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晟也不想慕容裳會直指自己身世,而自始至終知道自己身世的也就只有蘇蕓和嚴宓兩人而已,小柔也愕然看著嚴晟。
嚴晟一步步走向自己座位,先扶著小柔坐了下來,然後看著軒轅雨道:“不瞞王爺,在下便是孔門後人孔昇,今番重新見過王爺!”
說完之後嚴晟立時端端正正跪了下來,他這一跪便是蘇蕓與嚴宓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其實對於軒轅雨來說,此事發(fā)生的太過突兀了,若然嚴晟是孔門後人,則嚴宓與蘇蕓早已知道,而又將他帶入朝中,聖上一再削弱七大世家,則孔門也不能倖免,如此計較起來,嚴晟當也是要以復興孔門爲要的,說起來豈不是與聖上離心離德,正好可以爲自己所用嗎?
“孔門乃詩書世家,而我華夏向來以禮樂治天下,行的正是孔門之道,李朝歷代,凡孔聖人之後見了天子都是無需行禮的,快快免禮起身!”軒轅雨說著就要親自來扶嚴晟。
嚴晟自然不能讓魏王來扶自己,於是就趕緊起身,軒轅雨和嚴晟拱手爲禮,嚴宓立時起身說道:“王爺,臣妾與姐姐當初幸得嚴大哥所救,爲以爲報,因而……”
軒轅雨知道嚴宓此刻起身說話就是要擺脫蘇蕓與此事關(guān)係,立時擺手說:“妹妹不用說了,聖上對七大世家心中有些芥蒂,這事情爲兄本就是不贊成,否則又怎麼會將蕓妹妹帶入京師呢,你們?nèi)绱俗龇ㄆ鋵嵟c爲兄當初救下蕓妹妹的做法一般無二呢!”
蘇蕓笑說:“妹妹也是如此心思,只不過孔門樹大招風,妹妹無法掩飾,只能讓嚴大哥更改了姓氏,說來也是無奈之舉!”
軒轅雨點點頭,如今他心中歡喜正盛,原本以爲嚴晟榮升相國,此後在朝中定然是要與自己分庭抗禮的,不想?yún)s峰迴路轉(zhuǎn),至於嚴晟究竟是什麼身世,於自己而言其實也並無什麼掛礙!
慕容裳見衆(zhòng)人又是見禮又是敘舊,卻將自己棄之不顧了,於是冷笑說道:“妹妹原本以爲揭開了本朝最大的兩個謎團,卻不想衆(zhòng)位倒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難道一切都是妹妹一人矇在鼓裡的嗎?”
蘇蕓笑說:“罷了,如此看來相爺此前早已將事情看得通透了,只是不願說,也只能證明他心懷異想,裳兒該當深思纔是!”
慕容裳哼了一聲,軒轅雨也陪笑說:“是了,如今咱們聚在此處,說是當朝重臣已然雲(yún)集,卻有兩位最爲權(quán)重之人倒是聖上的心腹之患呢!”
軒轅雨這話好似刻意是要將話題迴轉(zhuǎn)到慕容裳手中,果然,慕容裳倒也沒有讓他失望,就悠悠說道:“事到如今,蕓姐姐與嚴大哥的身世只怕也是隱藏不住了,難道你們是等著任人宰割嗎?”
“事情怕是也沒有妹妹想得那麼不堪,你道聖上卻不知道姐姐身世嗎,今兒姐姐到這吏部來之前,聖上已然駕臨了大理寺試探過姐姐了!”蘇蕓悠悠說道。
這件事這些人中也唯有云半城一人知道,如今聽蘇蕓直言不諱說起來,其餘幾人都是驚詫莫名,軒轅雨緊張轉(zhuǎn)身問道:“妹妹說什麼,聖上已然試探過妹妹了,怎麼也不見妹妹早說?”
蘇蕓笑說:“說與不說又能怎樣?小雨哥哥以爲妹妹無力應付聖上嗎?”
“這並非應付的事情,聖上的心性你也最是知道的,她一旦疑慮妹妹,則事情怕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軒轅雨憂心忡忡說道。
慕容裳也不等蘇蕓接口,立時就說道:“正是呢,既然事情無以轉(zhuǎn)圜,,則表兄還在猶豫什麼呢?此前若是憂心嚴大哥會從中作梗,如今這擔心也可以盡去了吧!”
軒轅雨沉默不語,這種話他是說不出口的,蘇蕓自然明白這一點,於是笑說:“裳兒這話真是欠妥,此前小雨哥哥憂心的豈止是嚴大哥一人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宓兒一直在宮中,這纔是小雨哥哥最爲擔憂的所在呢!”
嚴宓聽了就紅著臉低下了頭去沒有說話,慕容裳趕緊改口說:“妹妹當真該打,居然忘記了宓兒姐姐的事情了!”
“妹妹說的哪裡話,其實姐姐在宮中聖上對待姐姐倒是好呢!”嚴宓小聲說道。
蘇蕓笑說:“人老多情,聖上也不在年輕了,尤其看到妹妹府中懷著她的親皇孫,這種寵愛自然非一般情由可比的!”
軒轅雨聽了也是笑看著嚴宓,兩人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深情在別人看來都是有些羨慕。
慕容裳還是不願自己的話題就此打住,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悠悠說道:“又下雪了!”
其餘幾人都沉默不語,慕容裳轉(zhuǎn)過身來說道:“妹妹也是知道,這紛飛大雪可以掩蓋一切污穢,只可惜無法滌盪世間塵埃,掩蓋終究不知一勞永逸之法,這話衆(zhòng)位可是認同?”
小柔還剛剛從嚴晟的身世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於是接口說:“裳兒這話卻是不錯呢,嚴大哥和蕓姐姐的身世終究不能永遠如此隱瞞下去吧!”
蘇蕓笑說:“姐姐倒是無謂的,畢竟姓名仍在,若是有一日蘇家不再爲朝廷詬病,姐姐也就坦誠了就是,只是苦了嚴大哥了!”
嚴晟苦笑一聲說道:“爲兄倒是與妹妹一般呢,心中也沒有什麼擔心,只是話也說回來,只要朝廷律例仍在,孔門終於不得不見天日,則爲兄又能說什麼呢?”
蘇蕓當即說道:“嚴大哥一人如此倒也罷了,難道說日後小柔妹妹懷了孔門之後,也要與嚴大哥一般就此隱姓埋名了嗎?”
這個例子頓時將小柔鬧了一個大紅臉,嗔怪說道:“妹妹好心提點姐姐,不料姐姐卻來取笑妹妹呢!”
衆(zhòng)人哈哈一笑,氣憤倒是緩和了許多了!
“看來山歌今日是非要爲兄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了,不過爲兄既然被架到了如此位置,難道真的還有什麼話說嗎?”軒轅雨苦笑說道。
他話雖然說的無奈,可是心中卻是急切想要知道衆(zhòng)人想法,因而環(huán)顧了幾人之後垂首微笑不語。
這個時候最怕冷場,若是無人迴應,反而顯得是軒轅雨自己想得多了,蘇蕓豈能讓軒轅雨難堪,立時接口說:“說起來,今日這裡也沒有外人,大家有什麼心思不妨就直說出來,咱們在一處也好參詳一下!”
嚴晟點點頭說:“如今我們佔得的先機便是聖上對於在下的身世仍舊不知端地,便是疑慮蕓妹妹也不會疑慮到在下身上,若是在下的身世也爲聖上詬病,只怕就再無回天之力了!”
軒轅雨不住點頭,旁邊雲(yún)半城悠悠說道:“其實在下的心思倒是簡單,你們只管綢繆,若是用得著野原軍之處,只管招呼一聲就好,我雲(yún)家野原軍對於魏王是萬死不辭的!”
三人都已經(jīng)表態(tài),慕容裳微笑說道:“妹妹自然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在此處最沒用的也就是妹妹一人而已!”
蘇蕓嗔怪說道:“妹妹說的哪裡話,一旦咱們計劃不成,動起刀兵來,則糧草軍需纔是制勝之道,到時候妹妹的戶部纔是當仁不讓的關(guān)鍵之處呢!”
一時無話,嚴宓卻突兀說道:“既然大家計議已定,則我還是回到宮中的爲好,以免聖上疑慮!”
“萬萬不可!”她的話音剛落,其餘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了出來,蘇蕓擺手說:“妹妹當聽裳兒說了,此前小雨哥哥猶疑之處一是嚴大哥所率領(lǐng)的十萬西域駐軍,再有一個便是妹妹在宮中的安慰,如今萬事俱備了,妹妹怎能再一身涉嫌?”
慕容裳上去拉住嚴宓的手說:“妹妹坦誠心中有些塊壘,只因姑母專橫,逼得家兄走投無路,可是妹妹卻不願意姐姐因爲此事就身陷囹圄,若是姐姐有個閃失妹妹難辭其咎!”
“妹妹說的哪裡話,姐姐總也該爲此事出些力纔是!”嚴宓笑說。
軒轅雨冷冷說道:“這事情沒有轉(zhuǎn)圜的餘地,其實爲兄的意思,你便是在王府之中爲兄都不是太過放心呢,竊以爲當將你送入京畿大營纔是要緊!”
“小雨哥哥倒是信得過九皇子嗎?”蘇蕓驚問。
軒轅雨沒有說話,雲(yún)半城卻先接口說:“當機立斷,有些人該當信任之時總是要賭上一賭的,魏王此舉屬下倒是贊同呢!到了緊要之時便是裳兒都應隨蕓妹妹、宓兒妹妹一道先往京畿大營中躲避,那京畿大營雖在九皇子手中,可是將士卻以我野原軍爲主,爲兄一句話還是能護衛(wèi)衆(zhòng)位妹妹安全無虞的!”
“這話最是要緊,有勞統(tǒng)領(lǐng)了!”軒轅雨對著雲(yún)半城施禮,雲(yún)半城趕緊起身還禮。
嚴宓見大家都來勸阻自己,於是就不再說話了。
嚴晟笑了笑說:“事到如今咱們另當計議的便是舉事的時機了,再有……便是事成之後,聖上當如何處置!”
軒轅雨頓時沉默了,這也正是他憂慮住處,慕容海乃是自己生母,雖說自她登基以來樁樁件件都是在打壓自己,可是這孝悌之事總不能視若無睹。
蘇蕓悠悠說道:“咱們這些人與聖上也無深仇大恨,一來天下之傳當名正言順,聖上登基本就是篡權(quán)而來,此事有武田爲證,小雨哥哥可是認同妹妹說法?”
軒轅雨無奈點頭,武田手中有先皇遺詔,這事情自己是對蘇蕓說起過的。
“再有,先皇駕崩只因至今仍舊是個謎團,如此也只能等著質(zhì)問聖上了!”蘇蕓悠悠說道。
軒轅雨見蘇蕓說的言之鑿鑿,其實這些在自己心中也是翻騰已久了,到了眼下誠如嚴晟所言,早已是萬事俱備,自己已然到了登高一呼的關(guān)頭了!
“衆(zhòng)位可是知道今年年關(guān)在那一日嗎?”軒轅雨忽而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來問道。
小柔對於這些節(jié)氣最是在意,立時接口說:“正是二月初二之日!”
“龍擡頭之日?”其餘衆(zhòng)人同時驚呼出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