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亭到達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七點半。
昨天臨時決定來上海,只能訂到夜裡十二點多的一趟航班,沒想到竟然還延誤,她就一直在機場等著,這一等就是四個多小時。
奇怪的是,溫亭一點都沒覺得疲倦,反而是神采奕奕。坐在出租車裡,一想到就要見到莫以笙,她就不自覺的咧著嘴笑,惹得司機師傅都笑著問她,是有什麼好事,會這麼高興。
到達酒店已經八點多,溫亭在前臺詢問了莫以笙的房間號就直接進了電梯,按下十九層。還好當初他跟她說起過會住這間酒店,她才能這樣悄無聲息的來找他。想到自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樣子,他一定會很高興吧。
這一刻的溫亭只想著如何才能讓莫以笙更驚喜,絲毫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會是那樣一種場面。
1912的門打開,站在裡面的人卻不是她心心念唸的那一個,而是一個裹著浴袍,頭髮溼淋淋的女人——顧曼妮。
“你怎麼會在這裡?”溫亭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她臉上的表情從初時的驚訝,變成平靜,而後露出勝利者一般的笑容。
顧曼妮倚著門框,一隻手捋了捋長髮,又將鬆散的浴袍拉緊一點,風情無限的笑看著溫亭,說:“我當然在這了,以笙要到上海來,我哪能不陪他呢。”
顧曼妮說的那樣理所當然,溫亭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訥訥的說:“你……爲什麼……什麼叫你要陪他……”
“哈,這樣你還看不出來?”顧曼妮甩了下頭髮,說:“溫小姐,你也是成年人了,有些話還要我說出來才明白嗎?你認爲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你的家世背景註定了你能得到名分,做他的妻子,但是隻要他真正愛的人是我,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計較,誰叫我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
“以笙還在洗澡,溫小姐要進來等一下嗎?”
溫亭呆呆的看著一臉笑容的顧曼妮,她身後隱隱能看到略顯凌亂的大牀和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溫亭咬緊了牙關讓自己鎮定,靜靜的等著那陣突如其來的暈眩和心痛過去,才平靜的開口,說:“不必,我不想看到某些讓我噁心的場景。既然顧小姐這麼喜歡就一定要看牢一些,雖然我對這種無恥的男人沒有什麼興趣,但是難保不會有顧小姐這樣愛好的女人來爭搶。”
說罷溫亭轉身就要離開,顧曼妮卻在她身後嬌笑著說:“溫小姐,既然這樣,你也不想以笙知道你來過這裡吧。”
溫亭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自顧自的快步向前走著。如果慢一點,她怕自己會支撐不住倒下去,她不能讓顧曼妮看到她的脆弱。
溫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忍過去的,心上那種尖銳的刺痛過後,就變成悶悶的鈍痛,漸漸的麻木,一片冰涼。
酒店的那一幕反覆在腦海裡出現,溫亭強迫自己不要去回想,大腦卻好像失控的機器一樣,高速的運轉著。甚至把顧曼妮的形象描繪的越來越妖冶,她身後的房間也越來越香豔。而顧曼妮的那幾句話就像魔咒一般,不斷的在她耳邊縈繞。
“你的家世背景註定了你能做他的妻子……他真正愛的人是我……”
溫亭知道自己周圍有不少人的婚姻都是那樣的,不爲愛情,爲利益而結合。可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淪爲別人追逐利益的犧牲品,尤其這個人是莫以笙。
早就知道他不愛自己,四年前就知道,原以爲這一次是她得償所願,殊不知一切不過是莫以笙自導自演的一齣戲。而她就是那個心甘情願任人擺佈的玩偶,最淒涼的是在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時候,劇本出現了意外,讓她知曉最真實的劇情。
既然不愛她又何必要來招惹她,她明明已經死心了的。就因爲她姓溫,因爲她有個了不起的爺爺,有身居高位的伯父?
難怪,那時候她對鄭桐那樣熱絡,他說鄭桐笑起來像一個很多人都喜歡的女人,莫不是這人就是顧曼妮?呵,可不是,顧曼妮是明星,當然有很多人喜歡。
如果這一次她沒有去上海,是不是真的要被欺騙一輩子?
四年前被莫以笙拒絕的景象突然冒出來,他和顧曼妮一起出現在生日宴上的場面逐漸清晰,懦弱哭泣的自己,傷心不捨的家人……
無數的畫面在眼前展開,不斷變換,溫亭卻突然平靜下來,腦子裡就只剩一個念頭,異常清明。
爲了莫以笙,她哭過,鬧過,傷心過,甚至拋棄過家人,但這一次,她不允許自己選擇懦弱,也也絕不會再讓人看笑話。爲了他而流的眼淚,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流乾了,從今以後,她的生命裡再沒有莫以笙這個人。
溫亭環顧整個房間後,開始默默的整理自己的東西。課本和電腦是要帶走的,那幾張CD很喜歡,化妝品還要用,有幾件衣服還沒有穿過……
溫亭把各種東西分門別類的收拾好,哪些是要帶走的,哪些是要丟掉的。
這房子裡莫以笙的氣息太濃烈,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以往兩個人的時光更像一場笑話,這房間裡每一件屬於莫以笙的東西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愚昧的輕信。況且這地方本就不屬於她,她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
溫亭找來保安幫她把東西搬出去,把一個大包丟進垃圾箱,只拖著另一個行李箱塞進車裡,之後就回到大院,那纔是自己的家,是自己該在的地方。
“爺爺,我回來了。”溫亭笑瞇瞇的跟嫺嬸打過招呼,親暱的偎進溫老爺子懷裡,“爺爺,我搬回來了,還是自己家裡舒服,我不想住外面了。”
溫老爺子看看孩子一樣撒嬌的溫亭,臉上的皺紋都蹙成了一朵盛放的波斯菊,樂呵呵的說:“好,回家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