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安然手裡拿著勺子,正對著一碗香甜可口的銀耳湯大戰,聽見李韓碩的話,她擡起頭,蹙緊眉看著李韓碩,“大哥,你搞清楚,這裡看著碗多盤子多,事實上碗大料少,每碗裡面連半碗都沒有,不要說得好像我很能吃似的。
話這樣說沒錯,但是李韓碩遇見的女人,大多數都是大明星什麼的,吃飯很講究涵養,都是什麼笑不露齒,吃不露聲,像米安然這樣喝個銀耳湯都能喝出“咻咻咻”的聲音的女人,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擡手扶額笑了笑,李韓碩忽然雙手趴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臂上,好整以暇的盯著米安然問,“你在莫蕭北面前也是這副吃相?”
莫蕭北?
米安然皺眉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我不知道啊,我從來都不注意這些,在他面前的時候,具體是個什麼樣,我也沒留意。”
“那不用說了。”李韓碩嬉笑出聲,“肯定也是這樣。”
米安然沒好氣的擰眉,“我這樣很難看嗎?”
“不不不。”李韓碩搖搖頭,“我正說著呢,如果莫蕭北嫌棄你的吃相,那你就把他甩了,我要你!”
“嘁。”米安然嗤了一聲,低下頭時,眼底忽然被罩上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陰霾,莫蕭北三個字刺得她心疼……
吃飽喝足後,米安然和李韓碩走在宣城的大街上,臨近夜晚的夕陽總是有一種憂傷的美麗,讓人看著,一邊羨慕它的美,又一邊哀傷它即將逝去。
“看什麼呢?”
李韓碩轉過頭看向米安然。
米安然嘆了口氣,伸手指向天邊,“你看,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喲!”李韓碩皮笑肉不笑的打趣道,“什麼時候說話變得文縐縐的了。”
見米安然沒說話,他轉頭,順著米安然的手指看過去,金黃色的陽光已經不如白天那樣刺眼,即便眼睛平視,也能毫不費力的迎上陽光,其實,他心裡知道,米安然現在心裡不好受,在知道了那些全是痛苦的回憶時,無論是誰,心裡都會像紮了一根刺一樣吧。
“你想好了?”
米安然挽起脣角,淡淡的笑了一聲,搖搖頭,“沒有。”
李韓碩雙手搭在欄桿上,餘光偷偷的瞥了米安然一眼,嘴角那些不正經的笑全部斂去,忽然很認真的說,“安然,順著你的心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如果真的知道那個男人不適合你,或是你跟他在一起再也感覺不到快樂,那你就離開。”
米安然嘴角的笑意漸漸僵住,臉上現出一絲迷茫,又有一些落寞的傷感。
離開……談何容易?
李韓碩望著夕陽,就像是在跟米安然將故事一樣,“曾經,你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是你在韓國的事。”
米安然轉過頭看了李韓碩一眼,她去過韓國,之前李韓碩只是跟她提了一下而已,在她自己的認知裡,也只是知道自己去過韓國而已。
現在聽見李韓碩說在韓國的事,她一下就來了興趣,轉過身,靠在欄桿上,看著李韓碩,“說說看。”
李韓碩笑了一下,“那一次,其實我是喝多了,你知道,人一旦喝多,就會看不清方向,認不清東南西北,我捂著肚子難受的跑進廁所,忽然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鏡子前,從鏡子裡,我看見她的臉……”
說到這,李韓碩故意停頓了一下,嘴角“嘶”了一聲。
“她的臉怎麼了?”米安然越發好奇,追問道。
“嘖嘖嘖,要怎麼跟你形容我當時心底的震驚呢?”李韓碩想了想,忽然又笑了,“我說出來,你可別打我。”
看米安然臉上掛著笑,李韓碩才接著說,“我發誓,那張臉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一張臉。”他的手開始順著他的話比劃起來,“一邊臉完美的像個天使,可是另一邊,佈滿刀疤,面目可憎,就像女鬼一樣,嚇得我當時尿都縮了回去。”
米安然“呵呵”的笑出了聲,她知道,李韓碩說的那個女人就是自己。
“你不知道,我當時酒都嚇醒了,忽然挺直背,站直身體,對著那個女人笑了笑,然後轉身很優雅的走了。可是當我走出女廁所的那一瞬間,艾瑪,我就像真的見了女鬼一樣,直接跑了出去,連廁所都不敢上了。”
“哈哈哈!”米安然實在忍不住了,腦海裡想象著平時在屏幕裡裝出一副正人君子樣的李韓碩,像一隻夾尾巴狗,落荒而逃的模樣,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李韓碩也跟著米安然笑了出來,半餉後,他才止了笑,極其認真的看著米安然,“你知道我說的那個女人是你嗎?”
“知道啊!”米安然點點頭。
李韓碩皺眉,“我把你形容成那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米安然怔了一下,隨即又勾起脣,笑了兩聲,“這有什麼啊,都是過去的事,而且聽你說的,我那時候確實挺嚇人的,沒把你嚇死,我都應該謝天謝地了。”
“好吧。”李韓碩擡手摸了摸米安然的頭髮,像個大哥哥一樣溫和,又像個男朋友一樣,有點寵溺,“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以前的你,都是戴著面具出現在人前,即便後來你回國了,整了容,可那依舊不是你自己的臉,過去的你,都是戴著面具,生活在別人的世界中,現在,你有機會摘下自己的面具,做回自己。”
米安然收了笑,她不知道自己以前過得有多心驚膽戰,也不知道自己戴著面具活得累不累,她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毀容。
陸哲鎬只說了關於他們之間的事,而故意把她和莫蕭北的那一段一句話帶過,陸哲鎬是想,讓她親自去問莫蕭北嗎?
米安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腦海中缺失的那最後一塊,關於莫蕭北的記憶,將是讓她下定決心離開或是留下的最後關鍵!
她擡起頭,看著李韓碩,問得有些漫不經心,“這樣說來,那我毀容的樣子,只有你一個人見過,既然你見過,爲什麼現在……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