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和你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坐下!”黎經天憤怒的呵斥,“黎洛歡,這個地方只有我們,難道你覺得,你不聽我們的話就可以走了嗎?”
黎洛歡身軀猛然一顫。她握著提包的手差點因爲害怕麻木而鬆開,她很想做些什麼掙脫開黎經天的束縛,但是卻被抓的更緊。
黎經天的意思就是說,這裡只有我們,就算我要強行把你帶走,你也只能默默的承受。黎洛歡突然覺得很諷刺,自己一直在努力爭取的親情生活,在黎家眼裡居然就是自己一味的付出。
黎洛歡掙扎,直接將果汁整個推倒在桌子上,整杯果汁潑到桌上,黎洛歡想都不想的就要抽手離開這個鬼地方,卻被黎經天一把甩在了身邊的座椅上。
“黎洛歡!”
黎經天咬緊牙關呵斥。
黎洛歡面無表情,她早就麻木了:“你放開我。”
“你一天是我黎家的女兒,那就一輩子是我黎家的女兒。黎洛歡,你以爲你逃得掉嗎?你怎麼說,也得幫我還上貸款才行吧?”
黎經天摸著下巴,不知打著什麼如意算盤。
黎洛歡還是第一次坐在黎經天的身邊,她聽著黎經天所說的話,一字一句,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淚水終於忍不住崩潰涌出,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桌面上。
她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她一直被排擠在外,她一直只是一個外人而已。
“黎洛歡?你哭什麼?你有什麼好委屈的。”張雅皺眉。
黎洛歡低頭,握著皮包的手在顫抖。聲音哽咽的發不出完整的句子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收養了我又要這麼對我?從小到大,你們就偏愛黎欣,你們帶著黎欣出去玩,帶她偷偷去找全家福,帶她一起去旅遊,我就只能在家裡默默的做家務活,如果做不好了,你們還要各種辱罵毆打我。”
“如果你們早知道我這麼多餘沒用的話,當初爲什麼要收養我?難道你們不覺得,僱一個保姆會比我更好嗎?”
黎經天蹙眉,沒想到黎洛歡對他們的仇恨,居然在這麼早的時候就有了。
“就因爲我不是親生的,所以什麼錯都是我來承擔,黎欣考試作弊揹帶,是我的錯,黎欣出門摔倒,也是我的錯,所有的惡果都是由我來承擔。”
黎洛歡有些激動,“你們分明自從收養我後,就沒有對我盡過父母的義務和責任!”
黎經天眼神複雜的望著黎洛歡。
“現在,我想離開你們了,想要再也不和你們有任何瓜葛了,你們又要強行綁著我捐心臟,讓我成爲了一個廢人。”
黎洛歡抓緊皮包,早已淚流滿面。聲音顫抖的厲害:“我寧願做一個孤兒,寧願沒人要,我也不要你們這樣的父母!”
張雅看著她的淚水,沒有絲毫的動容:“黎洛歡,你錯了。”
她猛然擡眸,對上了張雅的目光。
“黎洛歡,我們當初收養你,就只是爲了壓榨你啊。你難道以爲,我們是爲了有一個孩子嗎?”
心如刀割。
心碎的聲音,你們聽到過嗎?
黎洛歡聽到了。她第一次聽到。她不知道自己人工心臟還可以碎,總之她很痛苦,捂住胸口緩緩滑落到地面痛苦的說不出話來,淚水溢出,如同決堤。
黎經天看到黎洛歡這個痛苦樣子,有些不忍直視,“你別說了,我都覺得有點殘忍了。”
張雅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很利索的就說了出來:“可是這不就是我們在做的事麼?黎經天,當初你讓我去收養她,不就是說爲了這個嗎?”
黎洛歡跌坐在地,發不出聲音來。
黎洛歡並沒有在哭,只是臉上全是淚痕,她的雙眼通紅的像是被血水洗過,她在笑,笑得驚心動魄,下脣上一片血跡,是被她咬出來的。
黎洛歡想要起身,她卻發現身邊的黎經天突然不見了。
錯愕的扭頭看了過去,卻看到沈奕滿目憤怒的站在哪裡,而黎經天黎欣張雅三人一臉膽怯與驚恐,蜷縮著身子站在不遠處。
“這……這不是沈奕嗎?”黎欣弱弱的提問。
黎經天眼神陰沉,“閉嘴。不要說話。”
面對著沈奕,就算黎經天跟貓兒一樣機靈,那也只能縮著肩膀做人,他根本就沒有和沈奕叫板的資格。
“黎經天,我沈奕今天就站在這裡告訴你,黎洛歡是我的人,我要帶走,如果你以後在敢聯繫她,再敢讓黎洛歡留下一滴淚水,黎家還能不能繼續安然的在靜安市存活,我就不敢保證了。”
沈奕冷薄的說道:“我沈奕一向是護短的,尤其還是我的女人,而你們就連我的朋友都算不上,有什麼資格和我的女人說話?”
張雅弱弱的開口:“我們是她的養父母。我們需要她的幫助。”
“幫助?確定不是剝削麼?”
他驕傲而冷漠的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望著眼前的人,“我沈奕就把話放在這裡了,你們敢找黎洛歡,我就敢找人對付你們黎家。你們覺得,到底是我沈奕有勢力,還是你們黎家厲害,你們自己衡量清楚。”
黎經天很倔強,“其實我們對歡歡還是很好的,沈總,只是您不知道罷了。而且我們這次來不是問她要錢的,其實我們是爲了給歡歡一個好的環境,讓她不被債務所糾纏,打算和他斷絕關係。”
黎經天想來想去,恐怕也就只有這麼一個辦法可說了。不然的話,沈奕絕對會以爲他們是來要錢的。
“哦?”
沈奕輕飄飄的望著他們:“那協議呢?拿來我看看。”
黎經天咬牙,只能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吧裡拿出協議,黎洛歡一看,心更涼了。原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一早就想要和自己斷絕關係……
原來,他們居然能夠狠心到這種地步。
黎洛歡抿脣不語,雙手被沈奕握在手中。他溫暖的大手包裹著黎洛歡的手。
“簽字吧。既然你們帶來了協議,肯定也帶筆來了吧?”
黎經天扭捏的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根筆,有些不捨得遞給黎洛歡。沈奕奪走,一把塞到了黎洛歡的手中。
“簽字!”
黎洛歡不肯簽字,有些猶豫的看著面前的協議,這字一寫,以後就再也沒有父母了,如今,連一個名義上的父母都沒有了。
她滿臉的淚水,說不出的淒涼與委屈。
她淡淡說道:“這是我的事,沈奕你別管。”
沈奕嫌棄的瞪了一眼黎洛歡,“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是你的事?我來處理就行了!”
再說了,她的事不就是沈奕的事麼?
他很猖狂。猖狂的讓黎洛歡在原地掙扎也毫無用處。
“我……”黎洛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真是狼狽極了,可憐極了。
沈奕拿起文件檢查了一邊,往黎洛歡面前一丟,冷聲呵斥:“把字簽了。他們都不要你了,他們利用完你就不要你了,你還不簽字,想要死皮白賴的留在人家家裡?”
沈奕對黎洛歡嫌棄的不行,他雙手環於胸前冷冷說道:“黎洛歡,你這種不要臉的精神什麼時候能用在我身上呢?”
黎洛歡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自己該籤,可她的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到頭來,居然還是這樣一個下場,呆在自己身邊的人,還是沈奕,而不是自己的親人。只有沈奕是在幫助自己。
黎洛歡握住那根筆,沒有簽字。
黎經天看著黎洛歡的遲疑,產生了不少的希冀:“歡歡,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同甘共苦的話,那不籤也是可以的。”
沈奕眼底的冷光滲透而出,足以震懾住在座的所有人:“只有受苦的時候是一起的吧?”
黎經天不說話了。
張雅和黎欣也不敢說話,他們根本不敢盯著沈奕的目光說話,生怕被沈奕目光所化的千萬刀刃刮個遍體鱗傷。
黎洛歡抿脣,翻開文件,找到最後一頁,養父母已經簽了字,只剩下自己了。其實看得出來,這份協議早就打印好了,只是一直沒有拿出來而已。
她咬著脣,顫抖的將自己倒黴名字寫了上去。
良久的時間過去,黎洛歡終於將自己的名字寫好,她連擡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沈奕和黎家的人一直在看著她,沈奕看她寫完,拿起文件直接丟向了黎經天。
黎經天站在哪裡,一臉難過的看著黎洛歡:“歡歡,是父親對不起你,如果父親有本事,就不會讓你如此爲難了。”
沈奕冷脣一揚,覺得這話有些過於刺耳:“道貌岸然。黎經天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以爲我還不知道嗎?”
沈奕鄙視的望著眼前的人:“斷絕書都簽了,還露出這副虛僞的面孔有什麼用?”
黎經天被指責的說不出話來,臉上一紅,閉上了嘴。
黎洛歡低著頭,雙眼紅通通的。筆從手指尖滑落。
沈奕低頭看了一眼黎洛歡,她就坐在那裡,一聲不吭,受了天大的委屈,低著頭。
沈奕黑眸冷冷的掃過黎經天和張雅,“黎經天,這字已經簽了,法律上也就生效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黎經天有氣無力。
“既然關係斷絕,那黎洛歡就再也沒有贍養你們的義務了。也就是說,不管你們之後遇到多大的困難,也不能來還找黎洛歡。”
“那是……當然的。”
他們怎麼會去求黎洛歡呢?過幾年,黎洛歡就會因爲人工心臟的衰竭而死亡,到時候黎洛歡有能幫他們什麼呢?
難道要求沈奕幫他們?黎洛歡是不會的。
還不如讓黎家活的有些尊嚴來的好。
“話不要所的太滿。我很期待看到你們跪下來求黎洛歡的樣子。”沈奕勾起邪氣的冷脣,高傲的望著黎家,“我等著你們。”
“黎洛歡,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