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樑儀天突然來到,對餘飛與柳露瑩二人依然如故。樑儀天不想殺餘飛與柳露瑩,有意讓餘飛二人走。餘飛面對仇人,走也是,不走也是。樑儀天也不理會餘飛,轉身對蕭青子道:“青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其實你做事一向是我最放心不過的,唯一就是你在蓮花山這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武林各大門派走了。不過,你爲了我的飛兒而放了整個武林,真有你的。青子呀,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麼不殺你了吧?”
蕭青子沒有說話。
樑儀天長嘆一聲,道:“因爲蓮花山一事,端木蒙與木蝴蝶兩人堅決要將你處死,他們還把事情稟告左右侍者,參我一本。青子啊,我爲此事還與左右侍者吵了起來,連教主都知道這事了。不過,教主還是尊重我的意思,下了教旨,只將你逐出木棉教,沒有殺你。”
蕭青子淡淡道:“青子的命是副教主的,青子也只有忠於副教主一人,其他人說什麼我都不在乎。”
樑儀天道:“就因爲這樣,我才冒死保你一命。”又緩緩走近蕭青子道:“我知道你從小與修羅女好。可是你必須明白,在木棉教裡,作爲一個真正的殺手,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尤其是你,蕭青子,曾經身爲三十六天罡地煞殺手統領,更不能有感情。”
蕭青子道:“那麼請問副教主,青子現在已經不是木棉教人了,難道就沒有感情了麼?”
樑儀天微笑道:“你現在想做什麼都行,與我教無關。你也不必再當我是你的副教主了,你還可以與木棉教作對。但你不能對木棉教人有感情。”
蕭青子苦笑一下,道:“副教主,青子對木棉教人是有情,但那就是絕情。”
樑儀天哈哈大笑,道:“青子,你總算長大了。要是你能做到真正的絕情,那你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子了。你喜歡修羅女事,我是知道的。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你也應該明白。”
修羅女道:“副教主,修羅時刻記住你老人家的教導。蕭青子喜歡的我的事,完全是他一廂情願,與修羅無關。但今天我妹妹被丐幫長老常氏兄弟所殺,修羅不至於無情到不念姐妹之情,請副教主準我先回去休息幾天。”
樑儀天嘆道:“你與白芷做事一向讓我非常放心,你們從小到大都比較聽話。想不到的是白芷今天居然私自出來,這太讓我吃驚了。你們與瑩瑩好,這我知道。但你們也別忘記自己的身份,我們與武林人士是不可以走在一起的。白芷私自離教,如果沒有其他人知道,那我也不追究,偏偏讓端木老兒知道了,他處處與我爲難,還把此事稟告左右侍者,在我出來之前,左右侍者還特意過問此事,意在我一定要殺了白芷。修羅啊,白芷自己死了也好,免得讓我出手,叫我如何下得了心呢?”
修羅女道:“承蒙副教主關愛,只可惜我報不了副教主對我們的教導之恩了。”
樑儀天長嘆一聲,道:“你與青子都是我非常喜歡的人,也只有你們做事我纔是最放心的。”樑儀天故意看了看曹一峰那難堪的表情,又道,“雖然我身爲副教主,但還是有人背後對我說三道四的,還多次向左右侍者進言說我樑儀天如何如何。還好,左右侍者還是相信我的。青子,修羅,也只有你們是最瞭解我的。所以,誰想殺青子,都要問過我樑儀天。當初左右侍者堅持要殺青子,但他們還是向我瞭解情況,尊重我的意見。”
蕭青子道:“青子多謝副教主。青子是屬於副教主的,青子也只聽命於副教主一人。”
樑儀天再次長嘆,道:“只可惜你已經不是我教中人了。青子,如果你還是喜歡修羅,那你現在帶她走吧。”
蕭青子與修羅女驚訝地看著樑儀天,他們無法相信樑儀天會真的說這樣的話。
樑儀天又道:“我知道你們從小就很好,長大後暗生情愫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你們都知道,木棉教裡是不許任何人這樣的。如果你們真心相愛,那你們只有躲得遠遠的,躲在我無法知道的地方。”
蕭青子道:“副教主,青子萬萬不能這麼做,青子寧願死也不讓副教主難做。”
樑儀天道:“我有什麼難做的?無非是有人在背後向左右侍者告狀而已。你以爲左右侍者會相信誰?端木蒙?木蝴蝶?他們在左右侍者面前什麼都不是,更別說會相信他們的話了。青子,修羅,也許你覺得我樑儀天是個最無情無義的人。這也不奇怪,這麼大的一個教,數千之衆,十多年來我一直一個人支撐著,如果我不是無情無義,那木棉教也不會有今天。而我所做的這些事情左右侍者都看在眼裡,他們也目睹木棉教的發展壯大,即使我樑儀天有什麼不對我地方,他們也不會與我計較。修羅,”樑儀天問道,“你願意與青子一起離開吧?”
修羅女沉思片刻,搖頭道:“副教主,修羅自進木棉教那一天起,堅決跟隨副教主,絕無二心。修羅一輩子都跟著副教主,不離開木棉教半步。”
樑儀天看了看修羅女,又看看蕭青子,道修羅女:“你真的不走?”
修羅女答道:“不走!”
樑儀天又問蕭青子:“青子,你呢?你剛纔不是要帶修羅女走嗎?”
蕭青子怔怔地望著修羅女,心裡已完全失望。多年來對修羅女的感情也只付諸東流,腦海裡又回到數年前在木棉教受訓時與修羅女一起的情景。他清楚地記得當初修羅女認真地對他說:“青子,我長大以後一定要嫁給你。”蕭青子總是說:“我以後絕不讓任何人欺負你。”事過數年,蕭青子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些話。他被趕出木棉教時,還緊緊記住修羅女說過的話。那是他活下去的理由。到如今,他已經不再想面對眼前一切了,他寧願從來沒有聽到修羅女這句話,起碼他心裡還存有一絲希望。到現在,他反而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他低聲對樑儀天道:“副教主,青子願從此絕跡江湖。”說完便走。(1)
樑儀天叫住蕭青子,從身上掏出一塊木棉教免死令牌給蕭青子,道:“青子,我瞭解你此刻的心情,你要走我絕不阻攔。這令牌你帶在身上,以後教中任何人無法傷得了你。”
蕭青子接過令牌,一臉茫然,正邁步時,蕭青子鈴子叫道:“大哥保重!”
接著,昔日跟隨蕭青子的木棉教殺手也叫道:“蕭統領保重!”
蕭青子看看昔日的手下,看看他的親弟弟,看到他弟弟眼裡的悲傷與無奈。是啊!畢竟還是兩兄弟,同在木棉教中,卻無法像兄弟一樣相處,各自都是身不由己。蕭青子長長地籲一口氣,對蕭青子鈴子道:“鈴子,我走了,以後要多保重。”他此時有淚,但沒有流出來。他邁開沉重的步子,也不看修羅女一眼,一步一步慢慢地消失在樹林裡。
修羅女也不看蕭青子一眼。誰也不知道她心裡此刻在想些什麼。
樑儀天嘆道:“青子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武功智謀在我教中無人能比。只可惜他太重情了,任何人要成就大事,情字必須拋開。”
修羅女道:“副教主教訓得是,修羅從此不會對任何人動情。”
樑儀天道:“白芷已死,青子已走,你心裡當然難過。日後好好呆在教裡吧。”
雲燕與春花、夏荷、秋菊、冬梅走上去扶修羅女。
雲燕輕輕道:“修羅,別難過了,以後我們都是姐妹。白妹妹的死,我們也非常難過。他日必定找丐幫常氏兄弟報仇,讓他們陪葬在這仙女湖之中。”
修羅女格格地咬牙,道:“我要常氏兄弟的血祭我妹妹!”說完又對柳露瑩道,“柳露瑩,若非因你,我妹妹如何會身葬湖底,這筆帳,我日後定會與你算個明白!”
柳露瑩冷道:“修羅女,白芷的死不只是你一個人傷心。她沒有錯,只因她木棉教人,才遭此橫禍。你如今還是木棉教人,他日死得並不比白芷好。”
修羅女冷笑兩聲,道:“謝謝你關心!”說完與雲燕等人便走了。
在場的只有樑儀天、曹一峰、蕭鈴子、章雲遠及其他木棉教殺手,餘飛與柳露瑩。
樑儀天對餘飛二人道:“飛兒,瑩瑩,你們怎麼還不走?”
餘飛冷眼看著樑儀天,道:“我們這就走。”
正要走時,樑儀天道:“先別走,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餘飛冷道:“你有本事就把我攔住。”
樑儀天道:“好,你會願意留下的。”說時對曹一峰等人輕輕道:“你們都退下。”
曹一峰遲疑了:“副教主,這……”
樑儀天看了曹一峰一眼,曹一峰即與蕭鈴子等人退下。
樑儀天道:“飛兒,瑩瑩,我知道你們恨我,這個我也不會怪你們。自你們下天山到現在,快有一年了。看著你們長進,我心裡也高興。自臥龍山莊一別,你們的武功忽然悟了不少,想必是那高人指點了。”
餘飛道:“不錯!現在憑我的武功,要殺你是不難了。”
樑儀天爽朗笑道:“你現在殺不了我,以後也殺不了我。”
樑儀天此言不假,樑儀天身爲木棉教副教主,身邊高手無數。而且樑儀天詭計多端,一般人想近都近不了,但憑沒有什麼江湖經驗的餘飛與柳露瑩二人來說,要殺樑儀天更加困難。要殺一個人,並非武功好就可以的。正是如此,餘飛與柳露瑩無法動手。
樑儀天又道:“飛兒,有一件事情你一直都想知道爲什麼的。”
餘飛問道:“什麼事?”
樑儀天輕輕一笑,道:“是你與蕭青子的事。”
餘飛一直想知道爲什麼會與一個和他無關的人相貌如此相似,幾乎以假亂真。他曾數次想向蕭青子問清楚,終未得知。如今樑儀天卻直接要告訴他,於是問道:“你是不是要我做蕭青子第二?”
樑儀天輕輕嘆氣道:“不是。飛兒啊,你可知道,當我得知你沒有死時心裡有多高興。那次追殺祁天書時,險些讓我掉了性命。這不是因爲祁天書武功高強,而是因爲你沒有死。木棉教主爲了要一統武林,讓我把開山排水神功從此在江湖上消失。你也應該知道我與你爹爹的事情,他是我唯一的師弟,也是我把他救回來的,讓他拜師成了我唯一的師弟。我也是一時利慾薰心,爲了當上副教主之位,出手殺害我唯一的師弟。那時我想,你爹爹死後我一定要把你扶養成人,教你武功。我這念頭偏偏教主猜到,他跟著過來,逼我出手。若非守山老人趕來從教主手下救你,你也無法活到今天。”
餘飛狠狠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了?你想掩飾你當初的罪行?”
樑儀天苦笑道:“我要掩飾我的罪行?我樑儀天什麼時候在乎過江湖上任何人對我的看法?我身爲武林名宿摩天居士的弟子,威名遠播。多少人想成爲摩天居士的弟子?當時摩天居士是武林第一高手,是他收服了江湖最大的魔頭毒鴉,武功之高,有誰可估?我平生所學,不及師父他老人家十之一二。我不在乎名,投木棉教去了,爲武林萬千人所唾罵,我還要掩飾我的罪行麼?飛兒,我不要你原諒我,只是讓你知道當年的事罷了。你有很像你爹爹,他當初也不知道我投了木棉教。”
樑儀天停了停,又道:“過去的都過去了,我所做的事是對是錯也只作罷。飛兒,你可知道當時如果讓教主知道你還沒有死,教隨時都可以殺了我?你可知道端木蒙與木蝴蝶都想著要當副教主?當時回去後,端木蒙就向左右侍者告我的狀,說當初我沒有斬草除根,企圖通過此事來除掉我?”
餘飛道:“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沒興趣要知道。我只想知道爲什麼我與蕭青子如此相似。”(2)
樑儀天道:“你聽下去自然會明白。那時還好,左右侍者非常相信我,沒有向教主報告。這也是因爲端木蒙平時有要做副教主之心,左右侍者瞭解端木蒙,纔沒相信他的話。但能騙得了一時還不行,我還是悄悄地跟在你們與祁天書之後,看看你們到底要到哪裡。我曾想過獨自見祁天書。誰知在飛來峰之上,教主還是知道了你沒有死,他纔再次出手傷你。回教後教把我狠狠地教訓一頓。這些不說了。我一直相信你不會死的,畢竟教主回來時說的只有飛兒一個,沒有說到瑩瑩,於是我再次悄悄地上了天山,但只見到祁天書的屍體。自那時起,我一直不相信你們會死去。後來我還時不時到天山飛來峰去,終於還是讓我發現異常。這些我在臥龍山莊都與你們說過了。自那以後,我便派修羅女、白芷到天山找你們。”
餘飛冷道:“你騙得我們好苦!萬里迢迢地騙回臥龍山莊,然後好斬草除根,對吧?”
樑儀天道:“你可以這麼想。告訴你,我是想把你們秘密接回臥龍山莊的,以免讓更多的人知道你們,尤其是不能讓木棉教主知道。但是,端木蒙以爲我在臥龍山莊做什麼了,天天叫人暗暗向他報告我的一舉一動,最後他還經常來臥龍山莊。這讓事情變得複雜。更讓我想不到的是,白芷卻把你們放了,讓你們私自到柳家莊去。那時我真想殺了白芷,但修羅女爲了找回你們,也只好再次利用白芷,在蓮花山把你們接回來。只是,那時整個江湖都知道了你們的身份。還好,你們總算回到臥龍山莊了。以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以爲,我可以以程笑的身份讓你們好好地呆在臥龍山莊,從此不再涉足江湖。我讓你們吃好的,住好的,讓更多的人服侍你們。而我也可以一直做你們的程世伯。所以我恨李若楓,要不是他,你們現在還好好地在臥龍山莊快快樂樂地過日子,哪會出來江湖受苦呢。”
柳露瑩道:“你把我的程世伯殺了,還想軟禁我們,若非李大哥哥知道你的秘密,我們還一直被你矇騙呢。你以爲我們會願意一輩子呆在臥龍山莊麼?笑話!”
樑儀天道:“不管如何,只要你們進了臥龍山莊,就算知道真相,那也無法離開的。讓我想不到的是還有高人出現把你們救走。”
餘飛冷道:“我沒興趣知道你的事,我只想知道我與蕭青子的相貌爲何如此相似,難道是你有意這麼做的?”
樑儀天道:“飛兒啊,其實你應該想得到的。”
餘飛道:“你是想讓蕭青子來代替我?”
樑儀天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吧。其實蕭青子的相貌早就被我毀掉了。”
“什麼?”餘飛疑問道,“他的樣子不是好好的嗎?”
樑儀天微笑道:“蕭青子自進木棉教第一天起,我便已把他的相貌毀壞。然後再換上那塊經過我特殊處理過的與你相貌相似的臉皮,讓蕭青子變成了第二個餘飛。”
餘飛冷笑兩聲,道:“樑儀天,你騙人的技術還是欠了點吧?這樣的事情,編得是不是有點牽強?你以爲我會相信你所說的話嗎?”
樑儀天道:“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的。但事實我就是這麼做。蓮花山一事後,蕭青子的統領被我革了,並把他逐出了木棉教,正好可以讓你留在木棉教裡。”
餘飛哈哈笑道:“你花了這麼大的心思,爲的就是讓我留在木棉教?真是天大的笑話。你把一個好端端的蕭青子變成了我,爲的無非是想掩飾我的身份,以免讓木棉教主知道,以免你會掉腦袋,對不?”
樑儀天道:“也可以這麼說吧。飛兒,教主閉關修煉馬上就要結束了,左右侍者也常常隨我行動,許多事情將不再讓我作主,到時你會變得非常危險。但只要你以蕭青子的身份跟我回教,日後即使各大門派的人都死光了,江湖不再有任何其他門派,至少你們還是活著的,而且我可以保證讓你們能在臥龍山莊裡快快樂樂地生活一輩子。”
餘飛冷道:“我會跟隨你回木棉教?你休想了。同時也告訴你,我餘飛絕非貪生怕死之徒,我絕不會與我的殺父仇人在一起的。”
樑儀天道:“飛兒,許多事情你無法知道的。教主所練的是神明身,是不死神功。任憑你的開山排水神功如何,最終還是殺不死他的。更何況,你的開山排水神功還沒有練就最高層次,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倘若他知道你沒有死,那麼第一個要殺的可能就是你。飛兒,你就聽我一次吧,跟我回木棉教去。也只有你把性命保住了,你纔可以報仇。自你爹爹死後,我一直都非常內疚,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內心都是如此。所以,我更加不想讓你們死去。”
餘飛道:“死的不是我們,而是你。”
樑儀天嘆道:“飛兒,你和瑩瑩還小,很多事情根本無法知道。而且我也一時難以說得明白。你們隨我回臥龍山莊,再把事情說個清楚。到時你一定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
餘飛道:“不管你怎麼做,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爲我爹孃報仇。”
樑儀天道:“你要報仇,那是應該的。但你要明白,你的仇人不只是我一個,還有一個武功真真正正天下第一的教主。試問,你們能殺得了他麼?”
柳露瑩道:“殺不了也得殺,父母之怎能不報?”
樑儀天道:“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就算報仇,也得等待時機。而且,你們還小,多等幾年,教主歸天之後,或許更老一點,那你們不是更好報仇了嗎?但如果你們連性命都丟了,你們還能拿什麼來報仇呢。”
餘飛道:“木棉教主真的是天下無敵?”
樑儀天道:“不錯。”(3)
“那毒烏鴉呢?”
“就算是我師父摩天居士再生,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天下武林羣雄雲集,難道對付不了一個木棉教主不成?”
“飛兒,當一個人無論你用什麼東西都無法殺死他時,你說他還有對手麼?神明身練成後,全身變得透明,任憑刀劍刺,也不會流血,也不知疼痛。讓所有的武林人士每人砍一千刀一萬刀,也無濟於事。”
“難道就沒有辦法殺得了他?”
“有。那就是等。飛兒,你們都還小,可以等,等到他老了,他自然會死去。而你們呢,正好可以找一個秘密的地方快快樂樂地生活,報仇的事再作打算。”
“那你不是矛盾了?你身爲木棉教副教主,居然還會與我們說這些話?你難道就不怕被你們的教主知道了?”
“飛兒,要是真的這樣,我幹嗎要把其他人都趕走呢?原本我是來處理白芷的事情的,恰好你們也在,那我也順便與你們說一說情況。飛兒,瑩瑩,不如你們就跟我走吧,在臥龍山莊裡,或許找個其他的地方也行。總之,不要再涉足江湖了。江湖是個很不好的地方,它只會給你們帶來痛苦與傷害,不會給你們帶來幸福的。”
“你少囉嗦了。樑儀天,今天你沒有要殺我們,但日後我們還是要殺你,只要有機會,哪怕是一絲,我們也要殺你。還有,我清楚地告訴,你所做的一切是不可以抹殺的,你欠下的血債也一定只有用你的血才能還清。”
“飛兒,你不明白我的苦心,我不怪你,因爲我相信日後你會清楚的。我今天所言,都是真的。我更希望你能真的與我回臥龍山莊去。”
“你是怕了?如今各大門派的人都集中在端州,不日便攻上木棉山,搗你們的老巢。到時定將木棉教一舉消滅,讓木棉教從此在江湖上消失。你現在可在繼續做你的聲名顯赫的副教主,可以繼續發你那一統江湖的春秋大夢。不然到那時你想做夢也做不來了。”
樑儀天哼了一聲,道:“你以爲我真的會怕武林門派的圍攻麼?就算讓他們上了木棉山,他們也無法下得了山。木棉山早已佈置無數機關,任憑各大門派的人再厲害,最終還是全部死在木棉山之上,我教終究會一統江湖。飛兒,只要你跟隨著我,他日木棉教一統江湖,你便可以號令天下了。”
餘飛道:“什麼號令天下,那全都是廢話!樑儀天,你最終也只是木棉教主的走狗而已,你以爲你真的會從木棉教主身上得到什麼好處麼,別癡心妄想。”說完拉著柳露瑩的手道:“瑩瑩,我們走。”
樑儀天望著餘飛與柳露瑩大步離去的身影,不禁一聲長嘆。
由於船都毀了,餘飛與柳露瑩走的是仙女湖邊。/沒走幾步,曹一峰、蕭鈴子、章雲遠便帶人把餘飛二人攔住。
曹一峰嘿嘿兩聲道:“餘公子,柳姑娘,副教主沒有叫我們放你走,請你們留步。”
餘飛冷道:“好狗不擋路。看來你曹一峰連做一隻狗也做不好,太令人失望。”
“你!”曹一峰幾乎動怒了,“嘿嘿!我曹一峰是人是狗與你們何干?我可不是副教主,會與你們有什麼關係。現在就把你們殺了,以絕後患。”
正出手時,樑儀天喝住曹一峰:“你好大膽!你剛纔說什麼與他們有什麼關係,這話是你曹一峰說的麼?”
曹一峰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便低頭道:“是,副教主,小的知錯。”
樑儀天大聲道:“我有說過要殺他們麼!曹一峰,在我沒說要殺誰時你最好聽話一點。要不是念你毒了上官平有功,不殺早要你性命了!”
曹一峰聽得嚇出一身冷汗來,連聲道:“是!是!是!副教主教訓得是!”
樑儀天道:“曹一峰,我要你永遠記住,你永遠比不上青子。而且還差得遠了。”
曹一峰聽樑儀天總是讚許蕭青子,雖然心裡不爽,但嘴巴還是在說:“是,是是!”。說時便叫所有殺手讓路給餘飛與柳露瑩二人。
仙女湖實在太大了,而且南北兩面特別長。餘飛與柳露瑩二人正好往南,準備回白雲寺。哪知繞了一個大圈,反而感覺離白雲寺越來越遠了。進了一片樹林,餘飛二人再繞了一個大圈,此時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到了哪個方向。原來這仙女湖是由山谷積水而成的,山谷彎彎曲曲,令這仙女湖看似有邊,卻不知何處是岸。再經樹林、山坡,餘飛二人連方向也分不清了。再行約數裡,上了一座小山。山上竹樹成林,也沒有路。餘飛與柳露瑩穿行其間,終於到了一片較爲空闊的空地上,稀稀疏疏的長著些竹子。柳露瑩輕輕道:“餘哥哥,我們這樣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走回白雲寺裡。妹妹與大師他們正找我們呢。”
餘飛微笑道:“走過這片樹林,我們就可以看清方向了。”
柳露瑩問道:“你說樑儀天會不會半路埋伏我們呢?”
餘飛想了一下,道:“我猜他內心非常內疚,因爲小時候我常聽爹孃說到他的好。他想彌補,所以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柳露瑩微微一笑,道:“他知道我們要殺他,但他卻不殺我們。真猜不透他內心是怎麼想的。”
餘飛道:“他真的要殺我們,早在臥龍山莊時便可以殺我們幾十次了。從他的話裡可以知道,木棉教的矛盾重重,這對於我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柳露瑩道:“他把蕭青子的相貌易容,與你相貌一樣,他的用意我們還是不明白。雖然他說了,但好像只是輕描淡寫,沒有把話說得更深一層。那蕭青子著實有點可憐,不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自己的命輪不到自己掌握,相貌卻早已被毀,只剩一張臉皮而已。如今也不知淪落何處。”說完輕輕嘆了一聲。(4)
卻在這時,不遠處隱隱約約聽到有叫花子喊聲,人並不多,偶爾還聽到一兩聲蒼老的聲音。餘飛二人遁聲過去,到了一個山坡之上,只見一個花白鬍子老頭正要殺一個青年人。再一看,這花白鬍子老頭正是端木蒙,青年人正是蕭青子。蕭青子此時嘴角流血,人也倒在地上,他吃力地坐起來,端木蒙又是一腳把他踢倒。蕭青子再次吃力地坐起來,此時嘴角的血流得更多了。
端木蒙像瘋了一般,大聲叫道:“還不還手?再不還手你的小命也保不了了。快還手!”說時又是一腳踢過去。
蕭青子身子被踢出丈餘,之後更加艱難地爬起來,再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顫危危地站起來。
端木蒙又厲聲問道:“你到底說不說,樑儀天把你的樣子弄成與餘飛一模一樣,他到底要幹什麼?”
餘飛與柳露瑩一聽,原來端木蒙也想知道原因。他們正好也想知道這件事的端倪,幹且不現身,看看情況再算。
蕭青子有氣無力道:“回端木護教,青子……青子真的不知道。這大概是……巧合吧。”
端木蒙冷道:“巧合?這根本就是樑儀天刻意而爲之。你不說就以爲我不知道了,哼哼!樑儀天想把餘飛藏在木棉教裡,到時教主追查時可以說他就是蕭青子。而你呢,只是餘飛的一個替死鬼罷了。”
蕭青子悽然一笑,道:“整個武林以及木棉教都知道我與餘飛相似,教主如何會相信呢。”
端木蒙道:“樑儀天自恃教主與左右侍者相信他,所以纔會這樣做。蕭青子,你知道嗎,其實你是我教中最可憐一可憐蟲。你自小喜歡修羅女,如今還不是生死兩別?你爲木棉教立功無數,最後還不是慘死在我手裡?你一手帶出來的天罡地煞殺手還不是拱手相讓給曹一峰?你初出江湖便名震武林,到頭來只是過眼雲煙。蕭青子啊,看來今天老夫結果了你,倒是便宜了你了,也好了結你要死的心願。”說完哈哈大笑。
蕭青子喘了喘氣,道:“青子遲早是死,端木護教要殺青子,子易如反掌。只是,青子如今已形同廢人,端木護教也殺青子也無益了。再說,副教主允許青子離開的,請端木護教行個方便,青子只想隱形江湖,從此終老山林。”
端木蒙大聲道:“你休想拿樑儀天來嚇唬我。告訴你,只要教主出關,樑儀天不但當不成副教主,而且他的老命也難保。副教主之位遲早是我端木蒙的。既然你不肯說,那老夫也不與你消磨時日了。納命來!”說完再次出手,重重一掌打在蕭青子的胸脯。蕭青子卻只是悶哼一聲,血從口中噴出來,人被拍飛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餘飛覺得奇怪,蕭青子曾經名震江湖,武功自然不弱。即使不是端木蒙的對手,起碼也能支撐數十回合,爲何竟然不還手呢?眼看蕭青子就要被端木蒙活活地打死了,餘飛終於還是與柳露瑩二人擋在蕭青子面前。
端木蒙哈哈大笑,指著餘飛與柳露瑩二人道:“好小子,臭丫頭,你們可來了。好,好,讓你們與蕭青子一起到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都怪樑儀天這小子,當初沒有斬草除根,才留得你這倆個小雜種在世上。殺了你們,我也好拿你們的人頭去見教主。有了你們的人頭,便可以置樑儀天於死地了。小子,蕭青子是死定的了,你們居然也來送死,正合我意。哈哈!”
餘飛慢慢扶起蕭青子,只見蕭青子口中的血已經溼透胸前的衣服了。柳露瑩點了蕭青子胸前幾個穴道,再把一下脈,但覺脈象十分微弱,血氣亂涌,可知其五臟六腑已傷得十分嚴重了。
端木蒙哈哈笑道:“臭丫頭,聽說你在天山學得一身好醫術,這蕭青子經脈已經被打得亂七八糟了,五臟六腑也差不多碎了,看看你是不是迴天有術,能救治得了蕭青子。”
餘飛指著端木蒙,露出從來沒有過的冷冷的目光,道:“端木老賊,十年前你要殺我,今天你得先考慮一下有沒有人救得了你。你受死吧!”
餘飛真氣一提,雙掌作八卦狀,輕輕一轉,一股強大的開山排水神功功力立即凝聚。接著雙掌齊發,猛地拍向端木蒙。端木蒙也曉得開山排水神功的厲害,也運足氣力,舉掌相迎,同時也做好後退的準備。四掌一碰,強勁的掌勁向四周震懾。端木蒙感覺那股掌勁根本無法阻擋,還來不及後退,人已被拍飛。
沒等端木蒙端隱腳,餘飛人也飛了上來,如老鷹撲兔般衝向端木蒙。端木蒙意識到危險,慌亂之中使心全力急忙撤退。餘飛以更快的速度出手,一掌拍著端木蒙的背心。若非端木蒙身爲一代高手,並且早已作好後退的準備,其後退的速度並不慢。當餘飛這一掌拍著端木蒙時,力已減去八九成,使端木蒙受輕傷後逃之夭夭。
餘飛想不到自己的功力居然變得如此強大,這才知道臥龍老祖所教口訣,正好把開山排水神功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迫使端木蒙無法抵擋,落荒而逃。
餘飛收掌,回來看看蕭青子。蕭青子靠在一塊大石旁,臉色蒼白,見餘飛已經把端木蒙打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餘飛輕輕問道:“蕭青子,你感覺如何了?”
蕭青子微微一笑,聲音變得十分低了,道:“公子,青子感激不盡。只可惜,青子如今已成枯油之燈,無法再與公子把酒言歡了。”
餘飛道:“你本可以走的,如何遇上了這端木老賊的?”
蕭青子道:“其實無論我到了哪裡,始終逃不過木棉教人的。端木蒙不殺我,木蝴蝶、世智或者曹一峰也會殺我。其實我對生死早已看透,只是心有放不下,便茍且存活至今。”(5)
餘飛道:“蕭鈴子不是你兄弟嗎,他如何不幫你獨個留在木棉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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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子搖搖頭,道:“他根本已經身不由己了,如果他要幫我,那我們兩個人會一起死去。而且,也是我不讓他幫我的。只有我死了,他纔可以活著。我們身爲木棉教的殺手,生便是死,死也是生。”
“樑儀天有意讓你走,木棉教人還敢殺你麼?”
蕭青子悽然一笑,道:“副教主說是放我,其實只是讓我死。我已經不是木棉教人,被人殺了又有誰會可憐呢?木棉教人不殺了,武林中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放過我的。橫豎都是死,我只想死得痛快,死得無牽無掛。然而,事情卻沒有這樣,好像命中註定我要死得痛苦。”
蕭青子言下之意,是放不下修羅女。他與修羅女自小青梅竹馬,無奈同爲木棉教殺手,感情對他們來說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蕭青子喘了喘氣,又道:“公子,我今生只想與兩個人做朋友,一個是李若楓李大俠,一個是你。只可惜,我們不是同道中人,是死對頭,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到死都沒有一個朋友。”
餘飛道:“如果你真的想與我做朋友,那麼現在就可以。”
蕭青子驚訝地看著餘飛,問道:“真的嗎?”
餘飛點頭道:“真的。而且我相信,李大哥在這的話,他也會像我這樣說的。”
蕭青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忽然笑容馬上收起來了,道:“公子一片好意,我心領了。其實我早該知道,我不配與你和李大俠做朋友的,一向都只是我癡心妄想而已。我一個曾經身爲木棉教殺手的頭目,殺了不少的武林人士,還設計記曹一峰害上官平,殺陳子房,讓柳無雙開綠林荔枝大會來陷害你們,在中堂想盡千方百計要把武林人士一網打盡。所做的事,足可以死千次萬次了,又怎配與公子做朋友呢。”
餘飛道:“你當初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你能助武林滅木棉教,那你便可以堂堂正正地與我們在一起。”
蕭青子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武林各大門派之中,能容人容物的幫派幾乎沒有。他們大都是自私自利,如果不是我教威脅到各大門派的生死,他們根本不可能會聚在一起的。公子,能有你這樣胸懷的人也許只有你與李大俠,不會多幾個的。”
“只要李大哥開口,武林有誰能傷你呢?”
蕭青子苦笑道:“公子,武林各門派願意聽從李大俠指揮這都是表面的,其實他們無不各行其是的。要不然,木棉教早已被各大門派滅了。過去真正能稱得上武林豪傑的只有兩個人,就是柳莊主與一代劍客祁天書。”
“白塵道長與上官掌門不算嗎?”
蕭青子微笑道:“在我眼中,白塵道長與上官並不算真正的武林豪傑。現在能稱得上武林豪傑的只有李若楓大俠一人,公子,你也不算是。你且莫怪我直言。真正的武林豪傑要麼虛懷若谷,能容天下之人物,武功人品皆爲武林之典範,言行舉止無不讓人驚歎。像祁天書、柳莊主便是。如今有李若楓大俠,豪氣干雲,武功高強,胸懷坦蕩,智勇雙全。有統率天下羣雄之才,試問當今江湖有誰能比?公子你初出江湖,自然未能與他們相比。他日公子也必成大器,定會成爲真正的武林豪傑的。”
餘飛微笑道:“你說得是。我餘飛一心只顧復仇,從來不曾想過要爲武林做點什麼。李大哥才稱得上真正的豪傑,我當多向他學習。如果你能爲武林做事,那你蕭青子也會是武林豪傑。”
蕭青子道:“公子過獎了。我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只想過最平常的日子,從來不曾想過要做一番大事。連這點最起碼的要求都沒有達到,我哪敢想做什麼武林豪傑?”說完眼裡滿是傷感。又道:“公子,我傷很重,可能不久於世了,你們快走吧,我不想讓你們看到我死去的樣子。”
柳露瑩道:“你應該與我們一起回白雲寺,讓我給你療傷。”
蕭青子道:“感激柳小姐的一片好心。我苦該如此,生死由命啊,你也不必費這份心了。死可以讓我解脫,即使我還有放不下的心事。你們就讓我安靜地死去吧。”
餘飛與柳露瑩都猶豫了。
蕭青子微笑道:“放心,我雖然身受重傷,起碼與得三五天才會死。或者我還能活過去呢,二位不必爲我費心思了。公子願意與我做朋友,那麼我死時也沒有那麼多遺憾了。公子,你們請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地在這裡。”
餘飛問道:“你真的不願意與我們一起走?”
蕭青子搖頭道:“你們請走,也不用回頭看我。我生性孤獨,死也喜歡靜靜地死。你們就讓我死得安靜一點吧。如果還有來生,那我一定與公子做最好的朋友,而且,我們也不會是江湖中人,只是最平常最平常的一個人。公子,請走吧。”
餘飛與柳露瑩相顧幾回,最後還是把蕭青子一個人留在這裡。正邁步時,蕭青子忽然叫停了:“公子且留步。”
餘飛回頭問道:“你是不是願意與我們一起走了?”
蕭青子微微一笑,道:“不是的,而是讓公子知道一些事情。”
餘飛一聽,心裡自是高興。其實他想知道的事很多,只因見蕭青子傷成這個樣子,便作罷。現在蕭青子自己要說,那當然是好事了。
蕭青子道:“公子可知我爲何會在蓮花山上放了所有門派的人?”
餘飛搖頭道:“你可直接說來。”
蕭青子道:“如果我真的要引爆蓮花山上所有的火藥,那各大門派必受重挫,必定無力再與木棉教抗衡。之所以不炸死各大門派,表面看來只因爲我想與你做朋友,其實……這都是副教主的意思……”(6)
“什麼?”餘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樑儀天故意讓你這麼做的?爲什麼?”
蕭青子輕輕道:“你應該想到。副教主這麼做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爲了你。”
餘飛更是驚訝,根本無法相信這些事。樑儀天怎麼會爲了他而錯過要重挫武林的機會呢?這理由是否過於牽強?
蕭青子又道:“公子當然不會相信,但我明確告訴你,這的的確確是副教主的意思。這事只有我與副教主知道,連端木蒙、木蝴蝶與左右侍者都不知道。”
“那這與我又有什麼聯繫了?”
“你應該知道了我們的相貌爲何如此相似了吧?”蕭青子慢慢道,“我相貌已毀,有的只是副教主用別人臉上的皮經過精心製作,然後再貼在我的臉上。日子久了,這皮也就生在我的臉了,與我的臉血肉相連。你不會知道,我的臉毫無感覺,刀傷不痛,因爲這是長在我血肉上的死皮。副教主這麼做,爲的是掩飾你的身份,造成把我當成你把你當成我的假象。但江湖上不可能出現兩個蕭青子的,只能存在一個。那麼意味著另一個就得死。我們天生命薄,要死的自然是我了。在蓮花山上放了各大門派的人,只是製造了一個讓我死去的理由而已。”
餘飛震驚了,難道樑儀天真的會這麼做?他又想到了被修羅女騙進臥龍山莊一事,又讓餘飛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這樣說來,樑儀天爲了他做了不少的事。木棉教主知道他與柳露瑩沒有死,那樑儀天就會因爲沒有斬草除根而被殺。如果餘飛正好就是蕭青子,那餘飛當然不會死了。但端木蒙與木蝴蝶都知道餘飛與蕭青子相貌相似,難道木棉教就不會相信端木蒙與木蝴蝶了?唯一的就是,樑儀天計劃有紕漏後,只好作最後的賭注了。只要蕭青子死了,他一口咬定餘飛就是蕭青子,那麼沒有誰會在木棉教主面前證明了。木棉教主一向相信樑儀天,端木蒙與木蝴蝶二人也向來有野心,木棉教當然只相信樑儀天了。再者,木棉教主閉關十多年,教中事無論大小都由樑儀天打理,別說是江湖上的事,就算是教中的事,木棉教主知道的也不多。那麼樑儀天也不用過於擔心端木蒙與木蝴蝶了。
餘飛細想一番,心裡反而一片茫然。
蕭青子道:“公子現在不明白麼?你想想在臥龍山莊時,副教待你們是如何的周到,還讓木棉教堂堂殺手頭目雲燕與春夏秋冬四煞給你做丫環呢。”
餘飛道:“那隻不過是樑儀天想把我們軟禁在臥龍山莊而已,並非真心待我們好。”
蕭青子道:“如果不是真心對你們好,那副教主早就殺了你們。我瞭解副教主做事的方式,他要是決定的事,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解決。他要是要殺你們,那你們根本無法活得到今天。”
餘飛不說話了。
蕭青子道:“公子,這些事或許有點突然。然後,我也是將死之人了,沒必要把話帶到棺材裡去。只待日後,公子便會明白一切。好了,你們走吧,我想清靜一下。”
餘飛與柳露瑩看了看蕭青子,欲言又止,邁開步子便走了。留下一個身受重傷的蕭青子靠在大石頭之上。
至於蕭青子是生是死,後來再也沒有人去理會。江湖上就知道蕭青子從此沒有出現過。或許,蕭青子並沒有死。作爲一個木棉教殺手的頭目,蕭青子是了不起的,能統率木棉教所有的殺手與整個武林抗衡,並年紀輕輕成了木棉教總堂主,是其他木棉教人所不能及的。作爲武林公敵,蕭青子是個可怕的角色,連李若楓也計算不過他。他讓所人武林人士感到頭痛,甚至有點害怕。但這樣的人,還是在江湖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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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飛與柳露瑩離開蕭青子,走在綿綿羣山之中,這時已經夕陽西下時分了。晚霞照在天邊,煞是美麗。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餘飛二人這才發覺自己一直沒有吃東西,肚子餓得厲害了。他們登上一座最高的山頂之上,四下俯視,這才知道,原來仙女湖是狹長的,在羣山的包圍之中,除了主湖,還有許多分岔水道,由綿綿羣山的山谷組成,一端是較矮的丘陵,另一端則是崇山峻嶺。山上所有的谷底積水連成一片,此便成了仙女湖。餘飛與柳露瑩原本在仙女湖的對面,他們要沿著湖邊走,只會離白雲寺越來越遠。
柳露瑩微笑道:“餘哥哥,我們倆個真傻,竟然想不到這一點,越走越遠了。難怪走了這麼久都沒有回去。”
餘飛道:“船已經被毀壞了,我們只好走路的回去,哪知竟是如此情況。這仙女湖也真夠大的,不走過真不知道。看來我們只得往回走了,然後找些樹枝做成木排回去。”
柳露瑩點點頭,道:“那我們再看看蕭青子情況如何了。”
餘飛道:“也好。他傷得那麼重,不要我們救他,只因他曾經身爲堂堂木棉教總堂主、天罡地煞殺手總頭目,威風一時。如今卻東落泊不堪,一時接受不過來。或許蕭鈴子會帶人救他吧,畢竟他們是兄弟倆,我們也無須擔心。”
柳露瑩道:“趁時候還不中很晚,我們天黑前應該能趕到原來的湖邊。說不定李大哥他們會過來找我們呢。”
二人再順著原來的路,天將黑時回到遇上蕭青子的地方,早已不見蕭青子了。在石頭上還隱隱約約可以見到蕭青子留下的一點乾透的血跡。
風吹過樹梢,呼呼直響,讓人感到更加寒冷了。
餘飛道:“他應該走了,看來他是不會死的。那麼容易死,他也不叫蕭青子了。”
柳露瑩忽然道:“餘哥哥,你還記得郭大叔與妮子麼?”(7)
餘飛道:“蕭青子卻已記不起他們了,或者蕭青子根本不想記起這些往事。你提起郭大叔與妮子,莫非是說蕭青子會去找他們?”
柳露瑩點頭道:“蕭青子沒有朋友,連兄弟也沒有什麼感情,他應該是非常孤獨的。越是孤獨的人越是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記得小時候相處的人。蕭青子小時候還不曾成爲冷漠的殺手,還是很真很純的。在世上與他最親的人莫過於郭大叔與妮子了,所以蕭青子一定會去找他們的。”
餘飛想了想,道:“你說得有道理。只是他有重傷在身,還有活得下去嗎?”
柳露瑩道:“我給他點了幾處穴道,暫時不會死去的。再說,如果他心不死,那他一定可在活下去的。除非他心真的死了,那他根本支撐不下去,定會客死荒山之間。”
餘飛嘆道:“蕭青子錯在做了木棉教的殺手,不然他會是個非常出色的人。論武功,論智慧,他沒有比別人差。但願他真的回去找郭大叔了,以後者不再涉足江湖,過著平常的日子,安安靜靜地過上一輩子。”
柳露瑩微笑道:“說不定我們回去臥龍嶺,途中還可以遇上蕭青子呢。那時的他,腰間不再是配劍,衣著也不是白色的,而是粗布,肩上扛著鋤頭,牽著妮子的手要到田裡幹活呢。”
餘飛道:“這樣最好。他與修羅女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日武林各大門派衝上木棉山,修羅女也只有死。或者修羅女知道事情結果,她有意不與蕭青子一起,這也是爲蕭青子好。”
柳露瑩道:“也有這個可能。只是有一件事讓我更加不明白了。”
餘飛問道:“什麼事情?”
柳露瑩一笑,道:“我不明白我們爲什麼會關心蕭青子修羅女的事來了?”
餘飛想了想,道:“是呀,真不明白。其實他們與我們年齡相仿,如果不是因爲是木棉教人,他們會與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到處走,他們可以非常快樂。但是這些都與他們無緣,我們關心他們的事,大概是出於對他們的憐憫吧。”
柳露瑩點點頭。
二人走到湖邊時,天已經漸漸黑了。遠處的景變得模模糊糊,湖面風起,寒意陣陣。天上一輪月牙孤獨地掛著,發出十分微弱的光。
餘飛看看天上的月亮,道:“今晚正值十二月初七,月亮還是彎彎的。等到月圓之後便可以過年了。日子過得真快,一年就這樣過去。”
柳露瑩卻望著湖水,道:“白芷就在這湖中,湖水那麼冷,不知她會不會冷。我們與她在春天相識,還不到一年她便身葬湖底了……”風吹過水麪,柳露瑩臉上露出一絲悲傷。
餘飛輕輕道:“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她不會再難過了。難過的應該是修羅女。”
柳露瑩道:“白芷死時有修羅女替她埋葬在湖底,哪一天修羅女死時,那隻得拋屍荒野了。”
餘飛道:“也說不定我們哪一天同樣會死去呢……”
柳露瑩道:“我們死起碼還有人替我們收屍……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死也死在一起。”
餘飛微微一笑,他心裡明白柳露瑩所說的。自柳家莊遇害起,餘飛與柳露瑩就再也沒有分開過了。一路上與祁天書一起,在天山上生死與共,再從天山到端州,風風雨雨,患難與共。如果不是身負血海深仇,早已雙宿雙飛,逍遙自在。
由於天黑了,柳露瑩揮動雙劍砍下一些樹枝,餘飛找些藤來把樹枝牢牢地捆在一起。近一個時辰,一隻長約一丈寬四尺餘的木排終於做成了。這時天早已黑了,天上稀稀落落擺著些星星,那彎月亮已經偏西。
餘飛與柳露瑩二人藉著淡淡的月光,把木排輕輕放到水面上,然後躍上木排之上。誰知正要撐木排走之時,餘飛現柳露瑩的頭上忽然被一張巨大的網罩住。這張網與在臥龍山莊時的天蠶絲網是一樣的,輕盈無比,也堅韌無比,刀劍也無法割破。
餘飛馬上想到了是樑儀天。二人想掙扎,哪知越是掙扎越是緊。餘飛想到當初李若楓用火燒的辦法,偏偏這時身上也沒有帶火熠子來。這時網越收越緊,餘飛與柳露瑩已經感覺到這些網絲已經勒進肉裡去了。這天蠶絲實在太韌了,刀劍也無法割斷。餘飛二人只好乖乖地站著一動不動。
這時那網一抽,餘飛與柳露瑩雙雙被抽到岸上。一個蒼老的聲音輕輕道:“飛兒,瑩瑩,你們跟我回去吧,要不是然你不可能還能活。”
從樹林裡慢慢走出一個黑影,黑影走近時,藉著微弱的月光,不用看清楚便知道來的就是樑儀天。餘飛細看一番,發覺這一批人竟然是沒有一個是認識的。
餘飛冷冷地對樑儀天說:“樑儀天,真的還是你呀。你到底想怎麼樣?”
wWW T Tκan ℃o 樑儀天輕笑幾聲,道:“飛兒,打自你從天山下來至今,對我從來沒說過一句好話。難道你就不能叫我一聲樑伯伯麼?”
餘飛冷笑兩聲,道:“你這個魔頭,我還巴不得殺了你呢。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樑儀天輕嘆道:“飛兒,瑩瑩,事情已經應得非常糟糕了。今天是不是你們從端木蒙手下救了蕭青子?”
餘飛道:“那便如何?”
樑儀天道:“蕭青子死就死唄,有什麼可惜的?對一個木棉教殺手頭目,你們竟也動了惻隱之心,真不知你們是聰明還是傻。你們難道就不知道端木蒙一直是我的死對頭麼?不知道他對副教主之位垂涎已久麼?你們一出手,端木蒙便可以找到給我定罪的理由了。”
餘飛笑道:“有個對頭是件好事呀。想不到在木棉教中聲名顯赫的副教主竟然也有人敢與你對著幹,我看你還橫行到幾時。”
樑儀天嘆道:“飛兒啊,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餘飛道:“你的意思就是想我們早點死。樑儀天,別惺惺作態了,要殺就動手吧。今兒殺不了你,以後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