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從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之中驚醒。他坐起身來，第一反應就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小翼？到底怎麼了？你沒事吧。”媽媽拿來了毛巾給翼擦去頭上的冷汗。
“沒……不，有事。我……我腦子有點亂，我要梳理一下。”翼頭暈暈的，都有些搞不清楚現(xiàn)實還是夢境了。
“哥哥……你怎麼了？”小虎來到翼的身邊，用擔憂的眼神望著翼。
“哥哥沒事，乖，跟勇氣道個別我們就回家。”
“好吧。”
這一晚，翼又沒有睡好。
他這次不是擔心小虎做惡夢，而是在不斷地腦中回想起來自小虎的記憶。他切身體會了小虎所經歷過的事情，絕對不想再次體驗了。
“哥哥，是不是我的過去……嚇到你了？”小虎貼上來，小聲地問道，生怕是自己的錯。
“是嚇到我了，但那不是你的錯。你今年也才七歲而已。你不應該承受那些的。忘了真是件好事。”翼抱住了小虎，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
小虎的身世，遠比翼想象中要可怕。
第二天，在腦中整理好小虎的故事之後，翼叫住了正要去上班的父母，坐在沙發(fā)上緩緩道出了小虎的過去。
當然，這一切是揹著小虎的，小虎已經揹著書包去上學了。
“小翼，怎麼回事？”爸爸雖然知道昨天的事情，但是不理解翼爲什麼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就直說了吧。我本來做好的十足的心理準備去接受小虎的記憶，可是沒想到，小虎的記憶，比我想象中恐怖一百八十倍。”
“到底是什麼樣的記憶，纔會變成這樣？”媽媽也爲昨天的事情而感到不解。
“小虎他……他……他不是小虎。”
“啥？”
“我從頭開始講吧。小虎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生活無憂，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天生擁有一雙金色的眼睛，讓人非常喜歡。”
“嗯……好像跟我們調查到的不太一樣啊。”媽媽記得小虎的身世是很悲慘的版本。
“後面就知道了。直到七歲那年，他被人販子抓走了。他們本來想要賣掉小虎的，卻因爲那雙辨識度太高的眼睛而不好賣。因爲買走之後很快就會被人找到，所以長得好看的小虎，卻成爲一個滯銷品。後來組織裡的人覺得小虎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打算毀掉他的眼睛……這樣他的家人就認不出來了。”
“這……”爸爸感覺這個故事跟某個人有點相似。
“那天，他被綁在一個骯髒的手術檯上，被人用滾燙的蠟，直接澆在了眼睛上。”翼在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因爲他親身體會到了那種感受。那種絕望而無力的感覺，恐怕能直接讓一個小孩的精神崩潰。
“不可能吧？如果被澆了蠟，爲什麼小虎現(xiàn)在還是健康的呢？而且小虎今年也才七歲吧？怎麼可能七歲那年被抓走？”
“那年小虎的確七歲。準確的說，是小虎的身體。在雙目失明之後，他一直在偷偷帶領被抓走的孩子逃走，可是因爲視力原因屢次被發(fā)現(xiàn)。爲了讓其他孩子不敢逃走，人販子又砍掉了他的手，殺雞儆猴。那一次，小虎的精神終於沒能挺過來。”
翼的父母面面相覷。翼現(xiàn)在所說的，顯然就是送來研究所的那個孩子的情況。媽媽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輸錯記憶給翼了。
“小虎是一個變異人。他的能力非常的夢幻。他的力量超乎了身體本身，是一種身體和精神相互剝離的力量。在他痛苦到絕望之時，他的精神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進入了一個五歲男孩是屍體之中。男孩是被人販子組織餓死的。他擁有著悲慘的命運，卻因爲另外一個人的意志使身體重新甦醒。小虎利用自己捨棄掉的身體當做掩護，帶著許多被拐走的孩子逃離了那個組織。”
翼的父母聽得是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會有這樣的能力，不依託身體，而是完全在精神（靈魂）上的操作。
“在逃出那個地方之後，這具身體跟原來的身體一樣，也睜開了一雙金色的眼睛。可是當他再次回到自己過去的家的時候，卻被當做一個乞丐而趕出來了。他在家門口的小巷子裡望著自己的家兩天。最後盼到的卻是家人爲了建立的墳墓。當他來到這具身體上時，那個家庭就已經不屬於他了。而如果不從這具屍體上覆活，他將死在那個人販子組織。”翼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這段記憶是他感同身受的，他完全可以理解小虎當時看到自己的家人把自己趕走是什麼感覺。
“不……不會吧……”媽媽的眼睛裡一下子含滿了淚水。
“嗚嗚……最後他的家人因爲對他絕望而搬走了。他的心中再也沒有可以作爲寄託的東西了。於是他開始了流浪的生活。”翼說道最後泣不成聲，撲到了媽媽的懷裡放聲大哭。
“沒事的小翼。小虎已經有家了。沒有人要他我們要他。”媽媽溫柔地摸著翼的頭說道。
而爸爸表情凝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這樣一來，小虎看到自己過去的身體爲什麼會害怕就完全可以理解了。這會讓他想起過去的事情。雖然那段記憶已經模糊，但是那種絕望的感覺依然烙印在他的心中。
“媽媽，我該怎麼辦？”
“我……我也不知道。媽媽也不是心理醫(yī)生，不懂怎麼消除心理陰影。要不帶小虎去看看心理醫(yī)生吧。”
“不行，小虎討厭心理醫(yī)生。而且我們不能告訴他這些失去的記憶！”
“那好吧，我們把那個失去了靈魂的身體藏起來，不要再讓他看到了。小孩子記憶力比較差的，只要沒看到那具身體，我想是不會出問題的。”
“嗯。”
爸爸拿著手機，撥通了某個電話，離開了客廳講起了電話。
“爸爸怎麼了？”
“今天遲到了，當然要打個電話說一句了。媽媽也該去上班了，小翼你在家好好休息，過段時間就要去赫爾學院了。”
翼不知道，他的父母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有多麼的激動。因爲小虎可能就是他們的研究之中最重要的一個實驗品。
開車來到了研究所之後，工作人員照常跟所長打起了招呼。
“所長好。”“所長好。”
“早上好。”
爸爸禮貌性地回答，然後徑直走進了寂夜的辦公室。
寂夜跟平時一樣，慵懶地玩著遊戲。
“所長，早啊，要上班的話等我打完這局。”
“緊急事件，關閉遊戲。”
“語音識別成功，關閉遊戲。”安吉拉突然跳到了電腦桌面上，把寂夜的遊戲強行關閉。
“哇，你幹嘛！”
媽媽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們本來都快要放棄的永生研究，現(xiàn)在又看到希望了。只是……”
寂夜糊塗了。
“這應該是個好消息啊，你眼睛腫成這樣是怎麼回事？”
爸爸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就打開了密室的門，三個人進去之後再說。進去之後，他從抽屜裡找出了一份文件放到了辦公桌上。
“這是我們之前研究永生的資料。雖然之前的身體永生已經以失敗告終了，但是我們卻有了一個新的想法——精神永生。”
“嗯……你是打算把人放在廟裡供起來嗎？”寂夜開玩笑道。
“你一個科研人員爲什麼那麼愛瞎說話？”
“哈哈，你繼續(xù)。”
“我的養(yǎng)子似乎擁有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別的生命上的力量。這正是我們猜想的精神永生。”爸爸打開了文件，在翻到了一個之前被推翻的猜想上。
“哦哦，我懂了。就是將靈魂轉移到別人的身上。比如活到80歲的人將靈魂轉移到10歲的孩童身上，就能以孩子的身體重新生活下去。等活到年紀大了，再轉移。循環(huán)此過程，一個人的精神將永遠存在於這個世上。這就相當於永生了。”
寂夜看著文件把翼的父親的想法都分析了出來。
“如果我們能複製這種能力，就能達到這種理論上的永生了……”爸爸顯得異常激動，他研究了這麼多年的課題，終於有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跟我們的頂頭上司呢？”
寂夜指的自然是赫爾學院和卡多集團的老闆了。
“不行！要是告訴他們，小虎就完了！”眼睛還腫著的媽媽立刻拒絕。她知道不管是卡多集團還是赫爾學院，都是隻手遮天的大公司。要是知道了小虎擁有這種能力，想必會陷入爭搶。最後受傷的肯定是小虎本人。
“所以呢？”
“我們自己研究。如果可以複製這種能力，我們就說是自己研究出來的，把研究成果交給上頭。如果不能複製，那我們就當無事發(fā)生過。”爸爸早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方案。
“這主意不錯。那你們以後偷偷令他過來做研究吧。”
三個研究人員相視點了點頭。
他們不知道自己觸碰這個幾乎是禁忌的話題是否正確。但是身爲學者，他們渴望探索未知的東西。求知慾是他們前進的全部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