羅豪睜開眼睛，看見木更對自己不斷的使眼色，無奈嘆了口氣，開口道：“不要這麼無精打采的！”
聖天子慢慢的將自己的視線從車窗外面收回，轉而投到羅豪的身上，搖了搖頭：“我並沒有無精打采……”
說到這兒，她突然搖了搖頭，“是呀，確實有一點……雖然我知道其他幾個區(qū)域的首領都或多或少想著統(tǒng)一日本，爭霸全球的想法，卻沒想到情況遠比我想象的嚴重的多。或許是因爲我不想見到不必要的傷亡吧，所以纔會感到氣餒。”
“不想見到不必要的傷亡，這種想法本身沒有錯。不過依我看，你是連必要的傷亡都不想見到的那一類人吧。雖然太過仁慈是政治家最不需要的感情，不過我倒是覺得那並不是一件太糟糕的東西。”
聖天子用手頂住下巴，俏皮的一笑。
“沒想到你居然會安慰我？挺溫柔的嘛，羅豪先生。”
“啊，安慰你？別逗我發(fā)笑了。我只是客觀作出評論而已。”羅豪彷彿看到什麼很好笑的東西一樣笑了，扭頭看著車窗外邊的景色。
“是嗎？”
聖天子莞爾一笑，突然問道：“說起來，羅豪你爲什麼拒絕齊武宗玄的招攬？”
“你如果覺得我是因爲你才這麼做的，那就請儘快停止這種妄想爲好。”羅豪閉著眼睛說道，“齊武宗玄這個人行事太過剛硬，手段也太過殘忍和沉重，和他合作只會鬧得雙方不和，最後一拍兩散。而且……”
木更好奇道：“而且什麼？”
“我懷疑你對大阪地區(qū)的掌控能力？或者說，我懷疑他是否真的如同明面上所說的那樣統(tǒng)治著整個大阪地區(qū)。”
聖天子從小型冰箱裡取出桃子汁兒，倒進三個玻璃杯裡，分別遞給羅豪和木更一杯，然後才疑惑道：“這是什麼意思？”
羅豪小喝了一口，液體一嚥下肚，冰涼的糖分便沁入五臟六腑，令他瞬間就喝完了一杯。聖天子見了用手捂住嘴巴發(fā)出嗤嗤的笑聲，然後又爲他倒了一杯。片刻間，車內流淌過一股輕鬆的氣氛。
羅豪小口喝了一口，這才說道：“我想你們應該都看到過關於大阪地區(qū)的情報，知道有關齊武大總統(tǒng)與外國間關係的傳聞。”
“唔，據(jù)說美國和其他的國家都暗地裡與齊武接觸，爲他提供資金，武器等。可是，外國爲什麼這麼做？”
“鈥金屬。”
聖天子回答了木更的問題，然後徵詢似的看向羅豪，“我說的對吧？”
羅豪點點頭：“鈥金屬被製成民警使用的武器彈藥，還有劃分出人和原腸生物彼此地盤界限的巨石碑。像是日本這樣領土狹小的國家還好說，但是俄羅斯和美國等大國，爲了收復國土需要用到打量的鈥金屬，然而就算把埋藏在地下的所有鈥金屬都收集起來，也不足以將全世界的大陸從原腸生物手中奪回，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聖天子和木更臉色一沉，點了點頭。
世界上所有的地下資源分佈皆不均勻，就好比石油豐富的中東、黃金和鑽石豐富的南非等等，而鈥金屬這種東西則是集中分佈在火山列島，尤其是坐落在太平洋上的日本，鈥金屬的儲藏量更是驚人的豐富。
“齊武宗玄，不，應該說是包括東京地區(qū)在內，日本的五個地區(qū)都在不同規(guī)模的向外國售賣鈥金屬。不過據(jù)情報部門得來的消息，大阪地區(qū)以及另一個地區(qū)往向外售賣的鈥金屬有相當一部分去向不明，而且都是各地區(qū)總統(tǒng)直接簽署的售賣命令……”
聖天子不可思議道：“你是說齊武宗玄向人無償輸送鈥金屬？”
木更則是更加直接：“齊武宗玄被大國控制了嗎？”
“有可能……”
羅豪用手托住下巴，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更有可能的是，齊武宗玄本來就是某個組織推到明面上的棋子。”
說著這話的時候，羅豪不經意間想起了他所屬的那個世界，美國的地獄組織和歐洲的伊U組織，他們都是隱藏在暗地裡的龐大組織。如果齊武宗玄真的與他想的那樣是組織明面上的棋子，那麼這個組織可就值得注意了。
“這……這只是你的猜測吧。”聖天子的表情變得不怎麼好看了，能夠操縱一個地區(qū)總統(tǒng)的組織，怎麼看都有點匪夷所思啊。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羅豪搖了搖頭，“常持悲觀論，行動時樂觀積極，這就是我的信條之一。如果齊武宗玄真的如我所想的聽命與別人或者組織，那麼他的言論應該也代表了那個組織一部分的意志。說到這裡，聖天子你應該明白了吧？”
“他們會將手伸向東京地區(qū)或者我……沒錯吧？”
羅豪點了點頭。
東京地區(qū)的聖天子並沒有受到任何組織的掣肘，鈥金屬向外售賣的規(guī)模也遠遠不及其他地區(qū)，有可能存在的組織或者其他國家完全有理由相信，東京地區(qū)的鈥金屬儲存量比其他四個地區(qū)更多。
鑑於鈥金屬在未來時代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其他各國一定會想盡辦法聯(lián)繫東京地區(qū)，或者要求東京地區(qū)加大對外售賣鈥金屬的力度。而更可能的情況則是，聖天子這個領導者會被各國以武力或者政治聯(lián)姻的手段籠絡。
聖天子嘆了口氣，端正坐姿，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雙手捂住自己的下腹部。
“最近聖室的親信都在催促我儘早留下繼嗣，我本來是因爲這個時代混亂，而我又具備生育孩子的條件纔會被他們這麼請求。看樣子，真正的原因是在這裡，說不定菊之丞此行的目的也……”
悲哀躲過嘆息的話說到這裡，聖天子臉色一轉，雙手抓住了羅豪的右手，把羅豪嚇了一跳，“羅豪，求你了。你一定要留在這裡，保護東京地區(qū)，保護孩子們還有我。相比起爲留下優(yōu)秀的遺傳基因而生產出來的孩子，我更想要一個凝結了愛情的孩子。”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啊？保護東京地區(qū)也就算了，什麼叫保護孩子們和我？
羅豪的臉色微微一黑，不過看著聖天子極爲認真，又夾雜著期待和懇切的目光，他突然猶豫起來。
半晌。
羅豪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獨立自主，不受別人要挾的你，纔是我計劃中需要的角色。所以……在我沒有放棄計劃之前，你是絕不會收人脅迫的！至於你想和誰要一個凝結了愛情的孩子，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聖天子雙頰稍稍染上了紅暈。
“謝、謝謝你。”
“別誤會了，我並不是爲了你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正當羅豪想要這麼說的時候，他突然感覺下顎一陣劇痛，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往旁邊一看，木更正一臉無辜的揉著自己的腦袋，雙眼間居然還隱有眼淚打轉，一副“我也很疼”的樣子。
“怎、怎麼啦你，突然這個樣子？”羅豪摸著下巴望向她。
木更滿臉無辜的指了指外邊，“剛剛汽車突然拐了個彎，不下心就撞到你了，抱歉！”
騙人！
汽車拐彎我怎麼會沒有感覺？
要找理由你也找個好一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