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米嬈看清從遠處飄過來的兩道人影時,人已經下意識的站起了身,眼底寫滿了震驚。
“這到底唱的哪一齣?”她呢喃著,目光中滿含複雜。
而正準備參加婚禮的老百姓們,看著那兩道踩著他們肩膀而來的身影,也都一個個怔楞在原地,忘記了反應。
反倒是站在高臺之上的汪家兄妹,對於他們的到來,一點也不奇怪,就好像早就預料到他們要來似的。
因爲,來人不是別人。
一襲俏麗鵝黃長裙的丁香,彼時正一臉憤怒的盯著二樓的某一個人。
一襲黑衣,英氣勃發,不茍言笑的川烏,陰測測的看著二樓的某一個人。
兩個人一出場,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幾乎是直覺,大家看向這二人時,都有了下意識的想法,看看他們,在看看準備往汪家去換衣服的另外兩人時,是騾子是馬,幾乎是一眼就確定了。
當梅雪四人來到米嬈身邊,看到突然間殺到這裡來的一男一女,瞳孔猛然間放大:“這,這不是主子的兩個護法嗎?怎麼他們來這裡了?”
蘭雅摩挲著下巴,突然間笑了:“難怪這汪家兄妹會如此做,我還以爲他們壓根不在乎,現在看來,目的已經達到了。”
竹晴冷笑一聲,“看到汪家老爺子的表情了嗎?青紅交織啊,看來,他老人家也明白過來了吧?”
菊霜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瞧,這汪家妹妹高興的,還是哥哥看起來更加的不喜形於色一些。”
在丁香與臺上的某人廝殺了千百個回合之後,她徑直走到剛剛奪了繡球的女子面前,伸出了手,面無表情的道:“拿來。”
那少女本就長得尖酸刻薄,一聽到丁香這麼說,怎麼還受得了,當即俏臉一變,尖銳的揚起聲音:“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給你?憑什麼給你?”
“給不給吧!”
“不給!”
“你確定?”
“姑娘我十分確定。”
丁香見狀,呵呵冷笑一聲後,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到那女子面前,輕飄飄的那麼一晃:“看到了嗎?給,還是不給!”
那女人臉色一變,嘴脣有些鬆動,但當她想到什麼時候,用力咬緊牙關,“不給就是不給,哪兒那麼多廢話?”
丁香也不說話,一張銀票一張銀票漫不經心的加,加的同時看向一旁早已嚇得面色刷白的莊稼漢:“你也是,你手裡的繡球多少錢,我們買了!”
那漢子本來就已經發白的臉,這下更白了,甚至還有些搖搖欲墜的架勢,顯然,這一百兩已經嚇傻了他,可是當丁香一張一張的往上加的時候,他艱難的嚥了口口水,竟然由著丁香往外拿,就是不說話。
見狀,丁香和川烏都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當銀子加到兩千兩的時候,丁香看了眼仍舊不動聲色的一男一女,淡淡的道:“兩位要懂得適可而止,否則,到最後,只會落得雞飛蛋打的下場,兩千兩,看到了嗎?同意的話就點個頭,不同意的話……。”
“你既然這麼有錢,那就拿錢來買啊,五千,一口價!”
那女人顯然沒想到丁香這麼有錢,當即獅子大開口。
她的話音剛落,原本已經決定見好就收的漢子,突然之間也猶豫了,在雙方對峙的關鍵時候,他竟然一咬牙,附和道:“我也跟了,只要五千兩,我就把繡球給你們!”
丁香輕飄飄的笑了,脣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你們,確定?”
一男一女到現在也算看出點名堂了,當即用力點頭,“確定,我們非常確定。”
不了丁香卻遺憾的搖搖頭,順勢將兩千兩銀票給收了起來,懶懶的掃了他們一眼,冷聲道:“抱歉,這個交易我們不做了,五千兩,我們可以做很多事,但是,給你們兩個貪得無厭的人,本姑娘覺得很不劃算。”
當下面的對話傳到米嬈的耳裡時,她很不厚道的笑了:“就說,這丫頭怎麼可能這麼大方,原來,她壓根兒就沒想給他們,不過也是,若是他們懂得見好就收,想必現在金子已經到手了。”
金,金子?
四大丫鬟瞳孔驟然一縮,不可思議的同時看向米嬈,米嬈確定的朝她們點點頭,溫和的眼神中若有似無的含了絲嘲諷:“看到那張票子上獨有的金色秘字標誌了嗎?那代表的是我秘殿的金票,不是銀票,嘖嘖,可惜啊,他們措施了可是兩千兩的金票,丁香這姐姐,可以很大方,也可以很小氣,偏偏,這些人運氣不好,撞到了丁香的最討厭的行徑,所以,最終的結果是,他們一毛錢也別想得到。”
似乎是爲了印證米嬈的話似的,她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一男一女直覺眼前身影一閃,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不止是女人手裡的繡球不翼而飛,就是男人手裡的繡球,同樣不翼而飛了。
當週圍響起熱烈的驚喘聲時,他們這才注意到,原本自己手裡的繡球,已經到了面前男女的手裡,那表情,那動作,那氣質,讓他們爲之震撼。
“你們這是做什麼,快把繡球還給我。”
“你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就是你的?既然是搶繡球,在沒有時間限制的情況下,是不是意味著隨時都可以搶?”
丁香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就是看著汪家老爺子說的。
要說這汪家老爺子,那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可當這一男一女出場之後,他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曾有,而今,當這位無論氣場和容貌都一流的少女站在他面前,詢問他的時候,他居然輕而易舉的被對方的氣度所折服了,甚至幾乎沒有思考的,就回答了人家的問題。
“這倒是沒有規定,雖然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但是,姑娘這麼做,似乎也沒有錯。”
傻子都知道眼前這兩個女人,哪一個更適合做兒媳婦,尤其是這女娃娃剛纔甩金票的氣度,那完全就可以用土豪來形容啊,這些人不識貨,他還能不識貨,那可是金票,金票啊喂,兩千兩金票,可就相當於兩萬兩銀子啊,可偏偏,那倆見錢眼開的傻貨,竟然將金票給推辭了,還想要五千兩,這不是獅子大開口是什麼?
瞧,人姑娘把票子給收了吧?兩萬兩銀票,對比他這裡的五兩銀子,嘖嘖,這下他們,可損失大發了。
連汪家老爺都發話了,那一男一女徹底傻了眼,尤其是女的,臉上的表情更可以用五光十色來形容,看向丁香的眼神,更是宛若毒蛇一般,可惜的是,她剛剛可是見識到了這姑娘的本事,如果她想跟人家硬碰硬,估計夠嗆,既如此,倒不如她吃點虧就是了,想到這裡,她突然朝丁香伸出了手,“拿來吧?”
丁香莫名其妙的掃了她一眼,“拿什麼?”
“銀票啊,你該不會賴賬不給了吧?剛剛你不是說用兩千兩銀票來成交的?”那女人還一副十分不耐煩的模樣,就好像吃虧的是她一樣,當即看的丁香是目瞪口也呆。
“這位大嬸,我想你搞錯了,我又不欠你錢,幹啥要給你銀票,你腦子進水了,可別連累本姑娘,讓開,你當著道了。”
“大,大嬸?啊啊啊,你這個賤女人,你剛剛說我什麼?大嬸?你纔是大嬸呢,你,你這是找死,找死!”
那女人氣的渾身都在打顫,手腳哆嗦著,滿臉扭曲的怒視著丁香。
一旁的汪家老爺子見狀,適時的站出來,提醒丁香道:“姑娘,你小心一點,這姑娘是這鎮子上鎮長的女兒。”說著,露出了一抹非常無奈的笑。
鎮長的女兒?呵呵,本姑娘管你是鎮長還是股長,亦或者是村長的?今個兒不管是什麼長,這男人,她搶定了!
丁香朝汪老爺子微微點頭表達謝意後,眼神冰冷如刀一般掃過去:“本姑娘這是先禮後兵,知道不?剛剛給你金子的時候,你不要,後來本姑娘用強的,將繡球給搶了過來,這繡球自然是我的了,怎麼反倒還欠了你錢?你腦子沒問題吧?有問題的話得去看,這是病,得治,知道不?”
啥玩意兒?金,金子?
那鎮長的女兒眼睛瞬時瞪得如銅鑼般大小:“你,你剛剛說什麼?那是,那是兩千兩,金票?”
丁香嗤笑一聲,“連金票和銀票都分不清,居然還敢在本姑娘面前叫囂,你膽子可真大啊,沒錯,就是金票,剛剛老孃拿出來的是兩千兩金票,可惜啊,有人偏偏不知足,所以呢,你就趕緊的離開這裡吧,免得丟人現眼!”
此言一出,人羣中更是傳來一陣陣的倒吸氣聲音,金票,老天爺啊,居然是金票,兩千兩的金票,那是什麼概念?夠他們一家老小兩輩子吃穿不愁了,這,這倆傻帽居然都推出去了,現在,現在別說一張了,就是一毛錢都沒了啊!
當鎮長的女兒覺察到來自四面八方遺憾的眼神,以及時不時夾雜著的鄙夷與不屑,甚至還有嘲弄時,突覺嗓子眼一甜,一口鮮血就這麼哽在了喉頭,她顫抖著手,指著丁香,半天沒說一句話,最後推開人羣,踉蹌著跑了。
在她身後,兩個小丫頭大聲的呼喊著:“小姐,小姐,你等等,等等啊!”
丁香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嘴角掀出一絲冷笑,看向那漢子:“怎麼?你也有話要說?”
事實上,那漢子在聽到剛剛的不是銀票而是金票時,他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若不是他心理素質夠強大,只怕這會兒已經暈過去了,最後,只能一臉無奈的朝這些人搖搖頭,帶著遺憾,走了。
丁香看著這一幕,突然從懷中摸出了什麼來,正要往那漢子走過去,川烏卻突然按住她的手,朝她搖了搖頭。
這樣的一幕落在米嬈的眼底,立即就明白了,“梅雪,去,偷偷給那漢子塞一百兩銀子,算是補償。”
梅雪何等聰明,立即明白這是大家不想讓他被人給盯上,於是趕緊下樓去辦。
等這邊的閒雜人等都解決了之後,丁香和川烏這才走到汪家老爺面前,恭敬的朝他鞠了一躬,“丁香(川烏)見過汪老爺,剛剛事出突然,迫不得已,還望老爺子多多見諒。”
汪老爺剛要回答,卻見自己兒子和女兒已經走下了樓,站到了兩人身後,自己女兒什麼心思,他眼睛沒瞎,幾乎一眼就看出來了,只是這兒子,怎麼還一臉不滿意呢?難道這兒媳婦,他不願意?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驚得他眼珠子險些掉落下來。
因爲,前一秒還特麼不爽的表情,下一秒已經諂媚的從少女背後探出頭,歪著脖子看著人家,一臉的苦逼相:“香香,你怎麼纔來啊,人家都等的急死了,再不來,這小心肝都要碎裂了,不過,幸好你來了,也幸好,你搶了這繡球,不然,要真的娶了那個潑婦,我第一天就會離家出走,哼!”
艾瑪,米嬈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抖了抖身子,娘哎,來到雷劈了這該死的妖孽吧,居然是個孃的?要不要這麼肉麻啊,她這雞皮疙瘩都要落一地了,趕緊的,拿個盆來接住點。
這邊一個肉麻的討好,一個冷麪冰霜。
另外一邊,則是少女小心翼翼的探出個頭,扯了扯川烏的衣袖,咬著下脣,可憐兮兮的喊了聲,“川烏哥哥,你,生氣啦?”
只是一句話,就讓川烏緊繃著的臉瞬時間化爲柔和,這變臉速度,讓身爲他們主子的她,十分的不爽,尼妹,什麼時候也沒見你們在老孃這裡這麼聽話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話說,這倆貨什麼時候和這汪家兄妹勾搭在一起的?這汪家,到底什麼來頭?她可不相信,就是區區彩虹鎮首富這麼簡單,如果是這樣,那倒是高攀俺們了。
不行,她得調查清楚先,這般想著,立即吩咐菊霜前去調查。
與此同時,原本想要看好戲的老百姓們,直到這個時候才搞清楚狀況,合著人家折騰了半天,就是爲了等這兩個人來啊?就說啊,堂堂首富的兒女怎麼可能隨便糊弄婚姻啊?敢情在這等著呢,雖然對於他們的做法有些無法認同,但看在他們郎才女貌,看起來十分登對的面子上,還是十分給力的送上了祝福。
原本汪家老爺子是即刻想要給他們辦婚禮的,卻被丁香給拒絕了:“老爺子,這件事還得先緩緩,因爲婚姻不是我們倆個人一個人的事,這件事恐怕還需要從長計議,事情的原因呢,一會兒會像你們解釋清楚地,還望您能給我們一些時間,這樣成親,也未免太過倉促了些,是不是?”
汪家老爺子雖然很遺憾,但的確不能如此稀裡糊塗的就給兒子女兒辦了婚禮,等等就等等吧,反正看這樣子,他們也該給他一個交代,他且先弄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再說。
汪家老爺子點頭應下後,立即有人出面安撫百姓去了,而這時,汪涵突然在丁香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丁香一聽,猛然間回過頭,可對面的二樓上,哪裡還有什麼人?
當即變了臉,“你確定我家主子來了?”
“那當然,剛剛我還和她對視了呢!”
“你怎麼知道她就是我家主子?”
“猜得呀!”
“你放屁!”
……
就在兩個人吵吵鬧鬧的不行不行的時候,米嬈一臉黑線的走出來,打鬧中的丁香沒注意,反倒是川烏在汪雨的提醒下看到了,當即面色一變,“米,米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米嬈不喜歡他們稱呼她殿主什麼的,所以,命令他們直呼其名。
“你們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嗯?玩兒的挺開心的呀?”
這時,丁香也看到了米嬈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立時露出一抹讓汪涵爲之嫉妒的笑顏:“小姐,您,您都看到了?”
米嬈哼了一聲,口氣酸不溜丟的道:“可以啊,你們兩個,這一出手就拿下了雙殺,可憐我還在爲你們的婚事而頭疼,看來,一切都是我多慮了呢,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話要和我嘮嘮啊?”
“那必須的啊,小姐請,請裡面坐,正好大家坐在一起把這件事說開了,也好了了我的一個心願呀,對不對?”
汪涵笑容諂媚的走上前,對著米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嬈兒涼涼的掃過丁香的臉,朝丁家老爺子點了點頭後,就大踏步的朝裡面走去,汪涵見狀,連忙朝自家老爹示意:“爹,快去,我這就去安排,這可是貴客啊,快點去應付著先。”
倒不是他不敢去,而是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出場不合適,由老爹出場肯定要好過他呀,再說,他也得安排好這位姑奶奶的午餐啊,對誰都可以馬虎,唯獨對這位姑奶奶不能,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說不定皇上就在這兒附近,一旦處理不好,他可真的是吃不了的兜著走了。
汪老爺子現在是一頭的霧水,這到底是什麼個情況?怎麼自家未來的兒媳婦朝這位氣度不凡的姑娘稱之爲主子呢,小姐呢?難道說,未來的兒媳婦就是個丫鬟?
可,也不對啊,這丫鬟剛剛人姑娘身邊有呀?而且他家兒子可是自來眼高於頂的,到底什麼人物能讓他討好到這個地步?
就在汪家老爺想不通的時候,他們也回到了錦繡樓,找了天字一號房,坐了下來。
四望靜默了片刻後,丁香訕訕的看著米嬈笑道:“小姐,請喝茶,您,什麼時候來彩虹鎮了啊,可是,可是還有爺?”
川烏在看到米嬈漫不經心的表情後,也小心翼翼的道:“屬下七天前才知道他們兄妹要拋繡球招親,是以我們兩個同時從蒼國和燕國出發,今早上才匯合,就馬不停蹄的來到了這裡,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主子您。”
米嬈聽他們這麼一說,大概瞭解了些許情況,看來,他們之前一直在自己的崗位,沒有亂跑,那,他們到底是怎麼認識這兩兄妹的呢?她現在好奇的是這個,不是想在這裡聽他們彙報工作呢,尤其是,目前還不止她,看這汪老爺子,似乎也是一頭霧水,比起她來,他似乎更加的費解吧?
想到這裡,米嬈站起身,朝汪老爺子微微點了個頭,“汪老爺您好,我先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米嬈,這兩位呢,是我的兄弟和姐妹,今天的事純屬偶然,我剛到彩虹鎮,就聽說有熱鬧可以看,所以,立即就趕了過來,倒是沒想到會看到這麼一出精彩的戲碼。”
米,米嬈?這名字,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
可汪老爺沒有時間想,因爲,這個時候他更在意的是,他們家兒子和女兒,到底是怎麼認識他們兄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