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吃餃子嘍！”
大年三十，劉衛東家裡燈火通明，小玉妍照例握著三根香，在韓琦筠的照片前點燃，插在香爐裡，小嘴裡唸唸有詞，“奶奶你幫我修理修理我哥哥，天天氣人，一點都不乖！”
“去去去到我了！”小正傑也爬上櫃子，給奶奶上了三炷香，“我妹妹總說我缺心眼，奶奶你幫我揍她！”
“你們奶奶可真夠忙的！”劉衛東笑著把倆孩子抱下來，“去找姥爺玩去吧！”
“姥爺是我的！”
“姥爺是我的！”
兄妹倆打打鬧鬧，沒一時消停。
劉衛東站在母親的照片前，看著照片上面帶微笑的母親，心裡猶如刀絞一般，紅了眼圈。
“媽，我去我三舅家了，他們的日子還過得去，至少沒捱餓，我和我媳婦商量好了，將來再要一兩個孩子，等我們沒了，也有人接續香火……”
“哥……”
見丈夫心情不佳，小格格扔給他一個餃子皮，眨眨眼，“心裡又不舒服了？”
“唉！”劉衛東接過餃子皮，挑了一筷子豬肉餡塞進去，包好，放在蓋簾上，“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啊！”
“你還好，我連我額吉長什麼樣都不記得。”
氣氛一時很是壓抑。
“我覺得翠嵐那丫頭不錯，雖然心直口快，但心腸好，腦子也夠用，有股子闖勁，是個幹大事的材料，我尋思著以後想想辦法，把她安排到廠子裡上班。”劉衛東干脆換了個話題。
“嗯，畢竟是親表妹，咱們能幫襯就幫襯一把……哥你看我包的這個餃子像誰？”小格格把一個捏好的餃子遞給他，一挑眉毛，壞笑道。
“好啊小妞，敢拿你老公開涮了，看晚上我怎麼修理你！”劉衛東看看餃子皮上那個歪著嘴斜著眼的“自己”，虎著臉威脅道。
“切，誰怕誰啊！”小格格白了他一眼，兩頰飛起兩朵紅暈！
呀呀呀我哥又要修理我，好怕怕啊！
臭司機，勁兒老大了！
過年正是送禮交流感情的好時節，劉衛東提上從草原帶來的幾樣特色禮物，去了一趟郎主任家裡。
“衛東稀客稀客啊，快點屋裡坐！”郎主任住在供銷社家屬區裡，見劉衛東拎著禮物進來，頓時眉開眼笑，緊走幾步迎出來。
“來就來唄還拿這麼多東西……”郎主任“抱怨”兩句，把禮物接過來，招呼劉衛東到客廳裡坐。
郎主任家佈置得十分典雅，靠牆是一排書櫃，擺放著不少書籍，上邊早落了一層灰，窗前擺放著幾盆君子蘭花，一套紫檀木的桌椅板凳一看就價值不菲。
“衛東啊，去年這一年你可給叔幫了不少忙，等下別走了，叔下廚炒幾個菜，咱們爺倆好好喝一杯！”對於劉衛東，郎主任是欣賞多於利用，他甚至想過和上級溝通溝通，把劉衛東調到供銷社給自己當助手。
但是現在怕是不能了，這小子跟坐火箭似的已經飆升到副處級，比他還高了一級！
“主任您客氣了，這一年您可沒少幫襯我們，我是代表廣大牧民來感謝您的！”劉衛東寒暄兩句，眼光飄向裡間屋。
裡間屋門關著，傳出微微的呼嚕聲，似乎有人還在裡面睡覺。
劉衛東皺皺眉，是郎主任媳婦？
這呼嚕聲也忒大了些！
“你在草原那搞得不錯，風生水起的，奶粉質量也把控的很好，爲京城廣大孕期婦女和老人們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上頭非常滿意……”
兩人分賓主落座，說著沒有營養的客套話，突然裡間屋的門開了，一個身材健碩的小夥子只穿一條短褲從裡面走出來！
劉衛東眼睜睜看著這個小夥子，似乎認識！
郎主任頓時老臉漲得通紅，霍的一下站起來，衝小夥子吼了一嗓子，“沒看到有客人嗎？回屋去！”
小夥子被嚇蒙了，愣了足有兩秒鐘，直到郎主任抓起茶幾上的一本書扔過來，他這纔回過神，捂著褲襠跑回裡間屋，再也沒敢出來。
“那個，我侄子，這不是過年了嘛，來家裡住幾天……”郎主任的刀條臉紅的像被鞋底抽過一樣，尷尬解釋道。
“噢……那敢情好，咱京城景點多，您有空多帶他出去轉轉，見見世面。”劉衛東笑了笑，把這個話頭岔過去，又和郎主任談起白酒的事情。
“你們的酒味道很好，喝過的都讚不絕口，衛東你不用跟叔客氣，有多少酒儘管拉過來，叔保證都幫你賣掉。”
剛纔還打著哈哈推五推六的郎主任忽然態度大變，馬上向劉衛東敞開了賣酒的渠道，劉衛東口上連聲道謝，心裡卻忍不住笑。
還大侄子，你當我瞎啊！
那小子分明是你們供銷社新來的搬運工，叫什麼徐明的！
看不出郎主任這人，口味還挺獨特，男女通吃！
郎主任熱情邀請劉衛東在他家用飯，劉衛東託詞家裡還有事，婉言拒絕，等到出了供銷社家屬區後，他靠在牆根放水，想起剛纔的事情，就忍不住笑。
他倒是很好奇，郎主任究竟是零還是一呢？
不過從郎主任那張行軍牀上的花被單來看，是零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有空找他問問！
“我滴媽！”當劉衛東把在郎主任家見過的“奇景”告訴媳婦後，小格格也嚇了一跳！
“那郎主任他媳婦就不管他嗎？”小格格思來想去也搞不明白，倆大男人……
“他媳婦哪裡管得了他！”劉衛東哼了一聲，“郎主任現在一年最少能弄這個數，有這麼多錢，他媳婦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說了，這是名人雅士的一點小小愛好而已……”
“別說了別說了……”小格格一把捂住他的嘴！
嘔！
吃飯的時候，看到桌子上有一盤炒大腸，小格格就覺得有些噁心，反胃！
她悄悄踩了劉衛東一腳，劉衛東哈哈一笑，“今年是新的一年，我希望你們三個小的能夠好好學文化，將來做對社會有用的人！”
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個紅包，“劉彩娥小朋友！”
“到！”小彩娥站起來，已經上小學六年級的她個子躥了一大截，出落得越發水靈，兩條長辮子甩在腦後，還是小格格早起幫她編的。
“給你的！”
“謝謝哥哥嫂子！”小彩娥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是兩塊錢，一支鋼筆還有一把尺子。
“我的呢我的呢？”小不點急不可待。
“還沒輪到你呢！”劉衛東捏捏女兒的小耳朵，“劉正傑小朋友！”
“我在我在！”小傢伙手舉得高高的，不等劉衛東遞給他，一把搶過來，打開一看，是五毛錢。
這傢伙眼珠一轉，“姑姑咱們倆換唄！”
“坐下！”劉衛東一瞪眼，嚇得劉正傑急忙坐在椅子上，把五毛錢掏出來，抖來抖去，“爺爺等下帶我買糖吃！”
“好咧！”老木匠終究還是老思想，喜歡男孩多一些，他捏捏孫子的小手，另一隻手伸進口袋，想給寶貝孫子包個壓歲錢，劉衛東咳嗽一聲，老木匠白了他一眼，但還是沒把錢掏出來。
“劉玉妍小朋友！”
“我在我在！”小不點高高舉起手，“終於輪到我了！”
“你的紅包！”
小不點接過來，打開一看，八毛錢。
“我不幹憑啥給她八毛給我五毛……”
“你妹妹會算賬你會嗎？你要是能和你妹妹算得一樣快，我給你一塊！”劉衛東一句話就讓兒子直接沒電了，這小子氣呼呼盯著妹妹手裡的八毛錢，忽然喊起來，“我也能算賬！”
“那行，爸爸考你們倆一道題，現在有一百個饅頭，一個大人吃三個，三個小孩吃一個，問多少個大人多少個小孩能把饅頭都吃完？”
他話音還沒落，小正傑立刻舉起手，“我來答！”
“好吧你答吧！”
小正傑站起來，翻著眼珠子尋思了半天，一桌人都盯著他看，劉衛東看看手錶，“已經一分鐘了，你的答案呢？”
“不知道！”
“坐下！”
劉衛東一拍桌子，這小子悻悻坐下來，嘴裡還嘀咕吃那麼多饅頭不怕噎死啊！
“你還管人家噎死不噎死呢！”劉衛東望向兩個小美女，“你們倆啥意見？答對了每人給五毛錢！”
“假設有X個大人……”小彩娥扳著手指頭，唸唸有詞，那邊，小玉妍抓起一個大饅頭咬了一口，悠悠說道，“大人二十五個，小孩七十五個唄，這還用算！”
“恭喜你答對了！”劉衛東攥住女兒的手使勁晃了兩下，衝小格格一使眼色，“媳婦，表示！”
小格格也是滿心歡喜，掏出五毛錢，遞到女兒手裡，摸摸她的頭以示獎勵。
我們家出了個小神童呢！
“唉！”接過錢，小玉妍長嘆一聲，“掙錢原來這麼簡單啊！是不哥？”
小正傑被氣得直翻白眼！
“別鬧了，快吃飯！”小格格瞪了倆人一眼。
“有人來了！”
門開了，唐新民領著全家人進來，一進門就先給劉木匠鞠了個躬，“老爺子過年好啊！”
“同好同好，吃了嗎，沒吃坐下吃點。”劉木匠笑著應了一聲，唐新民也是一笑，“吃過了吃過了，衛東你出來，我跟你說點事。”
“有啥事就在這說唄，還避人啊！”小正傑話音沒落，後腦勺就捱了一下！
“吃你的飯吧，管得真多！”
劉衛東瞪了他一眼，和唐新民走了出去，倒是把小玉妍樂得直拍大腿，“哥，捱揍疼不疼，我幫你揉揉吧？”
小正傑狠狠白了她一眼！
“本來我哥腦子就不好使，媽你以後打我哥可不能打腦袋了，都打殘了……”小玉妍氣死人不償命，豎起一根手指，“哥你看這是啥？”
“手指頭！”小正傑沒好氣喊道。
“這是一！”小玉妍用關懷傻子的目光望向他，長長嘆了口氣，“媽，我覺得得考慮一下白伯伯家的那個妹妹了，要不就我哥這樣的，長大也娶不上媳婦……”
周蓮萍捂著嘴笑，小格格臉一紅，“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窗外，劉衛東接過唐新民遞來的煙看了看，夾在耳朵上，唐新民瞅瞅許大茂家，“你不知道吧，許大茂被人擼了，又回去當放映員了。”
“這個我知道。”劉衛東只是很納悶爲啥許大茂到現在才被拿下，按理說早在前幾年就該被傻柱給……
難道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導致時空出現了小小的變化？
“廠子裡……”唐新民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和他說。
“廠子裡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