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說:大腦活動, 包括“興奮”和“抑制”兩個過程。
這句話,讓朵拉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在高中時期的某個夏天,很熱很熱, 聽說在工地裡還熱死過四個民工。白天40°的高溫, 他們光著膀子幹活, 體內積載了一天的熱氣, 晚上回去就用涼水沖澡, 結果當場死亡。法醫解剖屍體,裡面的內臟全部壞死,冷熱相撞, 甚至內臟都爆裂。老媽繪聲繪色,把當時的朵拉唬得一愣一愣, 記憶尤其深刻。
也就是那個傍晚, 同學小德拿著一張光碟來找朵拉。
兩人悉悉索索一番, 拉上窗簾,關上門。
看恐怖片。
什麼名字具體記不得了。但是小德那個晚上硬是不肯回家, 說怕遇到鬼。
朵拉一陣鄙視,好吧,收留了那丫。
半夜,朵拉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小德那傢伙整個人死死抱著她, 兩人全是汗, 互相磨著, 朵拉實在困, 用手推了推, 又昏過去了。
不多久,左肩一陣疼。迷糊中, 朵拉揚起脖子,狠狠揍了小德一拳,接著又昏過去了。等朵拉睡得正香,左肩鑽心的疼,強撐起,惱怒掐著小德的嘴,丫的把自己當殭屍了不成,折騰了一會,朵拉又睡過去了。
次日醒來,朵拉哭笑不得。熱死鳥了,一腳躥開那丫。朵拉跑進了洗手間,直接打開淋雨。
呃——什麼情況!
左肩上兩個紫紅的牙印,還帶著血跡。
“小德!!!”朵拉暴怒,開始以爲是做夢,原來是真的!!!
結果,小德打死不認,硬說是電影裡的殭屍咬的!
……
朵拉莞爾。
不管小德是真忘還是假忘,當時她的大腦肯定是處在興奮期,甚至在大腦裡模擬了一幅生動的畫面,身體也不受控制的根據這個畫面做出了相應的反應。
如果小德沒有忘記,那麼她是處在淺睡眠期間,那就是似夢非夢;如果小德完全忘記,那麼就是她的本我力量與執勤自我互相掐架,本我力量勝,然後一陣胡鬧,各就其位,但爲逃避責任,兩個自我選擇毀屍滅跡(這裡看不懂可以跳過,根據佛洛伊德夢的解析),說白了,就是夢遊。
爲什麼會說到這個了呢?
那日回校,走向507。
走廊裡迴盪著一首激情澎湃的俄羅斯歌。
歌聲抑揚頓挫,朵拉的心情漸漸明朗,站在門口梳理了情緒,“同志們,我回來了!”
許□□正在洗頭,探了半個身子,撓著泡沫,嘿嘿一笑。貞貞上著網,隨口說著,“要不我們去買個鞭炮去去晦氣!”
朵拉沒響,瞥了一眼陽臺。
莫飛飛背對著她們捧著一本書,兩腿擱在欄桿,彷彿隔著一個世界。
整理著東西,“咦,這什麼東西呀?”杯子裡漂著黑漆漆紙灰,聞著淡淡的火腥味,朵拉皺了皺鼻子。
“這個呀,這是我給你們泡的,你和小灰灰一人一杯。這可是我專門去廟裡求來的佛經,辟邪殺邪的,我和波波還特意去白色小屋門口燒的,小灰灰已經喝了,你也快點喝了吧,都涼透了。”
呃——
瞥了瞥,朵拉拿著水杯走了出去。作勢看了看風景。
“小灰灰,你在看什麼書呢?”
擡起了頭,翻著大半的眼白,“我能看什麼書呢,當然是言情小說。”翻到封面給朵拉看,是某個美女作家的最新小說《婚亂》。
“講了什麼?”莫飛飛的邊上放著水杯,水已喝盡,只杯底沾著些紙灰,難道真的喝了?看著黑漆漆的水,朵拉搖了搖頭,終是揹著她們偷偷倒進了水池。
莫飛飛將書又翻回在看的頁面,平靜說道,“講三個女人如何跟有錢的男人周旋,經歷離婚,拋棄,懷孕,這本書告訴了我們男人的錢要比男人可靠。”
“啊,你什麼時候開始看這麼現實的小說,你不是愛看羅曼蒂克的嗎?”
淡淡一笑,眼神飄渺,“從現在開始。”復又低頭看書。
是問,當灰姑娘不再向往白雪公主了,那麼她還是灰姑娘嗎?
朵拉在醫院將近住了一個星期,莫飛飛比她早出院三天,這段日子,也算平靜,沒有發什麼特別的事情了,除了指導員李老師來教育了幾次。也聽許□□說,小灰灰挺正常的,完全跟以前一樣。
朵拉心裡道,除了愛看現實小說。
夜裡熄燈,忐忑入睡。
腦海裡照常閃過一些畫面,想著想不通的事情,漸漸迷糊。
不知不覺,有音樂響起,很輕。朵拉翻了個身,黑暗中,細細聆聽——《少女的祈禱》。一個小紅點一閃一閃,然後她看到一個嬌小的人影慢慢移動。
牀鋪一陣晃動,有人爬了上來。朵拉瞬間清醒,屏息,一動不敢動。臉上一陣陣麻癢,粗糙的頭髮來回劃著臉,濃重的熱腥撲在臉上。
朵拉驚恐地睜著眼,對著幾乎相貼的臉孔。
慘白的月色,孤單冷寂。
一張泛著青光的臉,慢慢遊離。空洞無光的瞳孔劇烈眨了眨,又靠近朵拉幾分,睫毛觸著睫毛。
有時候,人的眼球像一個破碎的玻璃球,折射著各種光彩,可毫無生氣,如同死物。
就在朵拉鼻端冒出一層水汽,那個毛茸茸的腦袋離開了。牀又是一陣搖晃。小紅點一閃一閃,朵拉睡了過去。
去圖書館查了資料,又上網查了相關的資料。
“夢遊!”許□□一臉驚訝。
“波,你先把飯嚥下去,都快噴出來了,還讓我怎麼吃呀?”貞貞不滿地推了推餐盤,白了一眼,“夢遊又怎麼了?”
許□□伸長脖子,“朵拉,你可不要亂說呀,夢遊這事可大可小,你不會是幻覺吧?”
非常肯定的點頭,“昨晚小灰灰的樣子,完全是無意識的,神情呆滯,而且我今早問她,她根本不記得。這種癥狀完全跟書描述的一樣。”
“我倒是長聽到波波說夢話呢!”貞貞眼睛一彎,捂嘴笑了起來,接著又神情凝重,“波,你知道嗎?曾經一所醫院的值班醫生夢遊把捐給病人的心臟給吃了!”
“不會吧,這麼嚇人!”
“咯咯咯!”貞貞掏出了手帕,眼神駭人,“當然是真的。”
“波,這個只是特別案例,一般夢遊只是簡單的重複一些動作,並沒有什麼危險性。而小灰灰到底是不是現在我也不敢完全肯定。”
“那個不是秋天嗎?”貞貞的話拉回了朵拉心思,又聽到,“他旁邊那個人是誰呀,看著有點眼熟?”
不經意擡頭。毫無預備的一驚。
“貞,你真是豬,這個不就是T大的校草呀!”許□□終於翻身了,愁雲立刻被得意代替。
“校草出場就是不一樣呀,衆星捧月的,波,口水都快淹桌子了。”貞貞揶揄。
“我們走吧。”不知道爲什麼他會來,但是此刻朵拉只想離開。
“急什麼呀!”貞貞拉住了朵拉,笑得特別的歡,“讓波波再飽飽眼福,她可是沒吃飽飯呢!”
許□□也不反駁,傻笑著,一邊扒著飯,一邊張望。
隔著樓梯板,兩人似乎很熟,一直在交談,對於旁邊窺探的女生視而不見。
朵拉讚歎,兩個都是尤物呀,難怪女生會花癡,看多了痘痘男,武大郎,難得兩朵白蓮,哪能不心花怒放,小鹿亂跳!
秋天似池中蓮,清淡雅然;加木似海中蓮,淡的神秘,雅的莫測。
“呀,朵拉,秋天在看你呢!”
啊!朵拉回魂,禮貌一笑,瞥了一眼加木,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掩飾住小小的失望,拉拉了許□□。
“啊喲!”
“你怎麼了?”
許□□張著嘴,一臉痛苦,“魚刺卡了!”
掉眼球。秋刀魚的魚刺都能卡住,許□□同志真是一個奇蹟呀!
朵拉歉疚,連給許□□倒了三碗醋。
“朵拉,這個喝法,波波的胃都給化沒了。”
“那怎麼辦?”朵拉心裡煩亂,瞅了倆帥哥,還一個勁聊天,“要不波你把這些湯都喝了吧!”許□□慘兮兮看著朵拉,“朵拉,我不是水牛,你不用拿缸來餵我。”
一個星期沒有上課,朵拉有些不適應,看著課本眼前卻是一幅幅流動的畫面。英文老頭依舊慷慨激揚,唾沫漫天。朵拉換了隻手支著腦袋。
鈴聲一響,她們快速衝出了教室。
從教學樓到宿舍,有一條必經之路。
月牙亭。
此時,離月上柳梢還有大半天,但也有不少人倚靠著互相取暖。
“你說什麼時候我們507的人能在這裡賞風景啊。”貞貞感慨。話說507還真是難得的國寶,住著的四個人沒有一個有過戀愛史,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這還不簡單,我們三一起坐這裡看鴛鴦不行呀!”許□□一扔書,拍了拍,誰規定只有男女朋友才能坐啊。
朵拉笑,看來都思春了,今個兒誰也沒有調侃誰。(這裡補充說一下,莫飛飛沒有選修英文,所以沒有一道,嘿嘿。)
“這裡的風景真是好,水上鴛鴦,亭下鴛鴦,旁三個旱鴨!”
噗——
“波,你啥時候這麼多情了呀!”貞貞捧腹,眼睛卻斜到一處,朵拉順著她的視線,心砰砰砰直跳,秋天向她們走來,更重要是加木站在他的旁邊。
Www⊕ т tκa n⊕ c o 怎麼辦?怎麼辦?哪裡好躲呀?
結果證明,朵拉多情了。
他們只是路過,與她們擦肩而過。
秋天點了下頭。
加木隨意望著,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的錯過了。
呵呵。
老天給了每個人都同樣的機會,若是彼此眼裡沒有對方,即便再多前世修來的回眸,也只是徒增悲傷。
他們,有緣,卻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