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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北半球不應該是春天了嗎?太陽回赤道的路上一定堵車了。城市的空氣一如既往陰冷地嘶叫著,生生不息。它們圈地爲王,把自己領土塗抹得白白亮亮,像易碎的冰雪美人。*在老天爺面前也不過是一堆人類文化建築。老天爺吹口氣,它們就得骨子裡打寒戰哆嗦半天。這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吧?
氣象學家們不知是用淡定還是張惶的神色望著老天,手指一哆嗦,一篇篇警世論文鋪天蓋地紛至沓來,在微博、在新聞、在屏幕、在紙刊,輪番轟炸,動地驚天。它們在人們的臉上……嗯……什麼都沒能寫下。人們或喜,或悲,都和洋流信風扯不上一點關係。氣象學家們悲憫地看著人們,像極了恨鐵不成鋼的父母,看著八歲了還不會走路的親生孩子。
……
弗雷德打個哈欠。太溫暖,溫暖得生困。
他在看書。他盯著書。但更多的,是在看空氣。他在思考。他總是時不時就神遊,尤其看書的時候。
這是*一家公共圖書館——這個時代難得的還可以瀏覽紙質書籍的地點。這些上個時代的文化瑰寶,現在像一堆了無生氣的歷史墓碑,沒落地蜷縮在城市角落,甚至不平穩地靠在弗雷德面前這樣的簡約主義的書架上,隨時有跌倒的危險。
這不是現代主義氣勢磅礴的圖書博物館,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屋,像城市見不得光的收藏。
這不,左邊一個人影不知怎麼碰掉了一本。於是第一本帶第二本,第二本牽第三本……爭先恐後,層出不窮。一時間,就有一堆書高矮胖瘦癱軟在地,像病入膏肓的老人,沒力氣爬起來,只能寂寂地看著你。這一串自由落體太過乾淨利落太過一氣呵成,讓弗雷德聯想起一字排開的多米諾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