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樑儀天讓武當崆峒兩派的弟子出山,命人把白塵與上官平二人團團圍住,另外叫端木蒙帶人把山口堵死,不再讓武當崆峒的人踏入半步。樑儀天、端木蒙、世智、木蝴蝶四大高手把白塵與上官平圍起來,以四敵二。
樑儀天冷道:“你我武功相當,如今我們以四敵二,殺了你們,一統(tǒng)武林指日可待。二位休怪老夫無情了?!?
樑儀天與木蝴蝶對白塵,世智與端木蒙對上官平,所有的木棉教人圍起來大聲叫喊著爲樑儀天等助威。僧無妙命人隨時準備好火箭,必要時亂箭射白塵與上官平二人。
當初天下第一劍的白塵面對兩大高手,即使面無懼色,心也繃緊。手中長劍變幻莫測,劍氣逼人。其他木棉教人無人敢近,都在躲得遠遠的。
上官平的武功沒有全完全恢復,被世智與端木蒙二人合攻,非常吃力。白塵那邊也無法顧及上官平,上官平心裡暗暗嘆道:“罷罷罷,難道今天我上官平就死在這裡了。死就死吧,都七十多歲了,還死不過?即使死也不能白死?!鄙瞎倨剿尖?,要麼與世智要麼與端木蒙同歸於盡,也算是爲武林除了一害。上官平是江湖中用劍高手,平時卻極少用劍,這次他從木棉教人手裡奪過一把長劍,崆峒劍法在他的手上變得威力無比。
世智不禁叫道:“上官老兄的崆峒劍法真真冠絕武林,今日總算開開眼界了,相信你也死得瞑目了?!?
端木蒙向來藐視武林,這番得與上官平交手,方知武林當中高人不少。
雙方殺得難分難解,幾大高手交鋒,劇烈非常,劍風捲動,飛沙走石,在場木棉教人無不看得心驚膽戰(zhàn)。
******
且說餘飛自被封聖男後,權(quán)力與樑儀天相當。各大門派進攻木棉山,樑儀天外出主持,教中大小事務皆由余飛主持。木棉教內(nèi)部此時空虛,正是與各門派裡應外合的好時機。餘飛不再像之前那樣被動,時時派人打聽外面的情況,還叫柳復暗暗作好反出去的準備。教中能拉攏的拉攏,不能拉攏的以不聽衆(zhòng)聖男差遣之罪暗中殺掉。不久,中衛(wèi)司、後衛(wèi)司與近衛(wèi)司的頭目被餘飛偷偷殺掉,換上了柳復的人。這些都在暗中進行,無人知曉。
柳復把見到柳露瑩與各門派的人在一起的事告知餘飛,餘飛心裡也定了下來,不再爲柳露瑩的事分心,眼下只要想辦法破壞木棉教的機關(guān),然後與柳復等人殺出去,木棉山即時可破。
無人之時,餘飛悄悄掏出修羅女交給他的木棉教機關(guān)圖,細看多次,把每個機關(guān)的位置都銘記在心。爲避免泄漏,餘飛記熟機關(guān)後把圖放到火爐裡燒掉。每看到機關(guān)圖,餘飛不免想起修羅女這個有情有義外表冷漠的奇女子,而木棉教主也一直未告知修羅女的下落,餘飛心裡惆悵萬分。神功練成了,自己也成了木棉教的聖男,自那晚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修羅女。(1)
柳復經(jīng)常要在樑儀天身邊,較少回來。在餘飛身邊的是劉常,一個深藏不露的人,一個樑儀天最信任的心腹。餘飛在殺中衛(wèi)司、後衛(wèi)司、近衛(wèi)司幾個頭目時,險些讓劉常知道。餘飛心裡又想,即使劉常知道又如何?劉常是樑儀天的人,即使把事情報樑儀天,在大事未成之時樑儀天也不會把餘飛怎麼樣。在教中讓餘飛顧忌的主要是教主及左右侍者。左右侍者對餘飛心存懷疑,平時總是以奇怪的目光看餘飛。餘飛心裡盤算著,先拉攏一些其他頭目,尤其是那些女殺手,排除異己,然後暗中把各個機關(guān)位置的人換掉,最後便是殺木棉教主。
餘飛曾經(jīng)與道風院一起多時,這些女殺手都是修羅女的手下,與修羅女關(guān)係最好。修羅女出事後,這些殺手暗中要爲修羅女報仇,企圖反出木棉教。餘飛表明身份,那些女殺手紛紛表示願聽從餘飛調(diào)遣。所有的女殺手,加上中衛(wèi)司、後衛(wèi)司、近衛(wèi)司及柳復觀星堂的人,餘飛的力量漸漸壯大。
目前餘飛最想殺的人便是劉常。殺了劉常,餘飛另外安排人接管拜月堂,那拜月堂的人便成了餘飛的人了。不殺劉常,要換掉機關(guān)位置上的人也絕非易事。
不久,樑儀天遣人回來要餘飛派送一百石糧食。餘飛找來劉常吩咐:“副教主那邊要一百石糧食,你明天送過去,保證把糧食送到副教主那裡,少一石拿你人頭!”
劉常道:“總部到山口也不過十多里路,糧食怎麼可能會少呢,請聖男放心。只是副教主一直吩咐屬下侍候在聖男身邊,如今離開聖男,似有不妥?!?
餘飛心裡道:“好傢伙,居然敢不聽我調(diào)遣?!北阄⑿Φ溃骸拔以谶@裡還有很多人呢,無須你侍候。副教主那邊事大,不及時送到糧食,會影響一統(tǒng)武林的大事,事關(guān)重大,非你不能完成任務。若是行軍,糧草是第一大事,押糧的都是武功高強的大將?!?
劉常遲疑間,餘飛又道:“你休得小看此事,出了問題無人可以擔當。另外你要知道,木棉教中外事歸副教主管,內(nèi)事歸本座管?!?
劉常猶豫一下,道:“屬下謹尊聖男之命。”
餘飛道:“事成後,本座一定會好好提點你的。你知道我是餘飛不是蕭青子,應該更清楚目前我在與副教主合作要做大事,難道你存心耽誤不成?!?
劉常道:“屬下不敢。只是這押糧之事一向是後衛(wèi)司之事,這樣做恐怕不妥,會引起左右侍者注意。”
餘飛道:“事到今日,我還用怕左右侍者不成。你儘管去好了,萬事有我頂著。”
劉常這才應道:“是,聖男!”便去準備糧食了。
餘飛這時找來五個女殺手吩咐道:“你們喬裝一下,混在押糧隊中,故意扣下十石糧食,我自有用處?!?
五個女殺手領(lǐng)命去了。
第二天劉常正要押糧出發(fā),左右侍者帶人把劉常攔住。(2)
左侍者道:“大膽劉常,居然私下運糧。”
劉常忙道:“回左侍者,屬下奉聖男之命押糧給副教主,並非私下運糧?!?
左侍者道:“胡說!押糧一向是後衛(wèi)司之事,怎麼可能由拜月堂來做了?難道聖男連這也不知道嗎。眼下各門派的人進山,我教糧草奇缺,你可知道私下運糧可是死罪?”
劉常道:“屬下不知,屬下只知道奉命行事。”
右侍者道:“奉命行事?嘿嘿,是教主命你這麼做的麼?除了教主之外,誰也不可這麼做??磥砟闶怯懈苯讨鲹窝懘笸隣懥??!?
劉常道:“屬下不敢。屬下的確是奉聖男之命的,左右侍者可以直接問聖男。”
右侍者道:“我看不必了,直接取你人頭再問聖男不遲?!?
這時餘飛慢慢走過來,對左右侍者道:“兩位對這事有什麼意見了?劉堂主是我派去送糧的?!?
左侍者道:“送糧之事一直由後衛(wèi)司的人來辦,聖男不會不知道吧。”
餘飛道:“平時是,如今各大門派進攻我教,自然派得力之人護送了。”
左侍者道:“由總部到山口不過十里路,聖男難道會怕有什麼閃失不成?這是我教總部,沒有外人,除非聖男知道要發(fā)生什麼事才讓劉堂主送糧?”
餘飛冷笑道:“左右侍者忘記一件事了,副教主主外本座主內(nèi),這是教主之命。送糧一事本是內(nèi)事,本座也是遵照教主的旨意辦事,兩位認爲這也有不妥麼?”
左侍者道:“聖男做事沒有不妥,只是讓拜月堂的護送糧草,那後衛(wèi)司的做什麼了?這不是亂了麼?再者,拜月堂對糧草之事也不清楚,由後衛(wèi)司的人送豈不更好?這就各司其職,聖男怎麼可以讓馬去耕田牛來拉車呢?!?
餘飛冷道:“兩位要管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如果真的像左侍者說的那樣各司其職,那兩位要管今天送糧之事恐怕不叫各司其職了吧。”
左侍者一愣,即道:“我只是怕教內(nèi)之事被混亂了,糧草是大事,須有計劃管理。萬一當中出現(xiàn)什麼差池了,那劉堂主豈不是要擔當本職之外之罪了?”
餘飛道:“難道左侍者認爲劉堂主真的不能勝任此事麼?還是懷疑劉堂主會中飽私囊?”
左侍者道:“現(xiàn)在糧草奇缺,難免會有類似不愉快之事發(fā)生。”
餘飛笑道:“原來左侍者還是不相信劉堂主,想必左侍者認爲劉堂主是副教主身邊之人,所以不相信了?!奔磳⒊5溃皠⑻弥?,左侍者的話中之話你聽明白了麼?”
劉常道:“如果這一百石糧食有什麼差錯了,劉常願以性命擔保?!?
右侍者道:“既然劉堂主這麼說,那本座也要看看劉堂主的這些糧食是否有一百石?!奔磿r叫人上前清點。清點人回報只有八十五石。
劉常吃了一驚,道:“昨天我從後衛(wèi)司處明明取的是一百石,怎麼可能只有八十五石呢?”劉常親自數(shù)了幾次,都只有八十五石。(3)
右侍者冷笑道:“劉堂主,沒數(shù)錯吧?”
劉常這時似乎想到了什麼,幾乎站也站不穩(wěn)了。
右侍者道:“怎麼樣?劉堂主剛纔說過的話不會就忘記了吧?”
劉常低聲道:“事已至此,劉常無話可說?!?
餘飛喝道:“劉常,本座相信你,一再叮囑糧草之事事關(guān)重大,你如何能這般草率。今天在左右侍者面前你還有話要說麼?人來,拿下。”
劉常即被五花大綁,餘飛吩咐道:“先押下去,放牢裡容後處理?!?
幾個木棉教人即把劉常押進牢裡。
左右侍者正要走,餘飛道:“兩位對此事有什麼看法沒有?”
左侍者問道:“聖男還有話要說?”
餘飛道:“不錯。這事情並非如此簡單。本座派劉常送糧草一事二位是如何得知的?而且,二位一再不相信劉常,最後竟然真的查出少了十五石糧食。莫非二位早就知道此事?”
左侍者道:“聖男此話怎講?難道這是我兄弟設的局不成?”
餘飛哈哈笑道:“劉常乃副教主身邊之人,長期以來一直在副教主身邊。敢問二位,如果副教主在些,二位會不相信劉常來送糧麼?副教主不在總部了,二位即對劉常不信任了,也不知二位有何解釋?!?
左侍者冷笑一聲,道:“看來聖男存心要與我兄弟過不去了?”
餘飛道:“我看教中沒有人敢與二位過不去的,誰敢保證二位不會在教主面前參一本呢。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巧,平時後衛(wèi)司的人送糧二位不查出問題來,劉常第一次送糧就馬上查出問題了,二位不把話說清楚,恐怕令人難以置信啊?!?
右侍者道:“就算是我們兄弟與副教主不和,那我們何必要與副教主身邊的人過不去?更沒必要要置之於死地?!?
餘飛道:“有沒有必要這個我不清楚,我只想把目前之事弄清楚。就在總部,劉常會把糧食藏哪裡去呢?他藏起來又做什麼了?”
右侍者冷道:“這個只有他自己知道?;蛟S是知道各大門派進攻木棉山,他是在爲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餘飛又是哈哈大笑,道:“右侍者這麼說,是不是在說你兄弟二人呀?”
“放屁!”右侍者道,“你別胡說八道,我兄弟二人用得著要私下藏糧食麼。你這麼說,一定是別有用心!更說不定此事正是你所爲!”
餘飛指著右侍者冷冷道:“你們與副教主有怨,分明是想趁副教主不在,先清除副教主身邊的人,然後再對付副教主。這話我說得沒錯吧?”
左侍者怒道:“聖男,休得胡說。你以爲你今天做了聖男,身份就有不同麼?告訴你,在我眼裡,你永遠只是一個殺手而已!”
餘飛冷眼看著左侍者一陣,一字一字道:“請你把剛纔說的話再說一次!”
左侍者看到餘飛眼中充滿殺氣,但他也想趁此機會到教主面前要求教主撤掉餘飛的聖男之職,也不擔心餘飛會把他如何,慢慢道:“你只不過是一個殺手而已!”
沒等左侍者說完,餘飛已經(jīng)雙掌齊出,同時拍向左右侍者。(4)
左侍者嘴裡叫道:“好,好,今天之事分明是你設的局,若不在教主面前說明此事,我們兄弟誓不爲人!”
左右侍者正中餘飛的一石二鳥之計。餘飛心裡暗暗高興,出手之下,毫不留情。強大的開山排水神功功力向左右侍者逼去,左右侍者堅持不住,身子連連後退。餘飛此時先下手爲強,用盡全力拍向左右侍者。左右侍者慌亂之中無法閃避,只得硬接餘飛的掌。開山排水神功威力強大無比,左右侍者武功再高也難以抵擋。
卻在此時,一個黑影飛馳而至,接下餘飛一掌。
來者自然就是木棉教主。當今之下,除了木棉教主沒有人可以抵擋餘飛的開山排水神功。
教主道:“都是本教中人,聖男何以出此重手?”
餘飛微笑道:“教主有所不知,二位自恃是教*臣,不把屬下放在眼裡,出言污衊屬下,還設計要害拜月堂堂主劉常。”
教主問左右侍者道:“果真有此事?”
左侍者道:“絕無此事,絕無此事?!?
餘飛笑道:“二位如何變成一個敢說不敢做的鼠輩了?二位所做之事,所說之話,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教主不信可以問問其他在場的兄弟?!?
原來拜月堂的見劉常被捉,又聽餘飛這麼一說,更是相信這是左右侍者所設的局?,F(xiàn)在教主在場,他們也不畏懼,都在附和餘飛的話。餘飛帶來的人也在附和,結(jié)果弄得左右侍者目瞪口呆,氣得半晌說不出話。
教主停了一會,說道:“此事誤會,十五石糧事小,對付各門派事大。劉常之罪就交由聖男處理,左右侍者應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內(nèi)事由聖男全權(quán)主持,你兄弟應多配合。今天之事就此算了,糧食由原來後衛(wèi)司送?!闭f時身子一飄,頓時消失了。
左右侍者看看餘飛,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便走了。
餘飛笑道:“二位今天走運,下次可就沒那麼好了?!?
餘飛走進牢裡。這牢正是當初囚禁餘飛的地方。餘飛把所有人叫出去,獨留自己與劉常。劉常一身被鐵鏈鎖著,餘飛微笑道:“當初是我在這裡,如今卻成了你在這裡,位置換過來了,劉堂主,你覺得這有意思麼?”
劉常輕輕笑道:“公子這一石二鳥之計還真不錯。只是別人看不出來罷了。”
餘飛道:“你總算看出來了。只是有點遲,我這就殺你。沒辦法,誰叫你是樑儀天的人,要怪只怪你命不好,爲樑儀天賣命的都沒有好下場的?!?
劉常道:“從公子安排我送糧時我便知道公子要做什麼了,如何說遲呢?”
餘飛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那你爲什麼還要去?”
劉常笑道:“若非這樣,我又如何知道公子是個做大事的人呢。對比之前,公子的確不同了。所以,劉某也算放心了?!?
餘飛奇怪問道:“你放心什麼?”
劉常道:“自公子進木棉教來,我是否讓公子爲難過?”
餘飛想了想,道:“那倒沒有??墒悄憬K究是樑儀天的人,我不殺你不行,我還要把這個木棉教給搞爛搞死呢。”(5)
劉常道:“公子這麼做本來沒什麼錯,只是如果殺了我,那公子還真的錯了?!?
“哦?怎麼個錯了?”
“劉某向來少說話,今天破例說了這麼多,公子應該想到什麼吧?”
“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如果你說這些話是想讓我不殺你,那你錯了。無論如何,我今天非殺你不可?!?
“如果公子聽了我所說的話還下得了手,那劉某即成了一個冤鬼了?!?
“冤鬼?”
“請公子先把我的鐵鏈解開。”
餘飛微笑道:“你以爲我會這麼傻麼?”
劉常也笑道:“不解開那纔是真正的傻。公子已經(jīng)練成蓋世神功,還怕敵不過劉常不成?”
餘飛道:“現(xiàn)在在木棉教裡,除了柳復,我誰都不相信。”
劉常道:“公子的江湖經(jīng)驗實在太少了,若非柳復是柳無雙的兒子,公子貿(mào)然相信一個人那會非常危險?!?
“你是怎麼知道柳復是柳無雙的兒子的?你到底是誰?”
劉常輕笑道:“公子想知道我是誰麼?那請你解開我的鐵鏈?!?
餘飛取出鎖鑰,把劉常的鐵鏈解開來。
劉常又笑道:“說公子江湖經(jīng)驗少那真是沒錯,劉常幾句話公子怎麼就相信了呢?還幫真的幫我解開鐵鏈。”
餘飛冷道:“我一步之內(nèi)便可以把你殺掉,還擔心你會跑不成。”
劉常微笑道:“公子還真夠霸氣的,這是你進木棉教裡最大的改變。以前那個兒女情長心不設防的餘飛不見了,這個足可以讓我放心了?!?
餘飛一愕,道:“讓你放心?什麼意思了?!?
劉常道:“我本是樑儀天身邊的人,但我從來少說話甚至不說。柳復是柳無雙之子,殺曹一峰時他表明身份。其實這也是非常危險的,不過柳復年輕,沉不住氣是正常的。不然他多年經(jīng)營隨時都會毀於一旦?!?
餘飛奇怪問道:“莫非你也像柳復一樣潛伏在木棉教的?”
劉常道:“要不是公子逼著要殺我,我是不會表明身份的。公子做事還需再穩(wěn)重一點,凡事莫急於一時。公子聰明,有計謀,卻無謀略,沉不住氣,所以公子纔會處於被動?!?
“你到底是誰?”
“我不是說了嗎,公子何必這麼急呢。公子一直在教中,對外界之事一直不知,只能通過柳復才知道一點?!?
“這話什麼意思?”
“武林之中,公子最欣賞的人是誰?”
“李若楓大哥?!?
“公子可知李大俠險些被陳規(guī)與趙黑子殺掉?”
“有這回事?柳復怎麼不告訴我?”
“此事連柳復也不知道。副教主雖然相信他,但他這人行動浮躁,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副教主注意,所以他不可能隨意出入木棉山的?!?
“你是說樑儀天最相信你,所以你隨意出入木棉山樑儀天也不會注意到?”
“基本上算是這樣的?!?
“那李大哥到底如何了?”
“李大俠縱身跳下盤龍峽,幾乎粉身碎骨。若非他武功高強,性命不保?!?
“那他現(xiàn)在在哪裡?”
“公子請隨我來。”(6)
餘飛跟著劉常往牢最深處走去。這大牢是山洞,餘飛跟著劉常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進了一個洞中之洞。劉常把松油燈點燃,微弱的火光照到一張牀,牀上正躺著一個人。那人顯然已經(jīng)受傷,行動並不方便。見有人來了,那人慢慢坐起來,餘飛透過火光看得清清楚楚,那人顯然就是李若楓!
“李大哥!”餘飛連忙上前扶起李若楓。
“飛兄弟,”李若楓慢慢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微笑道,“沒想到吧?”
“能在這裡見到你,真讓我意外,讓我興奮啊!”
李若楓指著劉常道:“要不是劉兄弟,我早就沒命了。那時我跳下盤龍峽,那兒水急,劉兄弟不及時出現(xiàn)在那裡,我早就被水沖走?!闭f完把經(jīng)過簡單說了一遍。
餘飛對劉常道:“原來你與李大哥是相識的,太讓我意外了!李大哥在此養(yǎng)傷二月餘而無人知道,我更意料不到。”
劉常笑道:“如果讓人知道,我劉常的頭早就讓樑儀天砍下了。公子讓我押糧,故意叫人扣下十五石,我想這回我必定會來大牢一趟,也是把事情與你說明白的時候。”
餘飛道:“如果我不是要殺你,那你不是一直不告訴我?”
劉常笑道:“這個難說,不是時候我當然不會告訴你?!?
餘飛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劉常笑道:“你怎麼不問問你的李大哥呢?!?
李若楓道:“十幾年前我在武夷山頂一個人看雲(yún)山,一個與我一樣喜歡遊玩的人也在那裡。那人便是劉常。當時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有酒,有劍,二人就成了朋友。”
劉常道:“比劍時我輸了,讓我記住了他?!?
李若楓笑道:“你只輸了我半招,竟然記到今天?!?
餘飛道:“原來二位是朋友。早知道李大哥好結(jié)交朋友,三教九流,山村野老。卻不知道還有個木棉教的朋友?!?
李若楓道:“他不是木棉教人。你應該知道鐵笛先生劉不客吧?當初古蜀道客棧的老闆……”
餘飛一聽,連忙道:“你是恩人劉不客的公子?”
劉常道:“劉不客乃叔父。自被木棉教人殺後,不忍心父親夜夜傷心,也順便答應若楓潛入木棉教中等待機會?!?
餘飛道:“原來是恩人的親人。當年劉不客先生爲了救在下不惜犧牲自已,如今有幸得見恩人的親人,請受餘飛一拜!”
劉常連忙扶起餘飛道:“公子,萬萬不可。公子有心便是,誅殺木棉教人才是要緊?!?
李若楓笑道:“飛兄弟,這人生來不習慣客氣,最怕多禮。把木棉教消滅了,那纔是真正的報恩。劉常劍法不亞於我,如今我有傷在身,許多事情劉??梢詭蜕夏愕??!?
劉常笑道:“公子已非當年吳下阿蒙,比起若楓也不差?!?
李若楓道:“如此更好。飛兄弟,劉常說你正悄悄發(fā)展自己的人,六司裡已經(jīng)有三司是你的人了,還加上女殺手,然後與各門派的人裡應外合。目前你最想做的是把機關(guān)把關(guān)的人全部換下來,卻礙於劉常,遲遲不得手,於是你便想殺他,對不?看來你做事越來越細心了,真爲你感到高興?!保?)
餘飛微笑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呀,正是如此。如今好了,把機關(guān)把關(guān)的人換下來已經(jīng)不是問題。換了人,再埋上火藥,把木棉山炸個粉碎?!?
李若楓道:“這個劉常當然可以幫上你。他比你更熟悉木棉教,更容易搞到火藥。”
劉常道:“公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屬下便是?!?
餘飛笑道:“現(xiàn)在還說什麼屬下不屬下的?”
劉常道:“在木棉教未滅之前,我還是稱公子爲聖男爲宜?!?
李若楓道:“不錯。拜月堂是木棉教第一大堂,劉常還是拜月堂主,這樣做事神不知鬼不覺。劉常與柳復二人反出木棉教,等於樑儀天沒有了兩隻手臂,木棉教一舉可破。飛兄弟,以後做事須更小心,心思要縝密,切忌輕率急進,這是關(guān)於整個武林生死存亡的大事。成大事要沉住氣,時機成熟自然水到渠成?!?
餘飛道:“謹記李大哥教導。也不知李大哥的傷什麼時候好起來?”
李若楓道:“再過三兩個月應該完全康復?!?
餘飛道:“三兩個月後該立秋了,到那時木棉山應該都在我的控制之中,李大哥剛好助我一臂之力。一切準備好後,讓柳復通知白前輩與上官前輩,來個內(nèi)外夾攻,必定取勝?!?
李若楓道:“如此最好。只是這木棉教主武功厲害,誰人能敵?”
餘飛手握拳頭,道:“我已經(jīng)與木棉教主交過手,我殺不了他,但他也殺不了我?!?
李若楓驚問道:“飛兄弟你已經(jīng)練成神功了?”
餘飛點頭道:“有沒有練成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步行如飛,體內(nèi)真氣源源不斷,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任何武功的存在,有武就是無武,無武就是有武,心神合一,形神合一。”
李若楓高興道:“飛兄弟,那就是學武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說你已經(jīng)真的練成神功了,那真正天下無敵的應該是你呀?!?
餘飛道:“沒有是天下無敵的人,也沒有天下無敵的武功?!?
李若楓笑道:“返樸歸真,迴歸自然,這纔是真正的武功。飛兄弟,你真的做到了,爲數(shù)百年來武林第一人?!?
餘飛輕輕一笑,須知這武功練成得不易啊!若非修羅女,餘飛的武功如何能達到這般境界呢?想到這些,餘飛滿懷惆悵,暗自嘆息。
******
上官平已經(jīng)漸漸處於下風。世智與端木蒙二人夾攻,力不從心。白塵那邊也顯得不敵,無法顧及上官平。上官平長笑一聲,索性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這樣一來,世智與端木蒙反而不敢緊逼。上官平哈哈大笑,喊道:“世智,你不是遺憾我們一直沒有真正交過手麼,如今怎麼怕了?”
世智哼了一聲道:“你這老不死的想同歸於盡,老衲纔不會與你這麼打法呢。來人,備箭!“
木棉教的弓箭手整整齊齊地把箭頭對著上官平。
那邊樑儀天與木蝴蝶也停下手來,弓箭手把白塵與上官平二人包圍著。只要樑儀天一聲令下,千萬支火箭便紛紛射出。
白塵把劍一揮,問上官平道:“你怕麼?”(8)
上官平微笑道:“我怕什麼了?死有什麼?我們大可以閉上眼睛,只須一瞬間我們就可以到西天極樂去了,那不更好麼?”
白塵道:“遺憾的是沒等木棉教覆滅我們卻先死了。”
上官平道:“這麼說,我們還死不得。他們的火箭厲害,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這回看看我們走得快還是火箭快了?!?
正在這時,兩個身影飛了進來,輕輕落在白塵與上官平跟前。
白塵一看,驚愕道:“你們來幹什麼了!”
來的是柳露瑩與林月燕二人。
上官平道:“二位姑娘武功高強,但如何能擋這萬千火箭。你們快走,我與白道兄斷後?!?
柳露瑩笑道:“兩位前輩放心,我們自然擋不住這火箭,但可以避過去。”
樑儀天大聲道:“瑩瑩,你來做什麼了,快走開!”
柳露瑩道:“難得你還這麼關(guān)心我。我是來破你的火箭的,看劍!”
柳露瑩身子一飛,雙劍出鞘,綠光閃耀。柳露瑩衝向弓箭手,劍光一閃,那些弓箭手的箭還沒出,箭頭就變成了水,箭頭裡的黑硝一下子溼了。柳露瑩自得了守山老人武功後,劍法高得出奇,這連柳露瑩自己也不清楚。在弓箭手當中柳露瑩不斷揮舞雙劍,無數(shù)人紛紛倒下。其他木棉教人見狀,丟了弓箭,慌忙逃跑。原來這弓箭在近距離時無法發(fā)揮,加上眼前到處是木棉教人,只得敗陳。世智急了,奔上去要殺柳露瑩。柳露瑩雙劍在手,直取世智。幾招之下,世智已經(jīng)感覺到柳露瑩強大的劍氣、深厚的內(nèi)力,無法招架,連連後退。柳露瑩此時已經(jīng)達到人劍合一的完美境界,剎剎剎的數(shù)劍直刺世智身上數(shù)處死穴。曾經(jīng)身爲少林方丈的世智,傲視武林數(shù)十年,從未有過這般手忙腳亂的,不僅像在避招,簡直是逃命。劍光閃了幾下,世智驚魂未定,飄飄的白鬚已經(jīng)被柳露瑩整整齊齊地割下來。脖子上的佛珠被劍一挑,四處飛散。
端木蒙見狀,想上前與世智聯(lián)手。林月燕身子一閃,攔住端木蒙便交手起來。那上陰太乙功的陰柔令端木蒙有力也無法使。林月燕身子靈活,動作敏捷,竟不知用什麼手法,忽然把端木蒙的鬍子拔了一撮,氣得端木蒙嗷嗷直叫,林月燕卻嘻嘻哈哈笑個不停。端木蒙哪肯甘休,妄想幾招之下殺了林月燕,卻不料這上陰太乙功的功力超出他的想像,不僅不能得手,反而被林月燕像貓戲老鼠一般,沒幾下又拔下端木蒙的幾撮鬍子來。
樑儀天吃驚地看著柳露瑩與林月燕,想不到她們年紀輕輕,武功竟如此厲害,心裡不禁感嘆,武林本來大浪淘沙,不息前進。也由此想到木棉教的命運。各大門派進山,柳露瑩與林月燕幾乎成了無人能敵的高手,單憑木棉山的險要與機關(guān),到底還能撐多久?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木棉教,費了無法心血,難道真的會從此毀滅?嘆息間,世智與端木蒙已經(jīng)被柳露瑩與林月燕二人逼得幾乎無法招架,即命木棉教人一起衝上去。
白塵與上官平二人飛身接近柳露瑩與林月燕二人,叫道:“二位姑娘快走!”
眼看近千木棉教如浪濤般涌上來,柳露瑩、林月燕捨棄世智與端木蒙,與白塵、上官平施展輕功,迅速走出木棉山口。世智不肯罷休,命人繼續(xù)追趕。(9)
柳露瑩四人故意放慢腳步,與木棉教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木棉教人恃著人多,一路喊殺,窮追不捨。
出了山口,眼看木棉教就要被引入各門派的包圍圈了。卻在此時,樑儀天忽然下令停止追趕。世智與端木蒙未試過如此狼狽,想一洗恥辱,不料樑儀天卻不讓追趕,世智與端木蒙二人一肚子氣無處出。
樑儀天冷道:“木棉山下到處是芒草,各門派只有武當與崆峒進山,其餘的必然在附近埋伏?!?
世智二人這才明白。
木蝴蝶道:“芒草正好藏身,那我教如何能敵?如果長期守在這裡,一統(tǒng)武林之事豈不是成了遙遙無期了?”
樑儀天道:“我自有辦法把他們一舉消滅?!?
樑儀天帶人進山,依然牢牢守住山口。
代智大師等人一直擔心著,只見白塵四人回來了,心才放下??嗟榷鄷r,仍未見木棉教人出來,代智大師暗暗搖頭。
巫毒罵道:“媽的木棉教人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給你們都殺光了?”
陸飛道:“你也不看看武當與崆峒的弟兄是什麼情況,光說瞎話?!?
巫毒道:“老子在這裡蹲得腳發(fā)麻,難道就白蹲了?不行,我?guī)业牡茏釉龠M去引他們出來?!?
陸飛道:“你活夠了是嗎?怕你進去沒命出來。”
朝陽道人道:“要不我單獨進去看看?!?
朝陽道人的輕功獨一無二,白塵等人也自嘆不如。白塵道:“道兄去也未嘗不可,但木棉教的火箭相當厲害,暗器多,人更多,道兄還是不去爲宜?!?
朝陽道人道:“不能引蛇出洞,那還有別的辦法破木棉教麼?”
林月燕道:“要引蛇出洞,樑儀天這隻老狐貍不會那麼容易上當?shù)摹N铱次覀儾蝗绶垂懯亍!?
衆(zhòng)人問道:“反攻爲守?這是何辦法?”
林月燕笑道:“這個反攻爲守其實就是以守爲攻。我們天天喊著要殺進山,樑儀天卻一天比一天防守得更嚴,連這個北斗蛇形陣也變了。我們一進山不是機關(guān)就是暗器,防不勝防。如果我們不攻,那樑儀天自然坐不住,畢竟想一統(tǒng)武林的人是他木棉教而不是我們。我們就這樣與他們耗著也好,一統(tǒng)武林變了他的夢想。所以樑儀天不可能是守的,我們不攻他必定主動出手,我們好好佈置,只等他自投羅網(wǎng)?!?
巫毒連忙豎起大拇指道:“乖乖,原來這鬼丫頭想得比誰都周到呀。我們就等樑儀天自投羅網(wǎng)好了,省得天天在這裡叫呀喊呀人家理都不理?!?
柳露瑩道:“芒草地之東有山叫攔馬,也就是我們進來時的必經(jīng)之地,西邊燕嶺,是進封州的必經(jīng)之地。我與妹妹想過,我們只守不攻,樑儀天必定先派人到那裡守著,斷我們的後路。只要封了這兩處,我們就沒有退路了。最後樑儀天便可以從正面、東面、西面三面圍攻我們,用火燒,這應該是樑儀天想一舉打敗我們的最好辦法。我們可以派人日夜在哪裡秘密監(jiān)視,如果樑儀天真的這麼做,那我們就可以將計就計。”(10)
巫毒睜大眼睛看著柳露瑩,嘴裡不住“嘖嘖”稱讚道:“有了你們這兩個丫頭,我看樑儀天不死都不行了。”
日頭西斜,衆(zhòng)人便回到?jīng)柦叞苍?
自此之後,各門派不再主動進攻木棉山,而木棉教也沒有人出來干擾。武當與崆峒兩派早已休整完畢,各門派受傷的人也已經(jīng)全部康復。按柳露瑩與林月燕的辦法,白塵讓魯凡、丘難勝帶幾個從各門派弟子中選出武功上好的人一起潛伏在攔馬山下,讓冉劍林、楊三刀等帶幾個也是從各門派中選出的弟子在燕嶺山下秘密等候。各門派的人基本還在洊江邊安扎,這其實就是讓木棉教人以爲各門派的人還是全部在這裡,引樑儀天上當。
另外各門派的人還是分三路設伏,三路人彼此分開,又彼此呼應。守時各自分開,攻時即可以聯(lián)成一片。在安扎處的附近挖好三尺寬五尺深的坑,在坑裡全部填上幹芒草等易燒之物,上面架上竹片,再在竹片上鋪上泥土,即使仔細觀察也看不出這泥土下面是一條火坑。一切安排妥當,只等魯凡等人報木棉教的動向了。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月,還是沒有看到木棉教有什麼行動,哪怕是一點的風吹草動也沒有。
又是十多天過去了,木棉教還是沒有動靜。白塵心裡開始發(fā)愁,與上官平二人找柳露瑩、林月燕商量。
原來白塵愁的不是別的,而是糧草。各門派的人遠道而來,在端州購了一些糧食。進木棉山的路上一直不敢購糧,在這裡耗時數(shù)月,糧草漸漸不濟。這樣下去,沒等木棉教人出手各門派便會因糧草之事而崩潰。但若撤回去,怕被木棉教前埋伏後追趕,派部分人去購糧,那等於分散了各門派的力量,隨時會彼此不能相顧。白塵與上官平二人一時無法。
柳露瑩想了想,即道:“兩位前輩莫急,你們在這裡等著,我與妹妹去弄糧食來就是。”
白塵疑問道:“這四下荒涼,哪裡能弄到糧食了?再說,就你們二人哪能弄得這裡上千人的糧食呢?”
林月燕也道:“對呀,姐姐,難道你有什麼辦法不成?”
щщщ? тTk дn? C ○
柳露瑩笑道:“這個我自然有辦法,二位前輩不必擔心。妹妹你只須跟著我來,一切你會明白的?!?
上官平道:“要不再多派些人給你們?”
柳露瑩道:“我們二人足夠了?!?
白塵與上官平還是無法相信。
柳露瑩又道:“二位前輩且在這裡等候,不出半月,我們就可以把糧食送到這裡來。兩位前輩在這裡密切注意木棉教的動向就是了。只要他們不出動,你們也不動。他們?nèi)粽娴闹鲃映鰮袅?,那必定是試探的,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你們只須避一避,暫時不要與他們硬拼尤其交待魯大哥與楊三刀大俠,見了木棉教切莫私下行動,能避即避?!?
白塵沉思片刻,道:“這個你儘管放心,目前我們就等你們的糧食,各大門派的生死存亡就看你們兩個姑娘的了?!?
柳露瑩微笑道:“兩位前輩放心,我們這就去辦?!闭f完拉著半信半疑的林月燕就走。
柳露瑩與林月燕二人匆匆趕往封州,到達封州城時已是第三天的晚上了。夜晚的封州城燈火輝煌,火樹銀花,車水馬龍,熱鬧非常。林月燕開心之極,拉著柳露瑩的手像一隻蝴蝶般穿梭,玩得盡興。到了封州城門之下,林月燕才問柳露瑩:“姐姐,你帶我到這裡玩的還是找糧食?”(11)
柳露瑩微笑道:“當然是找糧食了,這封州的百姓殷富,幾年不納糧,糧食多的是。”
“那我們到哪找糧食呀?”
“到封州府找。”
“哇,姐姐,你以爲封州府是你家的麼?人家知府不砍你頭算不錯了,還敢向他要糧食?”
“你隨我來就知道了?!?
柳露瑩拉著林月燕進了封州府,先不找楊大人,而是進楊大人家裡找喜兒了。林月燕正納悶,無端端的走進人家知府大人家裡,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見柳露瑩來了,瞪大眼睛,嘴裡大叫:“姐姐,姐姐來了,娘,柳姐姐來了!”
這時一個婦人走了出來,見柳露瑩來了,驚喜道:“小姐終於來了,快,快進屋!”
那喜兒一把抱著柳露瑩不放,高興道:“姐姐,喜兒想死你了!”
林月燕驚呆地看著柳露瑩,悄悄拉拉柳露瑩的衣角問道:“姐姐,你有我這個妹妹還不滿足呀,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妹妹?”
柳露瑩一笑,道:“這楊大人是我爹爹的故交,這個喜兒自然成了我的妹妹了。”
幾人進屋,一陣寒喧後,柳露瑩說明來意,楊夫人道:“這個好辦。封州府裡庫存的糧食都要發(fā)芽了,百姓每次總是問什麼時候納糧,可以府裡就不缺糧。你們這次來,要多少有多少?!碑敿捶愿老矁航袟畲笕诉^來。
不久,楊大人匆匆過來。守山老人也過來了。一陣噓寒問暖後,楊大人道:“糧食到是有,而且你們武林人做的是官府無法做到的事,也算是幫官府一個大忙,區(qū)區(qū)這點糧食不算什麼。我這下叫莫捕頭請招守備過來押糧去。”
柳露瑩道:“這事不好驚動官兵,我自有辦法運糧。妹妹你一會就叫人,讓他們明天一早在封州城門外等候?!?
林月燕這時纔想起還有一郎山的那些人呢,此時正是用他們的時候。也順便充充人數(shù),即時道:“我知道了,一會就叫他們過來。”
楊大人道:“原來你們已經(jīng)帶人來了,那明天一早叫莫捕頭帶人開倉取糧便是。今晚正好把案件結(jié)了,人們好好坐坐。”即命人擺好宴席,上好豐盛的酒菜。
席間,林月燕問柳露瑩:“姐姐呀,我怎麼沒聽你提過還有個守山爺爺呢?”
柳露瑩笑道:“餘哥哥小時候就是與守山爺爺一起的。”
柳露瑩道:“原來如此。只是你又多了個妹妹,就不要我這個妹妹了?!?
“哪裡了,多幾個妹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喜兒道:“林姐姐,你也多了個妹妹,難道姐姐還嫌棄喜兒不成?”
林月燕笑道:“當成不是了,我心裡不知有多高興呢?!?
柳露瑩始終沒有提到毒烏鴉一事。
當晚,喜兒纏著柳露瑩與林月燕,直到三更方纔離去。林月燕卻睡不著,坐在空前看星星。柳露瑩輕輕過來問道:“是不是在想李大哥了?”
林月燕點點頭,問道:“你有想公子麼?”(12)
柳露瑩道:“當然想。所以我想快點消滅了木棉教,那時我也可以與我的餘哥哥見面了?!?
林月燕道:“你倒好了,起碼還知道公子在哪裡。那李若楓這死人還不知道死在哪裡呢,想也是瞎想,說不定他真的已經(jīng)死了呢。其實我都不知道喜歡他哪裡了,自與他相識以來,見面少,有的只是牽掛。見了面也沒辦法說上幾句話,他總是神出鬼沒的,飄忽不定,現(xiàn)在又下落不明,不知我如何變得這麼傻,老對他牽腸掛肚,像他這樣的人,還真不如死了算,省得害人?!?
柳露瑩笑道:“他死了你不傷心麼?”
“傷心總沒牽掛苦呀。”
“你說得倒是??晌也煌?,要是餘哥哥有什麼不測,我不可能還活得下去?!?
“你與公子生死與共,劫後餘生,這比什麼都可貴,兩個人的命已經(jīng)連成一個了,彼此如何能分割呢。我與他在江湖認識,說不定呀,江湖的感情江湖了,等木棉教結(jié)束,這一切也就結(jié)束了。到頭來,如何來到江湖,就如何回去,什麼也沒有留下,什麼也帶不走?!闭f到這裡,林月燕不免一陣傷感。
二人悄悄地聊著,不覺已經(jīng)雞鳴,便稍作休息。
及至天亮,莫捕頭已經(jīng)帶人開倉取糧給柳露瑩二人。林月燕把一郎山的人叫過來,足足有三百之衆(zhòng)。林月燕讓他們押著糧車,與楊大人等告別東行,很快便出了封州。一路馬不停蹄,白天加緊趕路,晚上就地露宿。及至第二天天黑,到達燕嶺之下。
柳露瑩叫大家停下來。那些人本來就已經(jīng)很累了,但一直不敢說出來,柳露瑩一叫他們停下來,他們便倒在路邊躺著,嘴裡不停叫累。
林月燕大聲道:“你們想偷懶?告訴你們,務必在天亮之前把糧食支運過去,不然的話叫你們有好受的。”
那些人怕林月燕又要出什麼點子來整,一個個極不情願地爬起來。一人道:“林姑娘,柳姑娘都叫我們停下來,你怎麼不給了?我們真的好累呀?!?
柳露瑩笑道:“林姑娘的意思是讓你們稍息一下,不許睡著了。”
“那我們就坐在這裡好了。”
柳露瑩把林月燕拉一邊道:“這燕嶺是封州與洊水的唯一通道,樑儀天必然在這裡埋伏好人了。楊三刀他們也是隱密的,未必會發(fā)現(xiàn)得了?,F(xiàn)已將入秋,芒草到處開花,芒花最易起火,樑儀天必定盤算著這時候火燒各門派。一會我們過燕嶺時不僅要將糧食運過去,而且還要把他們守在這裡的人殺個片甲不留?!?
林月燕道:“姐姐你胃口不小,說不定他們有很多人,我們就兩個人如何能對付得了?況且我們還有這麼多糧食?!?
柳露瑩一笑,道:“我們不是兩個人,而且是三百多人呢。”
“那我們?nèi)绾蝹€做法?”
柳露瑩與林月燕悄悄說了一遍,林月燕又叫幾個人過來吩咐如此如此,這幾個人又把林月燕說的話傳下去。(13)
燕嶺不高,中間有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的從封州境地一直伸到?jīng)査e。洊水府的人與封州府的極少來往,只有一些商人進行交易時才走這條路。燕嶺樹木茂密,沒少打劫的匪徒,一般人都要成羣結(jié)隊過去,有錢的商人還經(jīng)常僱些保鏢纔敢過去,晚上更沒有人敢過去了。然而再厲害的劫匪,只要聽到木棉教三個字便像老鼠見了貓一般,巴結(jié)還來不及呢。柳露瑩與林月燕一行沒有遇到劫匪,柳露瑩便斷定一定是有木棉教人在此,劫匪早被嚇走了。
月黑風高,樹影婆娑,燕嶺的小路上有幾個人推著車慢慢往上爬。燕嶺本就不高,那幾個人一邊大叫吆喝一邊慢慢往上推。終於到了嶺脊,那幾個人停了下來休息。
山風特別大,吹得令人發(fā)冷。卻在這時,數(shù)十人悄悄出現(xiàn)在燕嶺之上,把這幾個人包圍了。那幾個人害怕得連忙求饒:“大爺放了我們吧,我們也是出來做點小生意過日子的,一日爲保三餐,還望各位大爺放小的一馬。”
這時一個爲首的上來喝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些又是什麼東西?”
那幾個人透過微弱的星光,看出那爲首的是一個和尚,聲音還有點耳熟。再走近一看,見那人正是木棉教的僧無妙。一人叫道:“哦,原來是僧大爺呀,好說好說,僧大爺,你還記得小的們麼?”
爲首的道:“你是如何認得我的?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一人道:“僧大爺,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是金錢豹金大爺?shù)娜搜?,當初在一郎山二郎山都混過的,你還答應小的讓我們加入木棉教呢,難道你忘記了?”
僧無妙打量著那幾個人,又問道:“你們真的是金錢豹的人?”
“對呀僧大爺!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呢,上次被那兩個臭婆娘害得好苦,好不容易纔與衆(zhòng)兄弟逃出來,卻找不到僧大爺你,所以我們只好到處找,可真巧呀,在這裡碰上你?!?
僧無妙冷道:“你少賣乖了。你們帶的是什麼東西?”
那人道:“僧大爺,這是我們從封州城裡搶來的糧食,正想送給你們作爲我們?nèi)虢痰男⌒∫馑?。?
“糧食?”僧無妙這才命人點起火把,上前看看,果然是一袋袋的稻穀。僧無妙道:“各門派的人來搗亂,我教無法種稻,正是缺糧之時。唔,你們真的想加入我教,這點糧食恐怕還不夠。我看你先把這些糧食留下來,明天再搶多點過來,然後再帶你們見副教主?!?
“不瞞僧大爺,我們這次整個一郎山二郎山三郎的人都來了,糧食不止這些呢,還有好多在山下,我們是一車一車的運上來?!?
“有多少糧食?”
“四十車呢。”
僧無妙即叫人下嶺看看,果然見到還有很多糧食。僧無妙暗暗高興,這回得了這麼多糧食,總算立大功了,樑儀天一定會重重有賞,於是也不數(shù)了,叫木棉教人統(tǒng)統(tǒng)下山推車,僧無妙則一個人站在嶺上指揮。忽然從車裡跳出兩個人來。僧無妙以爲還是一郎山的人,也不注意,等他回過頭,一把冷森森的劍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這劍在星光下發(fā)出一陣陣可怕的綠光。(14)
“柳……柳……柳……”僧無妙連話也說不出來。
柳露瑩微笑道:“僧無妙,沒想到吧?蒼天有眼,金錢豹的手下正好認得你,這使我們省了不少的力氣。你身爲少林和尚,不站在武林這一邊,卻與你師父世智跟著邪教爲害武林,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僧無妙正要反抗,柳露瑩手起劍落,僧無妙還來不及哼一聲,人頭便已落地。林月燕還不解恨,把僧無妙的頭狠狠一踢,只聽見呼的一聲,僧無妙的人頭也不知飛出多遠,頓時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林月燕叫道:“動手!”
這時一郎山二郎山三郎山的人忽然從車上拔下刀劍朝木棉教人一陣亂砍亂刺,木棉教人發(fā)覺上當了,連忙要逃。埋伏在路旁的人忽然跳出來,手起刀落,那些木棉教人無一能逃,全部被殺。
柳露瑩與林月燕一陣歡喜,這一次殺僧無妙簡直太容易了,他們沒傷一人,藉著夜色竟把木棉教僧無妙的人全部殺死。林月燕大加讚賞那些人:“把糧食運到後,你們立第一功。說不定哪個門派的掌門人開心了,會收你們到門下,你們也搖身一變變成名門正派的人了。”
能成爲名門正派正是那些人的心願,做了這麼多年的匪徒,一朝正身,自然開心。聽林月燕這麼一說,都高興得跳起來。
林月燕笑道:“過了燕嶺,天一亮,你們就可以見到各大門派的人了。他們有武當?shù)?、崆峒、少林等派,而且像白塵道長、上官平道長、代智大師等人都來了。只要你們聽話,做得好,我就引薦你們?nèi)ヒ娨娺@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大師。”
那些人歡呼雀躍,推車也變得十分賣力。
正要下燕嶺,柳露瑩忽然問道:“妹妹,楊三刀與白非他們不是在這附近嗎?怎麼不見人呢?”
林月燕道:“我也覺得奇怪。雖然不與木棉教人正面衝突,但僧無妙帶這麼多人來,他們應該有所察覺。再隱匿也不至於這般安靜呀?”
柳露瑩叫人先停下來,與林月燕二人到處找找,燕嶺之頂找遍,未見各門派的人。柳露瑩二人更是驚奇,估計出事了,連叫那些人分散去找。就在燕嶺以東洊水境內(nèi)的山腳下,發(fā)現(xiàn)了五六具屍體。通過火光,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各門派的弟子。
“果然出事了!”柳露瑩叫道,“這些人都是各門派挑出來的弟子,武功本來不弱,他們遭木棉教襲擊,附近應該還有人?!?
方圓五里都找了,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象。
柳露瑩擔心道:“木棉教果然知道這些有人,楊三刀他們不知去向,就算被害也不可能連屍首都沒找著?!?
“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回去報信了,二是被木棉教人扣去。”
柳露瑩想了想,道:“應該是被捉了。楊三刀乃名門弟子,向來俠義爲先,不可能丟下其他門派弟子自己走了,必定冒死力敵?!?
“姐姐說得對。只是我們殺了僧無妙,樑儀天極大可能對楊三刀不利?!?
柳露瑩道:“我也擔心這個,現(xiàn)在我們得趕快回去,趕緊做好準備?!?
此時東方已經(jīng)發(fā)白,林間的路依稀可見。柳露瑩叫人把死去的幾個人埋了,推著糧食又出發(fā)。穿過樹林,進入茫茫的芒草林裡去。
沒走多遠,只見芒草林明顯有人於他們之前走過的。柳露瑩看看倒下的芒草,痕跡鮮明。再走幾步,還發(fā)現(xiàn)芒草葉上沾有人血。柳露瑩與林月燕吃了一驚,幾乎同時叫道:“有人受傷了!”二人順著芒草林的鮮紅血跡飛步尋找,果然在她們不遠處的芒草叢中躺著一個滿身血跡污泥的人!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