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行人熟客不少，都被“東坡肉夾饃”的招牌勾搭住了，笑道：“王乾孃，你這又是耍的哪門子妖，這東坡肉夾饃是什麼好吃的？”
王乾孃吆喝道：“哎呦，這是武大家和張小哥借了老身的鋪子在賣肉炊餅，來來來嘗一個，三十文錢也不貴，還能吃到蘇大學士的東坡肉呢。”
“三十文錢還不貴？你這婆子怕不是失心瘋了。”
正好張林過來聽見了，便楊聲道：“趙爺，你開的木器店哪天不是日進斗金，還在乎這點小錢？我也不騙你，你試吃一個，若是不好吃，一文錢也不收你的。”
一聲趙爺把趙老頭叫的心歡歡，連連擺手笑道：“張小哥說笑了，咱家小本生意哪裡賺到什麼錢。這話可都是從我嘴裡出的，我要是吃了說不好吃，你真不收錢？”
張林從籃子裡拿出一個肉夾饃硬往他手裡塞，慫恿道：“趙爺?shù)臓懭诉@街坊鄰居誰不知道，是信得過的厚道人，您要是吃了說不好，我倒賠您三十文。”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不嫌事大，鬨笑著起鬨，這麼些天下來，張林初來乍到需要購買物事，沒少去光顧他們的生意，但凡見面都要問一問他短禿的腦袋咋回事。
一來二去，大家都對這健談的小夥子印象不錯。
旁人起鬨架秧子，趙老頭只得將信將疑地把手裡熱乎乎的肉餅擡起來咬上一口，跟著他咀嚼的動作，周圍人都壓低了聲音等著他的反應。
張林信心十足地站在那裡滿臉堆笑，湊上前問道：“趙爺，味道怎樣？”
趙老頭咬一口便呆住了，把手拿開看了看這肉餅夾層，再用舌頭單獨卷裡面的紅燒肉吃，唔唔地道：“好吃好吃，這肉怎麼做的這樣香呢？看著肥，吃到嘴裡一點也不膩。”
張林笑著追問：“可值四十錢？”
“值值，絕對值，就衝這肉的分量，賣上五十文也不貴。”趙老頭三五口吃完一個，伸手掏錢嘴裡還泱道：“再來一個。”
“哎呦您慢點吃，吃完還有。來來來，請裡面坐，王乾孃還不給趙爺上茶湯。”張林接過錢，再遞去一個肉夾饃，請他入座。
他環(huán)顧周圍依舊半信半疑的街坊，高聲叫道：“小弟張臨探親初來乍到的，誠謝各位街坊鄰居們幫忙纔能有了落腳處。爲答謝大家捧場，所以這肉夾饃連著三天，只優(yōu)惠賣三十文錢每個。今天不算，再過了三天，這價格才調(diào)回四十文。”
“張小哥，你這餅裡夾的真是那蘇大學士的東坡肉？”
張林笑道：“這東坡肉可不是蘇大學士發(fā)明的，只不過是他吃過後，取個名字罷了。大家稍等我一會。”
說著，他返回武大郎家，帶著鄆哥兒從裡面端出來五盤子的紅燒肉放在五張桌面上：“這就是東坡肉了，大家都可以來嚐嚐，今兒就不單獨收錢了。”
聽到免費就能嚐到蘇大學士的名菜，街坊們哪裡還忍得住，紛紛擠上前來一飽口福，差點兒把桌子都給擠翻了。
張林一邊大聲維持秩序，一邊讓鄆哥兒和王婆子拿來筷子和小酒盞，每個酒盞裡只放一塊紅燒肉請大家嚐鮮。
色澤紅潤，飽滿油亮，磬香撲鼻的東坡肉光從色相上看就不得了了，又帶著名人菜餚的光環(huán)，吃到嘴裡更是味道無雙，街坊鄰居們很給面子地稱讚不絕於口，只叫喊每人一塊實在是少。
張林趁機推賣肉夾饃，這年月的北宋百姓還是相對很富有的，武大郎那般的挫人都能每天賺個百十文錢，何況這些開鋪子的縣城街坊呢。便是有個給家裡老小重陽節(jié)裡嚐鮮的念頭，照顧張林面子上的生意，每人都消費了兩三個。
這把王乾孃給樂的合不攏嘴，只這半個多時辰就賣了七八十個肉夾饃，連帶著還助漲了她家茶湯的生意。
街坊們?nèi)耸忠粋€肉夾饃去逛街，香味又引得其他人詢問，這街裡街外的都是整日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熟人，三五句話後大家都知道武大郎家新賣的肉餅，還是名聲在外的東坡肉，爭相去王家鋪子上嚐鮮。
一時間，後廚裡忙活的潘金蓮都跟不上節(jié)奏了，張林趕緊叫鄆哥兒去把武大郎叫回來。
不多一會，武大郎便挑著擔子滿臉喜氣地回到家，一問才知剛開始沒賣出幾個，後來忽然涌出一批人才將四十個肉夾饃給買光。懷裡的銅板揣得鼓鼓的，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來不及慶祝，潘金蓮呵斥他幾句嘚瑟嘴臉邊讓武大郎趕緊和麪補充燒餅，又讓鄆哥兒再去街上買豬肉和預定明早的肉。
誰也沒想到一晚上下來，藉著這重陽節(jié)，居然共賣出了將近四百個肉夾饃。
桌面上一堆兒的銅板沉甸甸的讓人感動，潘金蓮瞧瞧堆砌小谷包似的銅板，又瞧瞧張林滿是熱汗的俊俏模樣，再瞧瞧王婆子一副下巴託不住的驚呆神情。
轉(zhuǎn)過臉，再看到自家挫漢那副嘿嘿憨笑的黑巴臉，頓時沒好氣地道：“大郎，你去燒鍋水，叔叔忙活了半天，待會要好好洗個澡。”
張林回過身，咳咳一聲，右手在銅錢堆上拍了拍，闊氣地道：“咱們雖然早就有過協(xié)定的分錢法子，但畢竟今兒個是開門大吉，後面幾天還得大家一起辛苦。一共賣了三百六十個肉夾饃，除去成本一共利潤是三千六百文左右。哥哥嫂嫂算是一夥，跟我一樣各拿一千二百錢，王乾孃今兒就多拿些，算你一千錢。鄆哥兒那邊也不能虧待他，餘下的兩百錢給他。大家覺得怎樣？”
潘金蓮嗤嗤笑一聲，嬌媚地道：“都聽叔叔安排就是。”
王婆子哪裡還能說個不字，忙不迭地答應了，又問明天的安排。
張林想了想道：“咱們有了開門紅，說明這肉夾饃的確好賣，但畢竟是藉著重陽節(jié)的好時候。明天就按照五百個的分量做，武大哥你不要走紫石街了，去遠一些的西水橋和博濟橋，廊橋街去吆喝。”
武大郎撓撓頭應了，不解地問道：“要說這陽谷縣還是屬於獅子街最熱鬧，兄弟怎麼不叫俺去那裡賣？”
“獅子街的獅子樓是陽谷縣裡頭一號的酒樓，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得先低調(diào)點做買賣，不能明面上去搶人家的飯碗。再說那獅子樓的掌櫃跟我有過幾句口角，現(xiàn)在不是招惹他的時候。”
張林忽然想起來一事，叮囑道：“明日一大早叫鄆哥兒送兩個肉夾饃去給衙門裡的魏進和胡彪，不要太張揚，就說是我送的，以後每天都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