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佧三歲參加族中巫女選拔,然後就在族裡學(xué)習(xí),獨(dú)立生活,雖然不知道世家貴族宅子裡的爭鬥是怎樣的,可巫女學(xué)習(xí)中的競爭慘烈,大約與這種爭鬥也差不多。
所以,她一點(diǎn)都不在乎寶憐說的可能的小齟齬,她只是來做客,並不依附於侯府生存。
就算依附,她這樣的人,也不是侯府該欺負(fù)和得罪的。
一邊走,她一邊勾起脣角,走著瞧唄。
這時的她倒有些後悔聽了寶昕的話,就該穿著南魯?shù)姆椙皝恚y鈴想起,所有的目光必須聚焦於她一人之身,這種魅惑之力,也是巫女必備的。
終是不甘,從懷裡取出鈴鐲套進(jìn)手套,走動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她滿意地笑了。
寶昕愕然回頭,換了衣裙,怎麼還有鈴聲?
看依佧得意洋洋的模樣,寶昕無奈搖頭,在他們家族,女孩子估計都一個德行。
罷了,由她自在吧。
依佧看寶昕不曾阻攔,暗自點(diǎn)頭,難怪能與姑姑成爲(wèi)忘年之交,姑姑性子純淨(jìng),但是並不傻。
“五姑娘、六姑娘、九姑娘、王家姑娘、八少爺來了。”
小豬行八,比五房的少爺略小,此刻乖巧地由寶玥牽著,恭敬地行禮。
褚氏眼中閃過不耐,“嗯”了一聲,便轉(zhuǎn)開眼去。
“這就是王家姑娘?幾房的?”
當(dāng)年老七定下江南王氏的姑娘,不是她做的主,她打聽過不過是落魄世家,就沒管了,這還冒出個打秋風(fēng)的?
這麼些年,王家除了年禮,三親六戚從未見過,她還以爲(wèi)忘記差不多該死絕了呢。
王氏聽褚氏問是幾房的姑娘,心中一慌,趕緊道:“回老夫人話,是十三家的依姑娘。趕緊,跟老夫人問安。”
依佧抿嘴笑,福身行禮,褚氏倒也沒失了禮數(shù),賞了一對珍珠耳墜做見面禮。
“有十四五歲了吧?”
褚氏這般問著,心下暗自猜疑,莫非是想在京城看個好人家?
十四五歲,能匹配的兒郎不少,不能趁了他們的意。
還得叮囑府中兒郎,莫要著了道。
依佧再次行禮:“小女十八了。”
十八?怎麼看也不像嘛。
褚氏與江氏、唐氏、孫氏都在打量依佧,怎麼看也只是十四五歲的模樣。
“漂亮,顯嫩,真是會保養(yǎng)。”
江氏軟綿綿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王氏示意,依佧又上前與她見禮。
“見過侯夫人,夫人安。”
“安吶。”
江氏送了一隻金手鐲,勝在花紋別緻,依佧還算喜歡。
江氏想起自家的姑娘,又看看這鮮嫩的王家姑娘,爲(wèi)寶祺的未來發(fā)愁。
難道在很要青燈古佛一輩子?
與長輩見禮後,寶筌寶箏也來與她見禮:“你真的十八歲?這麼老了還不嫁,是不是惹了禍啊?所以才逃到京城來?”
一時間,屋子裡鴉雀無聲,褚氏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冷冷地瞪著王氏,等她的說法。
王氏還在位剛纔脫口而出的話好笑,沒想到突然被這般質(zhì)疑,有些傻了。
這可怎麼解釋?姑娘家十八未嫁,的確是個問題,可依佧說過,身爲(wèi)巫女有巫女的責(zé)任,她三十才能嫁人。
褚氏看王氏結(jié)舌,瞇了瞇眼:“果然是來避禍的?侯府還有這麼些未婚姑娘,你就算不爲(wèi)侄女兒們著想,正當(dāng)年的寶玥、寶昕你不想想?甚至牽連允知他們,你何其忍心!”
依佧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巫女被質(zhì)疑,那就是對巫女的挑戰(zhàn)。
她昂著頭,修長的脖頸細(xì)白柔嫩,微微扭動,又如野天鵝般優(yōu)雅魅惑。
她走動起來,一步、兩步,伴隨著銀鈴聲,幾息之後,屋子裡安靜下來。
“十八未婚,很正常,而且,十八未嫁,是我不適合早嫁,否則會禍及家族。爲(wèi)了家族,我願意犧牲,你們能理解能明白嗎?”
她的聲音清清淺淺,上挑的眼尾此刻如有煙霧繚繞,嚴(yán)重清波盪漾,衆(zhòng)人齊齊點(diǎn)頭:“姑娘大義。”
接下來的時間,那真是一團(tuán)和氣其樂融融,惟有寶昕十分詫異,她爲(wèi)什麼竟然不曾受到魅惑呢?
當(dāng)然,不懂事的小豬也沒,但是還是被這種氣氛感染了。
依佧得意地衝寶昕眨眼,寶昕無奈一笑,巫女啊,很了不起的樣子。
午宴時,年近十九的允澤帶著弟弟們前來。
他早就定下了親事,正是鎮(zhèn)國公府嫡三孫女,比允澤小四歲,本該及笄而嫁,因守太夫人的喪,婚期定在明年五月。
他一眼看見依佧,怔了怔,趕緊垂下眼,聽說是王家姑娘,便和氣地垂下眼彼此見過。
蜂毒遮掩後的依佧,很漂亮,可無人能說清是怎麼個漂亮法,只是那種滋味在心頭繞來繞去,難以言說。
允澤見過自己的未婚妻,小巧清秀,也有才名,爲(wèi)人大氣,與允澤這種圓滑的性格還算合宜,可他們見面,允澤沒有心動,沒有那種百般滋味的感覺。
這是什麼意思?
依佧與寶昕坐了一桌,兩人湊一起說悄悄話,寶玥打趣:“我的嫡親妹妹,竟是爲(wèi)姐姐準(zhǔn)備的?看你們坐一起的親熱勁兒,我都嫉妒了。”
小豬跟寶玥擠一塊:“姐姐,你有我呢。”
引得他們這桌的五人輕笑,允知在不遠(yuǎn)處張望,微笑。
寶昕跟依佧介紹:“看見沒?那個,那是我嫡親的哥哥,整日不知道忙什麼,你昨日纔來,也沒見過,一會兒介紹你們認(rèn)識。”
依佧瞇眼看過去,笑了笑:“好啊。你哥哥的武藝不錯,我可以送他件好東西。”
說到這個,寶昕又忍不住好奇:“昨天小豬還在猜測呢,夏季穿得薄,你這麼些東西放哪兒的?你一定有寶貝。”
“對啊,那又怎樣?莫非我出外歷練,還得揹著大大的行囊?這個跟你解釋不清楚,有東西送你,拿著就好。誒,對了,我有避塵珠,若是出門在外不便換洗,用那個讓你十分乾淨(jìng)哦。”
“我出門少,倒是你正合用。”
先前依佧與寶筌寶箏見禮,送了他們王氏準(zhǔn)備的玉鐲,雖然值錢,不過俗物,送給寶昕他們的,卻是又好玩又實(shí)用的,讓寶昕覺得依佧就像個百寶箱,寶物層出不窮。
“在南魯,避塵珠不過兩顆,都在我這裡了,我用兩顆何用?送你一顆玩唄。”
往袖袋裡掏了掏,順手就塞給了寶昕,彷彿什麼垃圾一般隨手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