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蠟像,全都是死的,一點生機都沒有。但是我的就不一樣,我的有活氣兒,你們明白嗎?”
彭琦手舞足蹈,指著籠子裡的兩具乾屍,“我也是在讓他們生命得到更好的價值體現,你看,他們兩個,一個已經有了毒癮,本來也活不了多久,另一個呢?”
“那個男人活的更窩囊更沒用,自己女兒病了,連治療的錢都拿不出來,這樣的男人,他活著有什麼意思?”
“但是在我這兒!他們就不一樣了……”彭琦嘿嘿笑了兩聲,眼睛裡閃爍著一種扭曲的光,“你們看到的不是死,是永生!是藝術的永生!要是按照他們原來的人生走下去,他們死也死的沒有價值,可是現在呢——”
“每一個看過蠟像的人,都會對他們印象深刻,都會記住他們一輩子!我是讓他們永生了!”
我聽的都快吐了,見過顛倒黑白的,沒見過顛倒黑白到這麼厚顏無恥的。
“呸,你腦子沒毛病吧!?那個男人是爲了他女兒來求你,可是那個女孩子,從一開始就是你想辦法騙過來,把她關在這給她養成毒癮的吧!”
“她的人生本來可以過的好好的,是你自己強行改變了她的人生,你哪來這麼大的臉還能在這唧唧歪歪說你讓人家永生了!?怎麼著還信你得永生啊!?永生那麼好,你怎麼不弄死自己呢!?”
彭琦冷冷的笑,“你覺得我做的蠟像不好,不夠真實?”
這話給我噎的不輕,他說的這個,跟我剛纔唾棄他的連半毛錢的聯繫都沒有。
“承認了吧,我做的蠟像,絕對是你看過最精緻最真實的。知道爲什麼嗎,就是因爲我在這些人情緒最強烈的時候,採走了他們的血和腦漿。”
彭琦的聲音在地下室裡低低地涌動著,透著一股子讓人毛骨悚然的陰冷,“以前,我特別好奇,爲什麼我做出來的蠟像,就連毛髮都很精緻,可看起來卻還是假,後來我明白了,因爲蠟像的身上沒有生氣。我把顏色調配的再接近人的膚色,也都是死氣沉沉的……”
“我用遍了這個世界上,所有我能找到的顏料,結果都不行,任何一種顏色,全都是死氣沉沉,假的要命。我當時的那種痛苦,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我沒有辦法,最後只好到網上發帖求助,最後還真讓我找到了一個辦法。有人告訴我,用人的腦漿和鮮血,調配出來的粉色,纔是最接近活人皮膚的顏色!”
彭琦的話讓我的身上忍不住一陣陣的發寒,在網上得到這樣一個回覆以後,彭琦他竟然真的嘗試了。
下手的第一個對象,是他們家過去的保姆,那個保姆把彭琦一手帶大,後來年紀大了,就辭職不幹了。
那天,保姆想回去看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碰巧彭琦家沒有其他人,彭琦就用一把斧頭砸爛了保姆的頭,可憐那個老保姆死之前還在開開心心地跟這個一手帶大的孩子聊著天。
那個保姆的蠟像我們也見過,諷刺的是,彭琦給那個蠟像命名爲慈
愛。
彭琦用腦漿和鮮血,調配出來了最想要的顏色,而且那個告訴彭琦怎麼做的網友,還告訴他,在他抽取腦漿和血液之前,人經歷過的情緒波動越大,用這些腦漿和鮮血做成的蠟像,就更逼真。
從第一次殺人開始,彭琦心裡扭曲陰暗的一面,就整個都被挖掘了出來,他的眼裡只有自己的蠟像,而且還把這當做一種光榮,恬不知恥的認爲是自己幫那些實現了生命的價值。
景梵指尖彈了彈自己的耳朵,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其實我沒多少時間想聽你在這廢話。”
彭琦白慘慘的眼珠盯著景梵,嘿嘿地笑,“你比我厲害,我感受的出來,可你也不能把我這個活人怎麼樣,因爲你……”
彭琦陰森森的話剛說到一半,就在這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甚至都來不及變化,一團冥火就已經呼嘯著刺穿了他的胸口——
彭琦的聲音僵硬地頓住了,嘴角抽動了幾下,眼睛一閉,噗通一聲就躺在了地上。
這……出手也太快了吧……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旁邊的景梵,他眼裡的不屑都還沒有消散乾淨,彈了彈手指頭上還殘留著的一絲冥火,景梵嘴角勾起來一個滿滿的都是嘲諷的冷笑。
“都警告你了,我不愛聽別人沒完沒了的說廢話。”
我驚訝到不行,然後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控制不住的就有點緊張,“他是不是死了!?”
彭琦要是死了的話,那景梵他麻煩可就大了。
陰陽兩界,除非是前來討債索命的債主,其他人誰都沒有資格輕易決定某個人的生死。景梵要是真的殺了彭琦,那他……
掃一眼地上的彭琦,景梵懶懶地開了口,“沒死,要是有誰想找茬也找不到我頭上,倒是她……”
景梵的視線轉向宋甜甜,“她魂魄都快離體了,現在送去醫院輸血還來得及,要是拖的再久一點,可就不好說了。”
“那彭琦怎麼辦?”
我問景梵,用不用把彭琦也一起帶去看醫生,景梵搖頭說不用。
彭琦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還有呼吸沒,但是景梵說不用,那應該就是真的不用了吧……我也懶得去想那麼多了,咬咬牙,拉著景梵就出了地下室。
我們把宋甜甜送到了醫院,大夫一看都有點慌,問怎麼失血這麼嚴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隨口編了個她失戀了,想不開就用針管放血自殺。
這個藉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信,幸好,醫生著急搶救,也沒盤問什麼。
宋甜甜的命是保住了,不過暫時她還是要住在醫院一段時間,最讓我覺得心塞的是,她醒了以後竟然什麼也不記得了,還一個勁問我彭琦呢。
救了這種白眼狼,我也真是添堵到不行,她問什麼我都來個一問三不知,愛咋咋地,反正她命保住了,我已經對得起自己良心了,別的事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
回了S大,我還以爲,很長一段時間我可能都不會再看到彭琦了,然而我
還是太天真,第二天一早,我就見到了彭琦。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回來S大的,是他爸媽哭喪著臉,全程陪同。
他們帶著彭琦去辦理休學手續的時候,蘇曉正好在辦公室,回來以後就跟我八卦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琦精神失常了,昨天他爸媽回家以後,就發現兒子脫的一絲不掛,跪在客廳中間,看見他倆回家以後,就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不停地對著他倆磕頭,一個勁地認錯。
他們倆趕緊帶著彭琦去看了醫生,結果醫生都說不好像這種突然的精神失常是怎麼回事。
彭琦現在的神情特瑟縮,衣服都是他爸媽拼了老命纔給套上的,現在彭琦只要沒有他爸媽在旁邊牢牢抓著,一旦見了人,不管是誰都會立馬跪下來,哭天搶地,除了跟人家說對不起,其他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大概明白了景梵之前是對彭琦幹嘛了,彭琦有一半的人格,因爲他自己的執念而越來越扭曲,最後甚至到了魔化的地步,景梵用冥火毀掉的,就是他的這一半魂魄。
魂魄不全的人,最有可能的下場,就是像現在的彭琦這樣,精神錯亂,而且……很容易見鬼。
在重新遇到彭琦的時候,景梵也在,每次靠近景梵的時候,看到陰界那些東西,我好像就能看的更清楚。
所以當時,別人都在圍觀猜測彭琦這到底是怎麼了的時候,我冷汗都已經刷刷地流了一身了。
我看的清清楚楚,在彭琦的周圍,有十幾個怨靈都在圍著,表情猙獰,緊緊地盯著他,從它們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和腦漿,一滴滴地砸在彭琦的臉上……
彭琦不停地說對不起,實際上,就是對著這些怨靈說的。
而在彭琦休學後不久,他的那間地下室就被警察給搜了出來。彭琦現在已經精神失常,很難對他做出一個合適的判決,但是這件事很快就在S市以光速傳播了開來,然後就被捅到了網上,鬧的全世界人盡皆知的下場就是,彭琦爸爸的公司生意一落千丈,很快就宣告了破產。
彭琦爸爸的公司,一直都是一個發展勢頭很好的公司,但是發展勢頭再好的公司,賺到手再多的錢,都不能讓那些死去的人起死回生,它們的怨氣一直纏著彭琦和他的家人,彭琦爸爸的公司破產,壓根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以前過的各種風光的彭琦家,現在基本上就跟過街老鼠差不多,不光財產半點不剩,S市的人也對他們厭惡到了極點,他媽上街買個菜都要捱罵。
所以說,做人千萬不能做多陰損的缺德事,就算當時順風順水見不到有報應,以後可說不定。
虧欠了別人的,不管怎麼樣都得還上,一旦被債主找上門來,那個償還可就不是虧多少還多少那麼簡單的了。
宋甜甜一聽說彭琦家接連出了這麼多事,在寢室裡愣了半天都沒說話。
蘇曉這人心軟,就安慰她,說彭琦一定會沒事的。
但是宋甜甜的反應,卻讓我們這幾個誰也沒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