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仁義臥坐在土黃色的真皮沙發上,犀利的目光透過盤旋在他面前的圓桌上的如鄉村炊煙般飄渺的茶氣,凜冽地望向躬身在桌子另一邊的肥胖粗壯的大漢,威勢*人地眼光彷彿是要把那大漢給敲碎似的。
那大漢終於挺不住這如刀芒一般的審視的割刮,撲通一聲跪在了那圓桌前,聲淚俱下、肝膽俱裂地央求道:“趙少,我真的不知道王嫣小姐什麼時候出去的。再說,王小姐要外出,我們這幫小的也管不住啊。”
趙仁義正是那在夢中步步緊*木炷的邪魅青年,此刻他看著那粗壯大漢在自己的面前哀求嚎啕,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好像那大漢不是在向他求情似的,不過那一刻也不曾離開那大漢的犀利眼光卻無時無刻不在訴說著他心中的憤怒。
“趙少,我承認這次是我失職。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效忠於你的。趙少,看在小的這麼多年隨你出生入死的份上,你一定要給我一次機會啊……!”肥大突兀的肚子幾乎就要挨著大理石地面了,那肥胖大漢知道此刻自己命懸一線,顧不得什麼情面求起一聲不吭的趙仁義來。
“來人,拉下去,按規矩辦。誰要敢有半分留情,小心你們自己的項上人頭!”趙仁義彷彿是一隻突然醒過來的怒獅一樣,對著門口咆哮起來。
門口立即出現幾個魁梧有力的青年,迅速地小跑進來,一起把那肥胖青年抓拖出去,完全不顧那粗壯大漢的哭涕交流的求情。
“趙少,饒命啊;饒命啊,趙少……!”在聲聲讓人忍不住心生悲憐的求饒聲中,粗壯大漢被脫離了門口,不多時便是連那哭喊也聽不見了。
趙仁義閉上了眼睛,揚起了頭顱,彷彿是害怕會流出眼淚似的。他沒有想到,自認爲與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妹王嫣居然會爲了木炷的死亡而殉情。
是的,木炷是趙仁義指使人謀害的,但是趙仁義無法忍受的是王嫣的殉情。趙仁義一直都認爲王嫣和他愛著她一樣,也是深深地愛著他的,只不過是一時鬼迷了心竅,纔會與木炷交好的,沒有想到王嫣會把這份感情當真了。
雖說趙仁義也玩過很多的少女,有的是真心實意愛著他、願意隨他一生一世的,有的是陪著他揮霍、玩弄生活的,還有的是他通過強勢手段強取豪略過來的,還有的是單圖他的錢財、看似對他癡情無比卻暗自瞅向他口袋裡的錢的。
但是沒有一個能夠如同王嫣一樣真真正正地從靈魂上俘獲趙仁義的。正是因爲愛,趙仁義纔會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側面追求王嫣,想間接地讓王嫣的注目從死亡的木炷身上轉移到他這個表哥
身上。
再說,玩過了那麼多的女孩之後,趙仁義這麼多年也感到疲憊了。從來沒有真心對待過、追求過女孩的他也想堂堂正正地談次戀愛,卻沒有想到被自己一直定位爲追求對象的王嫣卻是就這樣因自己的疏忽而死去了。
正在悲傷慨嘆的趙仁義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圍繞著他打轉似的。趙仁義不免感到一陣心寒,立即對著呆立在房間裡的侍者說:“你們都出去吧,讓我自己個呆一會而。”
侍者們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最後一個退出的人恭敬地帶上了門,確定門關好了以後才漸漸悄步退走。大家都知道趙仁義正在怒火頭上,是以沒有一個人敢去觸犯他的黴頭,行退之間比之以往更增了幾分小心。
趙仁義滿臉張煌之色,快步走到房門口,又把緊閉的房門從裡面反鎖,旋轉幾圈又反鎖住,再三確定後纔來到一張掛在牆上的山水畫前。那山水畫上風月皎潔,赫然正是一副蘇軾遊赤壁的圖景。
只見趙仁義把那張畫取下來,又在那先前被山水畫掩著的牆壁上摸索敲擊起來,並且右耳貼在牆上,好像在聽什麼聲音似的。
就在趙仁義想要用手推捻那一方牆壁時,一道門突兀地從牆壁上顯現出來。趙仁義一時不察,差點沒有跌倒進去那突然出現的門裡。
趙仁義擡起頭來,發現一個一身裹著黑色布衣的消瘦矮小的老者正站在門口笑呵呵地看著他。
連忙躬著身子,趙仁義對著那老者諂媚地笑道:“師尊你是否已經恢復了,還有什麼需求儘管告訴弟子,弟子一定盡心爲你辦到。”
此時的趙仁義彷彿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好像先前爲王嫣的去世深切悲慟德人不是他一般。不是說趙仁義爲王嫣哀痛是假,只是因爲他太過懼怕自己的師尊了,所以不敢在師尊面前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是以,趙仁義把那份傷痛深深地壓藏在自己心靈的最深處,全心全意地應付起面前的老者來。
那老者呵呵地笑道:“多虧了你給爲師找到了這麼一個安靜的僻所,否則恢復實力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趙仁義連忙不失時機地討好說:“爲師尊做事本來就應該是身爲弟子的小子的本分,就怕這凡塵俗物入不得您老人家的法眼。”
“好了,別賣乖了,我還不是道你的那點心思。”接著掏出一個洋瓷白玉瓶,扔給了趙仁義。
趙仁義連連稱謝,小心翼翼地接住那洋瓷白玉瓶。當看到那誰給你面寫的蠅頭小字——“一柱擎天”之時,趙仁義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猥褻起來。
“對了,你
師兄最近在忙些什麼,見了他的話讓他過來叫我。”枯瘦老者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暗自竊喜的趙仁義說道。
趙仁義雖然早就料到老者會問自己關於自己師兄的事情,但是當事到臨頭之時,還是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枯瘦老者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皺了皺眉頭,問道:“難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請師尊恕罪,師兄他……,師兄他……。”趙仁義支支吾吾,看來真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枯瘦老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呵斥道:“有什麼屁快放,不要給你點好氣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趙仁義知道自己的師尊喜怒無常,便把自己請師兄謀害木炷以及自己的師兄已經斃命的消息告訴了老者。
老者顯然起初並不相信自己的大徒弟竟然會在凡人之中意外身亡,但是他看到趙仁義那張皇的神色,有感覺趙仁義不像是在想自己撒謊,並且深信自己的只是在名義上的小徒弟不敢想自己撒謊。
老者暴怒,隨手一拍,竟把那雪白的牆壁拍出一個洞來,塵土飛揚,頗爲恐怖。
趙仁義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顯然是嚇得不輕。連哭帶涕地向老者求情,比剛纔向他求情的粗壯大漢都要可憐三分。
“要不是看在你還有三分用處的份上,我這一巴掌拍的就不是著牆壁,而是你那蠢驢一樣的腦袋!”老者顯然也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況且他的大弟子與自己也沒有多少的情分,畢竟江湖人士對生生死死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因此便沒有對趙仁義做什麼。
“謝謝師尊不殺之恩。師尊你有什麼吩咐,告訴弟子,弟子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趙仁義對著枯瘦老者說道。
“儘快幫我準備五百萬現金,我今天就要用。”枯瘦老者顯然沒有一點客氣的意思,張口就語不驚人死不休。
趙仁義臉上的肌肉忍不住地抖了抖,不過隨即就強忍了下來,彷彿是害怕自己的師尊看見一般。
“我一定會盡快幫你籌到,你且在這歇息歇息。”說著,趙仁義走到圓桌前,伸手就要去給自己的師尊斟茶。
“不用了,日落之前我再來找你。我先去看看你師兄身死之地,看看有什麼玄機沒有。”枯瘦老者說完話,就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徑直朝窗外跳了下去。
趙仁義看到老者消失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不免爲自己招惹了這個煞星而心生難過起來。這怪不得趙仁義心疼五百萬,五百萬在他家族的財產面前或許只是滄海一粟,然而趙仁義自己支配的金額還是要受到家族的限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