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景奇叫了一壺四位數(shù)的好茶。
這位抿了一口,微微一笑,這才緩緩開口。
“風(fēng)馬燕雀,金評彩貴,說的就是曾經(jīng)江湖撈偏門的四類人?!?
“風(fēng),許多人蜂擁而至,一起行騙?!?
“馬,單槍匹馬,一個人幹活兒?!?
“雁,女人嘍,通過美貌引人上當(dāng)。”
“雀,同缺,官缺,主要就是狐假虎威,牽線搭橋的掮客?!?
這樣的套路,秦洛之前倒是從未聽說過,現(xiàn)在注意力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豎起耳朵聽著。
江湖。
儼然是個極其神秘,印象中一直都有,但卻始終未曾見過的地方。
之前的杜重洋,勉強算是一個。
而現(xiàn)在……
這位同行口中的事蹟,則似乎比杜重洋要更加……傳奇。
呃。
勉強稱之爲(wèi)傳奇吧。
從他的口中,秦洛漸漸聽明白了。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一個剛剛發(fā)財?shù)蔫嵤趵衔澹谂馁u市場上豪擲千金,買了一件幹隆年間的鏈子活兒,然後,就被人盯上了。
先是大雁出馬,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開個二手的豪車,至少是BBA這個級別的,查清楚王老五的活動軌跡後,伺機跟上王老五的車,輕巧的蹭一下,或者追尾,然後……就順理成章的搭上線了。
在理賠的過程中,態(tài)度格外小意,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又是請吃飯,又是聯(lián)絡(luò)感情。
同時順便包裝一下自己的身份,出身名門,小有身價,知書達(dá)理,貌美如花。
一來二去,混熟了之後。
但凡男人管不住褲襠裡那玩意兒,被勾搭上,被睡了,是遲早的事情。
但這還不算完。
纔剛剛開始。
信任一旦建立後,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藝術(shù)品和古玩市場,經(jīng)常有將“藏品債券化”的思路。
比如一件藏品,價值一千萬,將其包裝成一個一千萬的標(biāo)的,放在網(wǎng)上發(fā)賣,平均一千份,一萬一份。
這種生意,介於灰色地帶,但總有一批固定受衆(zhòng),本著“投資”的心思,真金白銀涌入。
王老五色心剛動,貪心又起,被枕邊風(fēng)吹著,包裝起一個平臺,一旦弄成,就算是徹底入套了。
雁子這邊聯(lián)合上各種麻雀,假意要買進,各種參觀,等信任度再次建立後,拿個假玩意兒,把真品掉包。
回頭再以苦主的名義,拆穿這件事,去要說法,不然就報官。
王老五把柄被拿捏住,縱然猜到這裡頭似乎有鬼,但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是真連報警都不敢。
平臺本身,都拿不上臺面。
這種套路,屬實是……黑吃黑了。
聽完……
“嘖?!?
“這哪是王老五?這不就是大傻子嗎?純純的怨種?!?
邱景奇頗有些不盡興的感慨。
還以爲(wèi)是什麼出人意表,曲折離奇的故事。
沒想到也就是常規(guī)套路。
就利用兩點,一個好色,一個貪財。
講故事的人瞪了他一眼,呵呵一笑:“說來簡單,箇中細(xì)節(jié),纔是見真章的。”
“做局之前,王老五的祖宗十八代,都給你查清楚了,從小在什麼地方生活,喜歡幹什麼事兒,喜歡哪款的姑娘,有沒有什麼特殊愛好……”
“美人計,事後上當(dāng)了,你知道是美人計,沒上當(dāng)之前,你只以爲(wèi),遇到的是真愛。”
“說個狠的,這個事兒裡,那雁子爲(wèi)了更像王老五校園時代暗戀過的女神,臉上都去動了微刀,穿衣風(fēng)格,梳妝打扮,包括一些小動作,都是刻意模仿練習(xí)過的……”
“這種事兒,伱要是遇到了,就問你,迷糊不迷糊?”
邱景奇:……
呃。
一時被懟的沒脾氣。
轉(zhuǎn)念一想,不由就嘶的倒吸一口涼氣。
這事兒,還真不能細(xì)想。
想想頭皮都有些發(fā)麻。
總歸是,有心算無意,針對的,全特麼是弱點。
可但凡是人,就有弱點啊。
聽著這些,秦洛面色平淡如常,心中卻也多少給自己提了個醒。
天黑路滑,社會複雜。
江湖險惡,人心叵測。
……
扯了一通淡,喝了一肚子茶水,邱景奇請客買單,又去吃了頓好的,浮生偷得半日閒,秦洛這才返回酒店。
明兒就是子岡杯正賽,正式開始的時候了。
對於這次比賽的金獎,自己說沒有想法,那是假的。
總歸,現(xiàn)在正處於事業(yè)上升期,就算是再佛系的人,也難逃“名利”二字。
況且,也不完全是名利。
好聽點說,可以說是……事業(yè)上的追求,所謂的上進心。
自己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
否則那就真成石頭了。
……
晚上。
秦洛在酒店房間直播。
閒著也是閒著,隨手雕個玩意兒。
拿回來的一批玉料中,有幾塊合適的料子,適合雕成十二生肖,於是也便就做了。
今天雕的這個,是卯兔。
純白的料子,略帶一點紅皮,白身紅眼,栩栩如生的樣子。
附帶一行小字。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在這枚卯兔吊墜的上方,打孔掛繩子的地方,則是延伸出一條飄帶,飛天款的,一直延伸上去,戛然而止,給人留足了白。
這是子岡派的傳統(tǒng)藝能,玉有盡而意無窮。
也是秦洛的獨特風(fēng)格。
任何一件作品,哪怕是再簡單的器型,他都要爭取舊瓶裝新酒,玩出點花兒來。
做好之後,隨手備註,掛到自己的拍賣網(wǎng)站上。
編號赫然是已經(jīng)到了214。
這些天,光玉雕,自己都做了大幾十件了。
屬實是高產(chǎn)似母豬。
也當(dāng)真不覺得累。
這件卯兔作品,定價二十六萬,還是自己的一貫定價風(fēng)格,玉料本身的公允價,乘二。
另外一半,就算是手工費了。
看到很快便有人加價,秦洛便也沒有在意,隨意的和直播間的粉絲聊了起來。
“所以現(xiàn)在洛哥是在姑蘇?”
“我去?我也在姑蘇啊。”
“明天去子岡杯現(xiàn)場,是不是能親眼面基?”
“鐵子們,相約一起組起啊,一起去現(xiàn)場,看洛哥裝波一?!?
“emmmm,什麼叫裝波一,手藝的事兒,那能叫裝B嗎?那叫才華!”
“行了,別扯淡了,快,快,報名,明兒現(xiàn)場見。”
“我來提供橫幅,把咱們的牌面打起來!”
羣情奮勇。
明兒,正好是週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