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心底裡的糾結和傷痛，已經沒人能看見。
他一人站在森林的深處，在做著無力的掙扎。
起初，他是把凌菲當成賀蘭煙，可日子相處的久了，他才知道兩人之間並不能相提並論，她們有著不同的性格。
樣貌相同如何，轉生又如何，時間終究不會倒轉回去，否則他肯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抱著自己的腦袋，鄭皓軒朝著空中吼叫了聲，這讓飛行在半空中的人忽然停了下來，只是沒有回頭去看他。
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照在了房檐上，再一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原本打算今天回去的，可是他還想要在這裡靜下心。
然而剛跨步入門，迎面而來一抹瘦弱的身影。他擡起頭，欣喜萬分的抱住她：“我還以爲你走了。”
凌菲的動作顯得很僵硬，雖然對方抱著自己，但是她的心裡明白，這個男人心理想著的是另外一個人。
無力地推開他，其實凌菲想要說：“如果不是爲了守護你，我也不會陪在你身邊。”
但實際上，她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如果事情沒有敗露，那麼她也不會變的這麼嚴肅，好像已經完全失去了原來的活潑。
收拾好行李的李姐從屋子裡出來，在經過凌菲身邊的時候，只是看了她一眼，但口中卻還是恭敬的說了句“夫人。”
她知道這個女人的來頭不小，很可能就是鄭皓軒在口中時常掛念的人，可相比起來，她還是比較喜歡凌菲一些。
“我們今天就要走麼？”
面對這有些尷尬的氣氛，凌菲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該留還是該走了。
如果說繼續跟著他的話，難免會讓自己心裡不舒服，而且還要被他整天追問那個人的行蹤。
但不跟著，又怕他會受到那個人的傷害。
走和留，不過一字之差，卻讓她糾結的頭疼。
“爲了她，你居然可以屈膝求我，看來她比我要重要。”在心裡告訴著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千萬不能夠軟下來，否則就會讓人以爲她很好欺負。
次日離開的時候，歐陽果真不說和他們一起走，而是繼續停留在這個地方。
李姐呢，因爲捨不得歐陽，再加上他病重的緣故，所以想留在他身邊陪著走完生命的最後時光。
鄭皓軒沒有強求，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相處的久了，忽然就這麼分開，難免還是有些不捨。
凌菲和歐陽揮手告別，雖然不瞭解這個男人，但能察覺的出來，他對自己的那份心意。
雖然說李姐可能也發現了，但因爲兩人關係的緣故而沒有揭穿，其實她也害怕失去。
坐在車上的時候，鄭皓軒二話不說就發動了車子，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即便兩人現在的距離很近，可就是有一面牆隔在兩人中間。
狹小的空間裡氣氛很是壓抑，甚至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鄭皓軒會時不時看向她，事情被拆穿過後，其實他也想明白了。只希望今後的時間裡，能夠彌補他的愧疚。
“還記得千年前的事情麼，當時我被困在火海里，而你卻無力的跪在地上咆哮。”
似乎是覺得無聊，凌菲忽然聊起了以前的事情，畢竟兩人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
“記得。”鄭皓軒因爲要專心開車，所以回答的很簡單。
“我知道你想要救我，可是迫於無奈，你只能束手無策。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後來發生了什麼，但我等了你千年。”
話剛落，鄭皓軒便將車子停在了路邊，他知道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但既然對方已經開口了，那麼他也只能靜下心來。
“蘭煙，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但我現在只能告訴你，你們兩個人都是我最愛。”
這是實話，而且他很瞭解賀蘭煙。
當一個女人這麼說的時候，就證明她想要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答案。
面對一個前世和今生，他可以說自己都愛麼？
“我不相信，如果要你從我和她當中選一個，你是不是會選她？”現在的凌菲完全不相信鄭皓軒，她只相信自己的心。
“你們人鬼殊途，如果你再不從她的身體裡出來，到頭來受到傷害的人會是她。”
鄭皓軒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將話題給轉移，但越是這樣，就越會讓她感到妒忌。
要說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心眼兒小，而且還是放在男人身上。
她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拋棄了自己後而愛上了別人呢？
“難道你就不會傷害到她麼，要知道你雖是殭屍，可對於一個凡人來說，你終究會對她造成傷害。難道你就不是傷害她的兇手麼？”
凌菲雙手環胸，目光直視著前方，一副不講理的樣子。
鄭皓軒在恍然間停頓住，因爲她說的很有道理。
人鬼殊途，儘管他已經用盡全身力氣去保護她，可終將還是會受到傷害。
無論是人爲還是什麼，都是對她最大的痛。
“你說的對，我是不該和她走的太近，可是當初還不是因爲你麼。”
用手捏著太陽穴的位置，鄭皓軒顯得很苦惱。
當初對凌菲的愛，完全來自於對賀蘭煙的愧疚，那種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在面前的自責。
但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好不容易從中醒悟過來，可誰知真正的賀蘭煙卻偏偏出現了，而且就在自己身邊。
這種事情無論換做是誰，恐怕都難以接受。
忽然間才發現，原來身爲鬼也有煩躁的時候。
“我們彼此都各有私心，不如就這樣下去，等事情結束後我會主動離開，再也不去打擾你們的生活。”
然而在對方說到這裡的時候，鄭皓軒的心再次疼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快要失去什麼很寶貝的東西一般。
他望著身邊的這個女人，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兩個人的身影。
“蘭煙，你到底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模樣。難道你一直以來都是僞裝出來的麼，所有的歡笑和幸福。”
都怪自己愚笨，沒能夠早點認出她來。
自從上次在醫院的時候，他早就該想到的，爲什麼會到現在才肯確定。
忽然間，他變得好恨自己，真恨不得永遠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試想當初，如果沒有自己的存在，或許凌菲現在會和李天佑過得很幸福。
“是，我都是裝出來的。爲了不讓你懷疑，我強迫自己去學凌菲的一舉一動，可惜我發現我們兩個人的性格始終有差。”
以前的賀蘭煙是大家閨秀，所以談話和舉止都很優雅，根本不會像凌菲那樣有些傻乎乎的可愛。
要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她僞裝自己有多麼辛苦。只能在沒有人發現的角落裡恢復真實的自己，那種被人遺忘的感覺，還有無助有誰懂？
她如今變成這樣，完全都是因爲自己。
現在，鄭皓軒心裡的內疚又加深了一分。既然上輩子沒能好好愛她，那麼就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去補救。
鄭皓軒不想再讓自己沉浸在這份掙扎中，所以只能重新將車子發動。
候機室裡，兩人就這麼僵持的坐著，彼此的臉上都沒有過多的表情。
此時，坐在鄭皓軒身邊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會時不時將目光傳送在他身上，並且還會趁機拋幾個媚眼。
只是他都沒有理會，到後來，對方乾脆大方的面對。
“這位帥哥，如果不介意的話，方便我坐在你身邊麼？”
“請便。”換做往常，鄭皓軒早就被她身上的那股香水味給嗆的不行。
坐在一旁的凌菲聽見聲音，卻故意將視線轉移到其它地方，爲的就是不讓自己去看這礙眼的東西。
“帥哥，你是坐哪趟航班啊，說不定咱倆正好有緣，坐同一班呢。”女人撇過頭，頓時那嗆鼻的香水味越發濃厚了一層。
鄭皓軒強忍著這股不適，不緊不慢道：“小姐，還請你自重些。”
話落，女人才鬆開了抓著他胳膊的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忽然把持不住自己。”
即便是這樣，但她還是光明正大的說出了自己的心思，這種好不容易纔遇到的緣分，如果喪失恐怕下次就很難有機會再見。
“尊敬的VIP旅客，您乘坐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收拾好行李物品準備登機。”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身穿制服的女人走到兩人面前，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容。
坐在一旁的女人立馬擡起了頭，再看了看鄭皓軒，眼底裡滿是不置信。
剛纔就從廣播裡聽說，有個很有錢的人包下了整個飛機，沒想到她居然親眼看見了！
“天哪，我遇上暴發戶了。”女人看著鄭皓軒離去的背影，突然興奮地蹦了起來。
哪怕引來無數人的異樣目光，都不能將她從現實中給拉出來。
“沒想到你還和以前一樣。”
上了飛機，坐在頭等艙裡，凌菲的眼睛雖然直視著前方，不過卻是衝著身邊的男人說話。
“你還記得？”
到了這個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腦海中倒是浮現了一些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