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美看著下車來的人,也是愣一愣,居然是紀家的嗎?又看紀無言那藏起來卻藏不住的緊張,她提著的心鬆懈了些。
這個小夥子很喜歡蒖蒖。
阿蒖早就準備好了住的地方,因而紀無言將她們送去那裡就行。
別墅裡的陸逢秋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麼晚了,她們要怎麼走,等追著出來,正好看到一輛車子從門前開走。
不是陸家的車,是誰的不知道,但不可能是網(wǎng)約車。
望著車子消失在黑夜裡,陸逢秋有些悵然若失。他回頭看向空空的別墅,只覺得冷清又孤寂,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
他頹然坐在沙發(fā)上,整個人都有些失神。
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他和弟弟盼著白家母女能消失在他們的家。
如今她們真的離去,心裡反而是有些難過了。
白阿姨說得對,白蒖做了什麼嗎?她來時才一歲,什麼都不懂,她後來的表現(xiàn),都是他和弟弟的排斥。
如果在一開始,他們就對她好一點,可能就沒有今天了吧。
不,也不一定。
白鶯惦記著白蒖的身體,他已經(jīng)猜測出許多了,一些仔細去想越想越恐懼的事情。尤其是今晚發(fā)生的一切,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白家知道白鶯會到白蒖的身體上,甚至白蒖是他們挑選出來的。
陸逢秋握緊拳頭,那麼,他這具身體的母親徐嫦,就是白蘇秋選擇的了吧。
不知道她們爲(wèi)什麼會失憶,正是失憶了,就顯得她們也是無辜的。
他拿出手機,從裡面找到一個很多年都不曾撥通過的電話,縱然當(dāng)初兩邊都斷了,這個號碼還是他偷偷記下來的,一直保存在通訊錄裡。
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得通。
他試著撥過去,那邊居然很快接起,縱然多年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但說話的人應(yīng)該不是她。
“你是找徐女士嗎?”那邊見這裡沒聲音,又問了一句。
陸逢秋壓著要掛斷電話的衝動,問一句:“她在嗎?”
“不在,徐嫦女士回國了。”
回來了?
陸逢秋道謝後,掛斷電話。
這麼多年,竟然回來了,但他顯然是不能去打攪對方生活的,尤其是還知道了背後的真相。
他又撥了陸銘學(xué)的電話,打算將家裡的事情告訴他一聲。
那邊倒是很快接通,陸銘學(xué)淡淡的聲音傳來:“什麼事?”
“她們走了。”陸逢秋說,“各自只帶了一個行李箱,連夜走的。”
陸銘學(xué)聽懂了,心裡有些緊張,可聽到各自只帶了一個行李箱,又放鬆了些:“等老二的事情解決了,我就去將惠美她們接回來。”
“爸,你覺得她們憑什麼會跟你回來?你是天王老子嗎?你說什麼,她們就會怎麼做?”陸逢秋的聲音突然提高,確實將陸銘學(xué)嚇了一跳。
“她們不會回來了。”
“沒有誰能將她們接回來。”
“爸,陸家散了。”
“白阿姨連身上的首飾都摘了下來,沒有帶走一件。”
“白家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他問。
在問陸銘學(xué),也在問他自己。
但凡他對白鶯不上心,事情應(yīng)該都能有些不一樣。
聽著掛斷的電話,陸銘學(xué)拿著手機有些失神,他看了眼旁邊坐著的滿臉忐忑的白鶯,只覺得厭煩。
他摸了摸兜裡的項鍊,老二還在這裡,這事必須早點讓白蘇秋解決了。
這件事解決之後,他會去求惠美原諒。
而白家將來要做什麼,他都不會再參與。
但他心裡有些亂,不論如何都無法靜下來。
惠美會原諒他嗎?
會跟著他回來嗎?
陸銘學(xué)靠在車座椅上閉著眼,然而腦子亂亂的,心中還有強烈的不安,將他折磨得不得安寧。
終於見到了白蘇秋,歲月雖說在她臉上留下了些痕跡,但她依舊美麗優(yōu)雅。
原本以爲(wèi)見到這個曾經(jīng)的摯愛,他多少是激動和忐忑,甚至期待的。
真的面對時,他內(nèi)心居然古井無波,甚至多了幾分怨。
“陸總。”白蘇秋試著稱呼一聲,見陸銘學(xué)眼睛聚焦,她輕輕一嘆,“你將項鍊給我吧,我看看怎麼回事。”
陸銘學(xué)是她經(jīng)歷劫難時的一段緣分,只是她沒了這份記憶。
對方當(dāng)年急匆匆來找她的事情,她自然是記得的。
在白蘇秋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英俊的中年男人,看陸銘學(xué)的目光十分警惕,像是怕他將白蘇秋搶走。
陸銘學(xué)收回目光,淡淡掃過二人,掏出了那條項鍊。
想問什麼,他始終沒有問,白家不是他惹得起的,一時口舌之快,只會給陸氏帶來災(zāi)難。
“白女士,我希望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
“以後你白家的事情不要再來找我了。”他說。
白蘇秋接過項鍊的動作一頓,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白女士,你的這條項鍊將我害慘了,現(xiàn)在我的妻子已經(jīng)帶著繼女連夜離開,還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將她們接回來。”
“說到底還是你們白家惹上來的,與我那繼女有什麼關(guān)係?她只是反抗而已。”
這一刻,他腦子無比清晰起來。
是啊,不管白家的人是被動還是主動,都是在搶佔別人的身軀,難道還不允許人家反抗嗎?
他怎麼能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爲(wèi),白蒖就應(yīng)該配合白家人經(jīng)歷劫難呢?
再說,白家人真的是被動佔據(jù)別人的身體嗎?他家老二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蘇秋面色不好,她感覺到了,這位陸總對她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喜歡,看樣子是真的不會再配合她。
這條項鍊都無法奈何白蒖,甚至還被拆穿,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件事了。
“白女士,還請放老二出來吧。”陸銘學(xué)沒有再說下去,怕等下忍不住說一些過激的話,和多年前一樣,他惹不起白家。
白蘇秋皺了下眉頭,還是將陸望秋給放了出來。
霎那間,陸望秋的靈魂鑽進了他的身體裡。
在她要將白鶯的靈魂取出來時,卻失敗了,她臉色很不好,這不就和她哥哥一家的情況一樣嗎?
又是白蒖嗎?
她神色慍怒地對陸銘學(xué)說:“我無法將白鶯的靈魂取出來,恐怕是你那繼女做了手腳,陸總,現(xiàn)在是她不願意結(jié)束這件事,你看要怎麼辦?”
陸銘學(xué)面容沉了沉,怎麼辦?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的話對繼女已經(jīng)不起任何作用,惠美也因這件事生氣離開,一開始真的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白蘇秋的請求。
爲(wèi)什麼要答應(yīng)?
“陸總,這件事恐怕還得你自己去找她,你二兒子的情況,我解決不了。”白蘇秋說,白蒖過於厲害,有什麼手段不清楚,她不想去面對這個手段未知的敵人。
陸銘學(xué)突然說:“這不也是你生的嗎?身體雖不是你的,但他確實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白蘇秋臉色慘白,那是一段她忘記了的記憶,因而很是排斥。
身邊的中年男人也十分不愉快,對陸銘學(xué)說:“你說這些有什麼意義?那也不是蘇秋本意。”
陸望秋親耳聽到這話,再看著白蘇秋的樣子,突然覺得還是白惠美這位繼母好很多,但白蒖還是討厭。
“我會去試試的。”陸銘學(xué)說,畢竟是老二出問題,他不可能坐視不管。
“我們走吧。”
陸望秋和白鶯能交流,就和她說先不要慌,身體掌控權(quán)給他,白鶯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她還挺害怕陸銘學(xué)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車子開向這裡,就在白家門口停下。
車子裡的人下來,對著白蘇秋和她身邊那個中年男人說:“白蘇秋,白億,跟我們走一趟吧。”
下來的人沒穿什麼制服,胸前卻佩戴了一枚神秘家族都知道的徽章。
白蘇秋和白億臉色大變,怎麼回事?
他們直覺不好,就要用催眠的技能迷惑人,然而神秘家族的人早就預(yù)料到,絲毫不影響,將二人抓上了車。
望著車子開走,陸望秋問:“爸,這怎麼回事?”
陸銘學(xué)搖頭,他也不知道。看著白蘇秋被抓走,他竟然是沒什麼動容,還覺得鬆了一口氣。
事情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吧。
對了,還有老二身上的情況得解決。
坐上車,他撥陸逢秋的電話:“你白阿姨她們在什麼地方?”
陸逢秋面無表情:“我不知道。”
陸銘學(xué)也沒多問,立馬安排人去查。
第二天一早,陸銘學(xué)還沒得到白惠美的下落,卻收到了離婚協(xié)議。
而阿蒖和白惠美新的居所,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