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眉,不屑地笑道:“曾知夏,你知道嗎?今天的結果我早就預料到了。曾文豪進監牢不過是早晚的事,如果你要來求人,那我不如和你明說,如果可以我寧願那親手送他進去的人是我!”
“爲什麼?哲希,你爲什麼這麼恨爸爸,他從來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啊,如今能幫他的只有你,只有你了。”
男人聽完就笑了,不過那是森冷的笑,從不到達眼底的笑。他輕輕推開身邊的女人,一步一步優雅地走到知夏的面前,以指尖夾起她的下巴,高傲凜然地說:“對不起?這個詞太輕了。曾知夏,原來你一直不懂,可是那也沒什麼,就算告訴你了又能改變什麼呢,出賣自己的身體,然後讓我原諒你那禽獸父親嗎?”
‘啪’……
“容哲希,如果說大學四年我做過的最錯的事,那就是認識了你,如果早知道,我寧可瞎了眼也不想與你有任何交集!”
男人眼中怒火噴張,“有本事打人了,曾知夏,別太把自己看得太重。好,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知夏的聲音早就沙啞的不成調,冰得嚇人:“哲希,有時候我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夢裡夢外永遠都不要醒。可是我錯了,錯的很離譜,你放心,我會滾,如你所願滾得遠遠地,再也不會糾纏你,你安心做你的富貴賢婿去。”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門的,就彷彿將自己打入了十八荒地獄,再也爬不起來。
人活一世,卻是活生生的一次痛徹心扉。
“喂,是許叔叔嗎,我爸爸……”
“抱歉夏夏,這事是上頭紀檢親自動的刀子,我們也無能爲力啊……”
“喂,是邱叔叔嗎,我想請您……”
“夏夏姐,我爸爸不在你,晚些時候你再聯繫吧。”
“喂,我秦叔叔嗎,您可方便……
“夏夏啊,秦叔叔跟你說開了,這事不光是紀檢下來親爲的,其實想來你也知道你爸爸是被人栽贓的。我這邊跟你說是當你女兒,周遠正知道吧,市高官動的手腳,我們再怎麼想幫忙也不敢動什麼心思啊。”
“喂……”
嘟嘟嘟。
到最後,只剩下幾不可聞的盲音。
原來,以前和爸爸出生入死的兄弟,到最後一個也幫不上忙,不是推脫責任,就是跑得遠遠的。
人情世故,總是將她一次一次地拉入深淵。
周遠正?
真是諷刺。她還傻傻地想去求哲希讓姓周的幫忙,卻沒想到他纔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手機復而又響了起來,是陳威。
“夏夏,你現在去警所或許能見上曾市長一面。”
知夏整了整狼狽的自己,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雖然驚訝爲什麼突然又準人探監了,但也沒過分多想,當然就更沒有想到有人專程爲了幫她而花了一番功夫。
“師傅,玉清路38號警所。”
到了警所,從警務處出來的竟然是秦振天。見她過來,多少有些吃驚。
“秦叔叔,是不是爸爸出了什麼事?”
“夏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鎮定,畢竟發生這事我們也都很意外。曾市長,在下午兩點的時候在看守所自殺了。”
自殺?
昨天還抱著她囡囡,囡囡叫個不停的男人,此刻就已經離她遠去了,沒有一點的預兆,就走了,走得悄無聲息。
此時她應該故自堅強,還是痛哭流涕?不,她應該愛惜自己,找出逼死父親的兇手,一步一步地送他進牢房。
“秦叔叔,爸爸是在哪個醫院?我想再去見最後一面。”
秦振天也是惋惜,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一口氣:“也好,我同你去。”
病房內,崔心蘭趴在那一牀白布上哭啞了聲音,這麼多年的支撐一下子坍塌到了極致,知夏在門前喚了她一聲:“崔姨。”
崔心蘭身體一震,轉過頭來,有些發瘋地把她往門外推:“你這個掃把星,你來幹什麼,人都死了,你來還有什麼意思!!”
“崔姨,我只是想再見爸一面。”
“曾知夏你知道嗎,從小就是,有你在你爸爸就不省心,如今他死了他不在了你怎麼還不放過他?”崔心蘭嗓門拉得很大,口中的語氣咄咄逼人。
秦振天皺著眉,“大妹子,文豪人都去了,你就不能省點心別再鬧騰了。夏夏一個孩子也不容易,你偏偏要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我計較?我一個女人含辛茹苦這麼多年容易?”崔心蘭也不退讓,冷笑一聲:“要進去就進去吧,我走就是。”
秦振天安慰道:“夏夏,你崔姨是脾氣衝了點,別在意啊。”
知夏早已沒了什麼表情,回道:“我不在意的,秦叔叔你也回家吧,我想一個人守著他。”
“好,有事就聯繫我。”
“謝謝叔叔。”
人都走了,病房裡就剩下她一個。病牀上的父親已經辭世,她顫抖著掀開蓋在他身上的白布,淚水再也潰不成軍地抖落……
這一世,她最親最敬的人已經走了,她再也不能對誰撒嬌,失去了最堅實的臂膀。
在娶崔心蘭的時候,她是怨恨他的,可是繼而想想如果他不是爲了有人能好好照顧這個家,他也沒有必要續娶。
“爸……”她失聲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等到深夜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涼薄的肩上多了一件黑色的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