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安然下意識的站起身,朝著醫生急急的跑去。
她雙手緊緊的抓住醫生的手,眼淚順著眼底滾落下來,一臉的慌張神色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醫生,我兒子有沒有事?”
醫生這種事看多了,也知道米安然此時的著急心情,取下口罩的臉上露出一絲安慰的微笑,“沒事,沒事,就是發燒了,再加上他本身體質就很弱,所以纔會昏迷,我已經給他檢查了一遍,別的沒什麼,只要等他一會兒燒退了,醒來就好。”
米安然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這時候才平安落地,拉著醫生不停的說著,“謝謝。”
她就是知道秦瑞景體質不好,出生的時候就在保溫箱裡住了一個星期,再加上他每個月的藥費,米安然能夠將他養這麼大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平時她對秦瑞景都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的,就怕他溺水。
莫蕭北站在米安然身後,聽見醫生的話,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一會兒,秦瑞景就被護士用病牀推了出來,他胖乎乎的小手上還打著點滴,一臉虛弱的樣子。
護士把秦瑞景推進病房,然後交代了幾聲就出去了,米安然坐在牀邊,拉起秦瑞景另一隻沒有打針的手,輕輕的放在臉邊。
莫蕭北站了幾秒鐘,轉身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王寂就提著一堆東西來了,有莫蕭北的乾淨衣服,也有秦瑞景的乾淨衣服,看了眼坐在牀邊默默流眼淚的米安然,他把東西放下後,抿了抿脣,走過去。
蹲在米安然的腳邊,王寂低著頭小聲的說,“米姐,對不起,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雖然小景現在已經沒事了,可我心裡還是內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看著一個三歲大的孩子躺在牀上,小手上還被扎著針,任何一個大人看了,心裡都會心疼,更何況又是因爲王寂,秦瑞景纔會這樣,所以他心裡的自責和內疚米安然不是知道,她很清楚,也能理解,但……她卻是不想現在這個時候跟王寂說話。
現在是秦瑞景沒事,如果秦瑞景真的有事,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她會不會發瘋。
王寂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米安然的原諒,他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又說,“我真不知道小景這麼喜歡水,我就是到小樹林裡方便了一下,出來就看見他掉進河裡了,米姐,這件事都是我的事,你怎樣怪我,罵我,打我,都可以,只是……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怪在莫總身上。”
剛纔米安然衝著莫蕭北發那一頓火,王寂就知道,他這一次是把莫蕭北給連累了,所以他說得也就更懇切了,“莫總對你的感情我相信你也知道,他這幾天全心全力的照顧小景,都是發自內心想要對小景好,我也看得出來,小景現在已經慢慢接受莫總了,如果就因爲今天的事……”
王寂頓了一下,這個大個男人,居然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米姐,難道你真的希望以後的日子你一個人帶著小景過,讓小景以後都沒有爸爸嗎?”
米安然的眉頭跳了一下,眼睛看著秦瑞景,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以前秦瑞景把陸哲鎬當爸爸,那時候先不說陸哲鎬是否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就說秦瑞景,他一直都過得很幸福,就算現在,爸爸的人選忽然變成了莫蕭北,米安然也看得出來,秦瑞景也很喜歡莫蕭北。
可以說,秦瑞景應該是更莫蕭北一些,比對陸哲鎬的喜歡還要多。
單憑秦瑞景讓莫蕭北揉他的蓬蓬頭,卻不讓陸哲鎬摸他的頭就能看得出來,在秦瑞景的心裡,對莫蕭北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可能這就是天生的親情吧。
王寂已經哭紅了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米姐,你想想,如果小景幼兒園要搞親子活動,別的孩子都是爸爸媽媽一起陪著,而他卻只有媽媽,這對他小小的心裡該有多大的傷害,這樣是不利於小景的成長的。”
他越哭越厲害,說到傷心處,以至於聲音愈發的大了起來。
秦瑞景躺在牀上,就聽見有一堆小蜜蜂在自己耳邊嗡嗡嗡叫個不停,他動了動小身體,然後慢悠悠的睜開雙眼,就看見王寂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不由得虛弱的彎起脣角,笑出了聲,“王叔叔不害臊,這麼大的人了還學小景哭鼻子,羞羞羞!”
“哎呀,你別管我,讓我哭會。”王寂正傷心著呢,冷不丁聽見有人這麼來了一句,他還沒反應過來,只顧著自己發泄,可過了一會兒,聽見這個奶聲奶氣的小聲音又響起了,“媽咪,王叔叔怎麼了,誰欺負他了嗎?怎麼哭成大花貓啦?”
王寂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秦瑞景的聲音,趕緊擡起頭,就看見秦瑞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著他笑,一時間興奮的跟個孩子似的,就站起身,彎腰一把將秦瑞景抱進了懷裡,“我的小祖宗,可算是沒事了。”
他這一抱,拉得秦瑞景打著點滴的手被拽了一下,頓時疼得小傢伙哎呦的叫了起來。
王寂慌張的放下秦瑞景,看他那張小臉委屈的皺成一團,不好意思的笑笑,“小景,你剛纔可是嚇死叔叔了,叔叔不是說了讓你不要下水的嗎?你怎麼還是下去了?”
秦瑞景扁了扁嘴,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也不敢看米安然的眼睛,孩子長長的眼睫就像兩把小刷子一樣的垂了下去,只聽他小聲的說,“因爲我看見一隻螃蟹,在沙灘上一步一步的走著,然後我就跟著它,跟著跟著它就不知道鑽到哪裡去了,我想它應該是下水找它媽媽去了,我就想下去看看它爸爸和媽媽長什麼樣子。”
“這……”王寂現在才佩服起小孩子的思維來,連這樣的思想都有,他是打算找到螃蟹一家,然後把人家一鍋端了嗎?
結果螃蟹沒一家子沒端成,差點還讓他們一鍋端掉進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