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確定了阿蒖沒生病，林大鳴就帶著她到豬肉鋪。
爲了將阿蒖忽悠到豬肉鋪，昨天林大鳴費了不少口舌。
阿蒖心裡都好笑不已，只因想聽聽這爹要說些什麼，聽了不少話，她才答應的。
“先前來買肉的那位李嬸，你覺得她怎麼樣？”林大鳴低聲問阿蒖。
阿蒖按照委託者的見識回答：“說話好聽，面善，很熱情的一個人。”
“實際上性格有點尖酸刻薄，肉煮縮了都會罵家裡的媳婦兒偷吃。”林大鳴笑了下，“偶爾會在外說一下她兒媳婦的不是，聽了這話，你是不是覺得她是壞人？”
阿蒖問：“那爹覺得呢？”
“但去年她兒媳婦孃家出大事了，她毫不猶豫拿出來三兩銀子讓她兒媳婦拿回家。”林大鳴又補充，“這會兒是不是覺得她又不錯了？”
“可她還是會罵兒媳婦，罵得很難聽。”林大鳴補充。
“剛纔她還問你和秦秀才的事情，甚至誇了秦秀才兩句。”林大鳴繼續開口，“你覺得她是好心還是壞心？”
阿蒖這次回答道：“她未必多想過這事，只是覺得秦秀才長得不錯，又有學問，誇也是真的誇，其實很多人都這樣想，不關自己的事情不會深究，畢竟沒落到自己身上。以及她見識有限，只覺得有學問的人好，卻不知道秦秀才這輩子若沒其他人賞識，差不多到頭了，若不是家裡那兩個拖累，以他的長相還有秀才身份，應該不少家境不錯的姑娘都會看上。對許多人來說秦秀才是真的好，對女兒來說不行。”
林大鳴詫異了下，心裡的擔心散去很多，看來這次的經歷讓女兒成長不少，當初讓女兒讀書還是有用的。
“沒錯，對許多人來說，嫁給秦秀才是高攀，但對咱們家蒖蒖來說，嫁過去就是吃苦。”
又來客人了，一下來了好幾個，林大鳴不再多說。
他在這邊招呼客人，阿蒖則坐在一邊看著。
看他忙不過來，便上去幫忙。
聽到人家要林大鳴幫忙剁骨頭，她拿起另外一把刀，問道：“嬸子，要剁成什麼樣的？”
“丫頭也會嗎？”買骨頭的嬸子詫異問，打量著她的小身板。
阿蒖含笑：“看我爹剁，我都看會了。”
林大鳴見她那樣，也沒阻止，倒是和那買骨頭的嬸子說：“要是給你剁壞了，到時候再送你一小塊。”
“成，丫頭你剁吧。”嬸子立馬答應了，現在還巴不得阿蒖能給剁壞了。
阿蒖哪能讓她如意，手起刀落，按照對方所說的，乾脆利落將骨頭剁成了對方滿意的樣子，怎麼都挑不出錯來。
林大鳴看到都愣了愣，跟著高興，不愧是他林大鳴的女兒，有這個天賦！
林大鳴這裡生意好還有一個原因，他會幫忙切肉，滿足客人所有的合理要求。
要是老顧客的話，還會搭一些小東西。
這會兒人是越來越多了，阿蒖不僅幫忙剁骨頭，有需要切肉的，她也幫忙。
林大鳴看著她居然這麼熟練，吃了一驚，然後覺得理所應當，畢竟這是他女兒，會幹這些不是挺正常的嗎？
“丫頭，這是要繼承你爹的豬肉鋪嗎？阿婆贊成，比你爹剁的餡兒還要好。”一個白髮老婆婆誇獎著，她很滿意今天的肉餡，剁得很細，適合她這樣牙口不好的老人家。
林大鳴在一邊笑著，聽著這話很高興。
林大鳴還發現一件事，顧客要多少肉，他這女兒基本就能割下多少，稱出來沒得差。
雖說他的手因爲幹得多了這樣的事情還挺準稱的，可女兒今天是第一天才接觸吧？難道他女兒是一個天生就應該賣豬肉的？
“林大叔，”時雯出現在豬肉鋪，笑著招呼了一句林大鳴，“我來買些肉……”說完了，她補充一句，“一會兒爹和我弟弟帶肉去應秀才家賠禮，我和我娘去表哥那邊。”
她看向阿蒖的位置，見阿蒖居然在幫忙，有些詫異。
是因爲昨天的事情到底惹怒了林大叔，就被叫過來一起守豬肉鋪了嗎？她也覺得林大叔平日真的太慣著林蒖。
“蒖蒖，你也在這裡啊？”時雯又問，“你們什麼時候去應秀才和表哥那邊，要不要一起？”
“你們家只有兩口人，又不好單獨一個人去一邊，不如這樣吧，你們可以將東西交給我爹和弟弟，一起帶去給應秀才。你呢，就同我一起去表哥那邊，怎麼樣？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估計不好面對應秀才，他通情達理，應該是能理解的。”
應秀才本就拒絕了林蒖，發生這件事後，估計也不想看到林蒖吧。
至於她爲什麼不過去，自然是避嫌，爭取給應秀才留下好的印象，有她爹和弟弟過去，已經代表她家的重視了。
林蒖要是答應了這提議，應秀才就算不想看到林蒖，心裡恐怕也會比較，只會覺得林家果然沒禮節。
在割肉的林大鳴直皺眉頭，時雯這小姑娘心思真的太多了，到這個時候居然還不死心。
要不是猜測出真相，他估計只會覺得有點不妥。
他沒插嘴，女兒懂事了些，看她要怎麼應對。
阿蒖問：“我們人不去，不會失禮嗎？”
“應秀才應該不會介意這些吧。”時雯說，林蒖這個反應讓她有些氣。
“可是你們家爲什麼要親自去，你爹和你弟弟還一起去，結果我家一個人不去，只去你表哥家，應秀才聽到了，這不更比較出我們家不懂事嗎？”阿蒖問，聲音還挺大的。
四周都是人，還有人來買肉的。
昨天那事，這周圍的人都知道，畢竟林大鳴當時急匆匆離開，引起許多人注意，後續這些人自然是問了知道的。
聽到阿蒖的話，不少目光都落在時雯身上，把她看得臉發熱。
她正要說什麼，阿蒖又開口：“本來這事就是我算計應秀才在先，怎麼都應該過去親自賠禮道歉，才顯得誠意。雯雯，你這提議太不妥當了，你爹孃沒有教過你這些嗎？”
她問得無比真誠，半點不見諷刺，是個人都覺得她是真的在問問題，沒別的意思。
時雯差點將籃子丟了，轉身就跑。
林蒖腦子是豬嗎？是因爲豬肉賣多了才這麼笨的嗎？
算計人的事情本來不是那麼多人知道，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要不要名聲了？
還問她爹孃沒有教過嗎？人家聽了，不得說她沒家教嗎？
要不是她瞭解林蒖，又見對方滿臉認真，真的以爲林蒖是故意讓她出醜的了。
肯定不是。
林蒖連自己算計人失敗的事情都能大聲嚷嚷，怎麼可能故意當著這麼多人讓她出醜。
林蒖就是純蠢！
“這些和我爹孃無關的，我就是覺得你應該無法面對應秀才，所以才這麼提議。”時雯按捺住心頭的氣，略有些委屈地說。
阿蒖嫌棄：“那這個提議真的是爛極了。”
“和你出主意讓我落水，讓應秀才救起來，就能嫁給他一樣蠢。”
“我不能什麼都聽你的，萬一又失敗怎麼辦？”
時雯簡直要瘋了，能不能不要大聲嚷嚷她們之前那個失敗了的計劃？
林大鳴瘋狂地砍著骨頭，再不砍兩下，他怕是要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