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不同的樣子

看著顧曼妮倉皇離開的背影，溫亭心裡生起一絲不忍。她不是聖人，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心裡對顧曼妮不免怨恨，可現在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叫她忍不住同情。或許是同爲女人，也曾體會過那種錐心一般的疼痛，纔會起了憐憫的心思。

“以笙哥。”溫亭低低的喚一句，是真的沒有多少力氣了，本就有些勞累，剛纔又經歷了那樣一番場面。

莫以笙看到溫亭蒼白的臉，立即把她抱起來放在牀上，“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叫醫生來。”

“不用。”溫亭拉住莫以笙的手，搖搖頭，“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你陪我待一會兒。”

“好。”莫以笙疼惜的將溫亭橫抱在懷裡，像是抱著個孩子，輕輕搖晃著，“累了就睡一會兒。”

溫亭順從的閉起雙眼，靠在他胸口，臉上的表情安寧恬淡。加溼器兀自冒著白色的水霧，病房裡氤氳起一種溼漉漉的，清甜的味道。

“以笙哥。”

“嗯？”

溫亭的小腦袋在莫以笙衣襟上蹭了蹭，訥訥的說：“其實，顧曼妮也怪可憐的。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該怎麼辦呢？況且，的確是因爲我，你才分她分手的。上海那次……至少，我們現在還在一起啊……”

感覺到他的胸口似乎漲漲的，溫亭睜開眼睛擡頭看了看，果然這人的眉間已經皺了起來。

溫亭舉起食指輕輕點在莫以笙眉心，臉上帶著點頑皮的笑意，“總是皺眉頭會老的，當心我會甩掉你。”

莫以笙聞言眉頭卻皺得更緊，眼眸微瞇，一低頭便攫住她柔軟的脣。從起初的細細品嚐，逐漸轉爲他一貫強勢火熱的深吻。

不一會兒，溫亭就覺得眼前發黑，缺氧，有些受不住了，便輕輕推他一下。

莫以笙稍稍退開一點，有些意猶未盡，在她脣上又啄了一下，才喘著氣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許說不要我這種話。”

溫亭眨眨眼睛，瞟向旁邊的一束百合，好像是這麼說過吧……

“其他的事你都不要管。”莫以笙說：“那些都跟你沒關係，你的腦子裡只要想我就好，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想。”

他不希望任何事情干擾她的情緒，明天對所有人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成敗只系在她一個人身上。

溫亭看進莫以笙盛滿依戀的疼愛的眼，點點頭，嗯了一聲。明天，她會盡最大的努力挺過去，不只是爲了自己，爲了莫以笙，也爲那些愛她的家人和朋友。

伴著噹噹噹的敲門聲，門口出現一個身材嬌小，笑容溫婉的女子，手裡捧著一束康乃馨，中間夾著幾隻玫瑰。而她身後那抹軍綠，顯得更加高大挺拔。

“大哥，大嫂。”溫亭一看到來人，就不好意思繼續賴在莫以笙懷裡，掙扎著要起來。莫以笙不悅的在她臀上輕拍一下，對她的不老實略施小懲，之後就將她放在牀上，衝著門口面含笑意的兩個人微微頷首，“大哥，嫂子，你們來了。”

溫盛忠咳了一聲，說：“看樣子，我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陳薇也是纔在門口目睹了這兩個人深情擁吻的一幕，聽聞盛忠這樣說，也跟著笑起來。

“哪有啊，我剛纔就是有點累了。”溫亭囁喏著說，臉上紅潮未退。

溫盛忠還想說什麼，陳薇輕輕拉了下他的袖子，瞥一眼溫亭，溫盛忠便只是笑，不再說話。

陳薇把昨天送來的百合從瓶裡拿出來，溫盛忠很自然接在手裡丟盡一邊的垃圾桶，陳薇又把康乃馨插進去。溫亭看著他們兩個，不覺微微出神。

溫盛忠是定居在部隊駐地的，他們婚禮結束以後，陳薇就跟溫盛忠一起離開了b市。

溫亭曾經想過，如果這事換了自己，是否能做到像她一樣，捨棄這裡已經熟悉並熱愛的一切，跟隨一個感情並不深厚的男人，去往那個自己一無所知的地方。

答案是否定的，至少是不確定。

住院以後，陳薇就趕回了b市，第一次來的時候告訴她，大哥暫時離不開，過些天就會回來。這些日子她幾乎每天都會來看她，每次會帶不同的鮮，也會陪著聊聊天，散散步。也是在這期間，溫亭才瞭解了自己的這位大嫂。

曾經問起，她爲什麼會願意嫁給大哥。因爲不理解，這樣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她如何能讓自己接受。

當時陳薇想了想，臉上是一貫的，溫婉柔和的笑，對溫亭說：“亭亭，這世上的人不是每一個都能像你和以笙那樣，擁有這種動人心魄，蕩氣迴腸的感情的，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這樣的感情。如果換做我是你，大概就不會選擇以笙，因爲經歷了太多，就會倦會怕。我只要能有一個溫暖完整的家庭，有心疼自己的丈夫，可愛的孩子，一份自己不討厭的工作，對我而言就是很幸福的。”

陳薇的回答不是溫亭心中所期望的，她期待能從她口中聽到愛，喜歡這樣的字眼。在她看來，兩個要相守一生的人，僅僅依靠溫暖是不夠的，如果沒有足夠深沉的情感支撐，如何人能做到相濡以沫。

溫亭從最初爲大哥可惜遺憾，變成了爲這個女人心酸。母親說的對，陳薇是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對大哥來說，或許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她是否能被大哥珍惜和愛護呢？

現在看到兩個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默契和溫情，溫亭突然覺得，陳薇跟她說的那番話不無道理。這世上的人有那麼多，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價值取向和個性，自己所堅持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同，或者說，不時每個人都需要的。

能夠像他們這樣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生活，相互依靠，相互撫慰，也不見得就不是愛。愛，該是隨著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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