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言將離安歌打暈後,信誓旦旦地告訴狗蛋,自己下手不重,離安歌很快就會醒了。結果狗蛋在離安歌牀前守了一下午,直到月上枝頭也不見師兄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師兄怎麼還不醒……”狗蛋蹲在離安歌牀前,淚眼婆娑地扭頭問離言。
離言正在偷吃自己大徒弟給二徒弟買的慄粉糕,嘴裡含著粉糕,含糊不清道:“沒事,沒事,彆著急……唔……他可能身子骨太弱了,明天總會醒過來的?!?
狗蛋轉回去,看看躺在牀上緊閉著眼的離安歌,又回頭看看兩腮被粉糕塞得鼓鼓的離言,後者嘴角上還沾著粒葡萄乾,搖頭道:“師兄說過,信誰都不能信師傅,你說的我不信。”又突然想到什麼,兩眼放光的站起身:“哦對!三長老以前是學過醫術的,我應該去把三長老請來給師兄看看!”說完便要跑出屋去。
聽狗蛋這樣說,離言眼前漸漸浮現出三長老闆著的長臉,要是讓她知道自己親手把自己的徒弟打的臥牀昏迷不醒,估計又要聯合另兩位長老對自己好一頓教育,想想就覺得恐怖,立刻伸手攔下狗蛋。
“好徒弟,你聽我說,現在已經這麼晚了,三長老是不是已經睡下了呀?”離言拿出給小孩兒講故事的溫柔語氣給狗蛋洗腦,“她肯定睡下了,她那麼愛美的人,不早點睡覺會長黑眼圈的。你想想看,如果你這時候去把她吵醒,她會不會因爲睡不好覺長黑眼圈?會!”離言重重地點了下頭,加強語氣。
“長了黑眼圈會不會怪你?會!怪你會不會給你講道理?會!肯定會!給你講道理你煩不煩?煩不煩?煩死了!”離言越說越激動,好像那個吵醒了三長老被講道理的人就是他,說到最後,每個字都要加上重音,在並上手舞足蹈的肢體語言纔算酣暢。
狗蛋這段時間被離安歌教育的漸漸也明白了師傅喜歡把人帶溝裡的套路,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我不煩啊,三長老不會怪我,又不是我把師兄打暈的!”說完又要向屋外跑。
離言見狗蛋變機靈了,只好改變策略,採用煽情套路:”誒,你師兄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啊,他之前忙前忙後的照顧你,等他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呢?你竟只想著將他推給別人?讓三長老來給他看病就行了嗎?你自己不應該爲你師兄做點什麼嗎?“
“有啊,”狗蛋正伸手打開房門,“我幫師兄去把三長老叫來呀!”然後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只留下離言獨自在房間內跺腳:“這個離安歌!帶壞我傻乎乎的小徒弟!”光說還不解氣,伸手惡狠狠的捏著離安歌的鼻子擰了幾下纔算完。
三長老果然就像離言預想的那樣,一進門先將他數落一通,纔去牀邊給離安歌把脈:“只是輕微的血脈不暢,靜養幾日就好了,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我也說不好……”仔細思索一番,又道:“你們可以按閉關的方法幫他調養,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的。”
腦洞派修行方式奇特,閉關的方式更奇特。一般情況下閉關,都是因爲修行撞牆的時候腦子壞的太厲害,撞暈了或者撞傻了,這個時候纔會被其他人擡到閉關室內,放到一個大木桶裡,十指放血,木桶中放滿金蠶。沾了人血的金蠶會開始發揮自身修復的作用,即使身上沒有傷口,也會隔著肌膚修復內裡。正因有如此奇特的閉關方法,再重的傷在腦洞派都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閉關時間長短而已,總不會死人的。
狗蛋雖然知道此事,但師兄一直昏迷不醒,她內心焦急,只想著快點讓師兄醒過來,竟脅迫離言給她打下手,連夜將離安歌搬進了閉關室。
離言幫狗蛋將離安歌放進木桶裡,插手靠在門上,懶懶道:“之前我撞牆受傷,離安歌就眼睜睜看著我在地上躺了一日纔將我搬進閉關室救治。這麼看來,還是女娃娃好啊,知道心疼人,師傅若是早找了你上山,豈不是早就能享清福了?!?
狗蛋正擼起袖子一桶一桶的往木桶裡倒金蠶,忙的連領子都翻了出來,聽到他這樣說,停下手裡的活,也學著他懶懶的調子道:“師傅你說什麼呢,你不是一直在享清福嗎?什麼事都有師兄幫你去做,身爲腦洞派四長老卻完全將自己的份內事都丟給師兄,自己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日子已經過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享福?”
這一番話說的完全不像以前的狗蛋,離言被她的話噎住,嘟囔句:“我也不是全都讓他去做……”便轉身向門外走去,臨走前還小心翼翼的將門給帶上。
狗蛋將師兄安置好,又從房內抽屜裡找出根針,準備給離安歌的十指放血,卻怎麼也不忍心下手。她雙手捧著離安歌的右手,仔細撫摸上面的每根手指,想到白天時自己未做成的事,鬼使神差的將離安歌的食指放到自己嘴邊,輕輕舔了一下。
嗯,還是甜的,是白天慄粉糕的味道。
看著眼前被自己舔過的手指,狗蛋悄咪咪把自己的右手手指也伸出來,放在舌頭上舔了一下後和離安歌的食指相對。沾了口水的手指涼絲絲的,在接觸到對方手指的瞬間又有些發燙,燙的狗蛋立刻將手彈了回來,可是她喜歡這種奇妙的觸感,勾著嘴角用食指一觸一彈,和離安歌玩起了對手指的遊戲。
玩得累了,用手支著頭趴在桶沿,將離安歌從上到下觀察個仔細。
師兄的眉毛不似其他男子那樣濃密,淡淡的,眉峰卻很硬朗;師兄的睫毛比一般人要長些,卻沒有師傅那麼捲翹,不妖豔;師兄的鼻樑挺翹,眼睛像要陷在裡面;師兄的頭髮……
師兄和山上其他人一樣,頭頂光禿禿的,沒有頭髮,屋內蠟燭一點,隱隱還能從那光亮的腦殼上看到跳動的火光。
嗯,師兄頭頂的反光都要比別人好看的多。
狗蛋將手放在離安歌頭上,遮住那跳動的反光,又調皮的將手拿開,放在自己光禿禿的頭上摸摸,樂呵呵傻笑著。
一直躲在門外偷看的離言終於背靠在門上嘆氣:“誒,到底是年輕人啊?!?他本來擔心狗蛋會不會因爲太擔心離安歌,急壞了身體,現在見她在屋內和昏迷的離安歌兩人“玩”的熱鬧,便放下擔心,揹著手邁著方步,嘴裡哼著小曲兒回去了。
狗蛋不知道門外有人偷看,突然聽到院內傳來不男不女的歌聲,被嚇了一跳,躲在離安歌身後不敢冒頭。正躲著,突然想起住在小球隔壁的果汁說過,這個閉關房經常鬧鬼,嚇得更是渾身發抖,動彈不得。
果汁當初怎麼說來著?好像是說……這個……這個鬼……是個女鬼來著……最喜歡……在夜深的時候……抓著別人的脖子……
正回想著,突然脖子上一涼,好像被什麼捉住了一樣,嚇得她噌的一下跳起來,大聲叫著:“啊啊啊啊?。?!師兄?。?!有鬼啊啊!?。。。 ?
離安歌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自己正坐在閉關室的木桶裡,右手食指尖好像還有殘留的水漬,正要起身,便看到蜷縮在桶邊的狗蛋嘴裡唸唸有詞的說著什麼。離安歌見她衣領沒有理好,便伸出手想要幫她整理,沒想到自己的手剛碰到她的衣領,她便有這麼大的反應。
“怎麼了?什麼鬼?我嚇到你了?”離安歌急忙站起身,關切的問。
狗蛋心中既興奮又害怕,興奮是因爲師兄終於醒過來了,害怕是因爲剛纔被女鬼嚇得還沒緩過來,驚喜交加下竟“撲通”一下撲進離安歌懷裡,抽抽搭搭地說:“嗚嗚……太好了……師兄……你醒了……我好害怕……”
離安歌心裡明白狗蛋說這些話都是因爲什麼,但還是被她的說話方式逗笑了:“我醒過來,你很害怕?”
“沒有沒有,”狗蛋急忙擡起頭,揚起滿是淚水的小臉對離安歌解釋:“我不是……師兄醒過來了我開心……外面有歌聲,我好害怕……不是!外面有女鬼……我好高興……”她情緒激動,還是沒能把話說的清楚明白,著急的抱著離安歌不斷重複著車軲轆話。
“不著急,慢慢說,師兄聽著。”離安歌也不忙提醒她話要怎麼說,就這樣雙臂環攏,虛虛實實地擁著她,看她在自己面前著急的直跳腳。
他突然發現那個沒用的師傅有時候還是有些用處的,比如,今日這一悶棍打的實在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