ＥＰＩＳＯＤＥ Ⅷ
等我醒來的時候，估計又是下午了。
腦中仍舊混混沌沌，閉著眼，扶著額，昨天的事情把我整個腦子攪得一團漿糊。
硬是賴著牀不願起牀，閉著眼，發泄地呻吟了幾聲。
「哦，我可愛的玖，你該起牀了。」
又是艾德里安。
我勉強半擡起眼皮，「早，伯爵大人。」
順手將滑下肩頭的絲被拉回，重新裹在肩上。
伯爵想偷偷摸一把的手，又不知如何是好，困窘的縮了回去。「小可愛，你剛剛的呻吟聲可真是美極了。」
喉嚨一緊，我朝被子裡縮了縮脖子，「伯爵大人，在我眼睛沒痊癒之前，你可不許亂碰亂摸我。」
「德伊從來就是後-庭緊緻，極易受傷。想必玖，我的小可愛，你也是。」艾德里安笑道，「我當然不會硬來。」
我咬了咬牙，悻悻道，「多謝伯爵費心！」
………
門突然開了。
「伯爵大人。」男僕衝我和艾德里安行了個禮，恭恭敬敬道，「別墅所有僕人，包括奴隸全部集合完畢。人類全部集中在比卡牧場，血族集合在地下室一層的大客廳內。就是，還有一人……」
男僕偷偷的瞅了瞅我，視線正巧被艾德里安逮了個正著。
「德伊殿下不是僕人，他是你們的主子。」碧綠的眸子微怒。
「不，不是，伯爵大人！」男僕惶恐萬分，「是諾亞，大人，德伊殿下昨天剛剛從您手裡拿走的男孩，他渾身是傷，被人打得很慘。行動不便，去比卡牧場估計會遲些到。」
「諾亞？」我頓時睡意全無，「他怎麼會這樣？」從被窩裡猛地起身。
艾德里安長輩似的摸了摸我後背，「乖，小可愛，彆著急。」一邊衝男僕吩咐道，「諾亞就不必去了，讓他到德伊殿下這裡來。」
「是，伯爵大人。」
半晌，艾德里安才起身，「小可愛，我也要走了。」
「你打算從你的僕人裡找瞳絡的擁有者，那個能隨意駕馭聖力的血族？」我緩了緩情緒，坐在牀上。
「哦，我的小可愛，你放心吧。」艾德里安衝我輕笑。
「我不認爲他有惡意。」想了半天，我開口道，「只是直覺。」
「哦，寶貝兒，跟我預料的一樣～～」
「如果他想殺我，又何必用這種手段。」我悻悻地聳了聳肩。
「那你找他幹什麼？」我微微瞇起雙眼，仿若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又沒有惡意。」
「哦，我也沒有什麼惡意～～」伯爵的眼神何其的無辜，「我只是想找他聊聊。……也許，他會賜給我一隻金色的右眼～～」
心臟猛地一動，翡翠色的綠寶石，眨了眨，熠熠奪目地張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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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試探著走進房間時，我還在換衣服。
腦子清醒不少，多虧了艾德里安這麼一攪和。我一邊暗自詛罵，一邊手忙腳亂地穿歐洲中世紀復古而繁雜的衣服。
一眼瞄見諾亞走進房門，心一慌，又害怕他瞧見我腰上殤沫給我的「曜」，自然是亂上加亂。
總有時間我要把這條金絲帶繫緊點，天天垂搭在小腹，以後偷偷「打飛機」的時候，萬一沾上了濁物，那就丟臉了～～
諾亞極規矩，自從進門後就低著頭，除了行禮外，一直一聲不吭地杵在那兒。
哦，撒旦，終於傳好了襯衣。
我撩了撩袖口，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諾亞，還愣著幹什麼，快來服侍我更衣。」
「是，是殿下。」輕柔潤滑，絲綢般滑過，緞子般細膩柔軟。
…………
「諾亞，其實你的聲音還是蠻好聽的。」靈活的小手嫺熟的打著腰帶，我沒話找話。
…………
「怎麼，渾身是傷？」透過諾亞單薄的衣衫，我居高臨下，不費吹灰之力便看見從脖頸處，一路往下延伸的淤紅。
諾亞悶不作聲。
「誰欺負你了？」手指將諾亞微敞的襯衣掀開，稚嫩的胸膛上，一片青紫。
細碎的小齒咬了咬粉淡的脣，「沒關係的，殿下，他們一向看不起諾亞。」
「他們？他們是誰？是跟你在一起的僕人？」
諾亞把腦袋埋的更深了，就是不說話，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外掉。
抽出桌上的紙巾，我抹掉了諾亞臉蛋上的淚珠。「以後在我身邊，不許離開半步。」
小傢伙點了點頭，淚汪汪的眸子看著我。
「也許我應該去捉幾個來，殺雞儆猴。」
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麼！
「不，不用，殿下。」諾亞拉住我的衣袖，「畢竟是諾亞害殿下中毒，受傷的。畢竟諾亞是殿下的……新寵。」
「哼，害我中毒只是表面的原因，真正原因還是因爲嫉妒你吧。」我冷漠的道。「這幫下流無恥之徒。」
「殿下，您不要去。」走到門外，諾亞又拉住我，「殿下救過諾亞，又把諾亞留在身邊，諾亞已經很知足了。萬一哪天殿下玩膩了諾亞，又把諾亞送回來，萬一……」
我站住了腳步。
轉身，俯視著這個卑微的少年。
卑微，一如往年的我，卑微卻不甘墮落。
「親王陛下，伯爵大人出去了，現在不在別墅。您找他有急事麼？」樓下傳來卡卡隱隱的聲音。
親王？
心臟猛地悸動。
如同破風而來的箭一般，我衝到樓梯拐角口。朝樓下張望。
親王陛下。
從迪恩的口中，拉斐爾也是……瞅了瞅來者。
英俊瀟灑，顧盼生輝。紫色披風，黑色短靴，一身打扮雖不著意，在初秋微寒的時候，卻有著說不出的威嚴與冷峻。
縮了縮脖子，我泄氣加沮喪的癟了癟嘴……不是拉斐爾。
自嘲的苦笑幾下，握緊了樓梯的把手，轉身剛想回房。暗想：應該是前幾日來找伯爵的那位卡洛斯親王殿下吧。
「哦？樓上的這位……」陌生的男人，明明是遠在天邊，嗓音卻如近在咫尺般懾人有力。「彷彿很不待見本王。」
微有錯愕，我多少聽得出語言裡的諷刺與犀利。
凜了凜眉毛，「親王殿下駕臨，有失遠迎。」我轉回身子，微微彎下腰，讓垂下的長髮半遮住臉頰。
卡洛斯彷彿很滿意我的答覆，也沒深究，只問卡卡，「雷去了哪裡？」
「大人……大人現在比卡牧場。」
我淡淡的直起了腰。
「哦，他去比卡牧場幹什麼？」卡洛斯親王皺了皺他的俊眉，眼睛的餘光又朝我身上一瞟，便如同粘上去的膠水，再也沒離開過。就勢朝沙發上一坐，衝我微微一笑，冷冽怕人。
「管教那些不聽話的奴隸。」卡卡的嗓音，不屑，輕蔑，「德伊，還不快去給親王陛下備酒，愣在那裡幹嘛？」
我被卡洛斯射過來的火辣辣的目光刺得渾身難受，剛想全身而退，又一個定格，被卡卡活生生的拉了回來。
也對，別墅裡所有的僕人都被艾德里安拉到比卡牧場了，就剩下卡卡來「照顧」我……
我白了卡卡一眼，沒好氣的努了努嘴，「親王陛下公事繁忙，既然伯爵大人不在，還請您改日再來。我一定會向伯爵大人，親自稟告。」
「哦？」卡洛斯別有意味的看著我，直勾勾地盯著我。彷彿突然發現了什麼，眼光猛地滑過一陣凌厲，「你是血族……本王怎麼從沒見過你？」
我翹了翹薄脣，笑道，「現在親王陛下不是見了麼？」
但是，事態彷彿沒有我想象的輕鬆，沒有聽出他略帶諷刺的話語，我尷尬地站在樓梯拐角旁，沐浴在不遠處逐漸向我靠近的目光裡。
「佩德伊王子已經死了，你是誰？」
剛剛還站在樓梯下的親王，此刻瞬間移步至我身後，手指從背後伸出，扣緊了我的下巴。
彷彿我拒絕回答，就要將無辜的下顎捏碎般。
毫無防備，我有些驚愕，從卡卡那雙同樣詫異的眼神，一直飄到側面令人戰慄的冷酷俊臉，如虎狼一般的目光同樣也在我臉上逡巡遊走。
躲不了，他的一手戒備的箍上我柔韌的腰，隔著厚實的布料，觸碰在黑水晶上。硌的我腰部肌肉一陣抽搐。
「你……你放開……我……呃……」吃力的細碎。我費力地吞嚥著斷斷續續的請求，「我……呃……」
「哦？」狹長的美眸半瞇，絲毫沒有放鬆，「雷給了你初擁？」
「你……你先放開……嗚……」
冷靜，現在找諾亞純屬雞蛋碰石頭，卡卡又飛走了……迪恩此刻又不知道去哪裡拉客戶了……
額頭有些溼潤，黏溼的冷汗。
「看來你的魅力挺大……恩？」威脅的話語，伴隨著骨頭與骨頭錯節「磕拉拉」的脆響，我痛得都快要叫出來了。
「不，不是伯爵……」我努力向大門處張望，「親……親王陛下，你不相信，你可以去問伯爵大……大人，他，他回來了……」我用眼神示意卡洛斯道。
「恩？」卡洛斯轉臉，同樣往門處瞧去。
剎那間，滑出左袖中的銀叉，咬了咬牙，趁卡洛斯瞬間的失神，狠狠的手握刀柄，刺進了那隻緊緊扣住我下顎的手臂。
本能的防止血花四濺，閉上了右眼，側轉身，從他的禁錮中逃了出來。
鮮血，身爲幼雛的我，對它極其敏感與渴望。我舔舐著脣邊，卡洛斯的血，如同一頭受驚的小獸，警覺的怒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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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揚了揚薄脣，「看來你很會騙人。」
大門空蕩蕩的。果然，更加激怒了卡洛斯。
「親王陛下，您……」我揉了揉下顎，還好，沒有碎掉，「不是伯爵大人給我的初擁。」
「那就是別墅裡哪個下賤的血族？」帶著張狂與高傲，卡洛斯冷漠的將手臂上的銀叉拔出，傷口瞬間癒合。
我咬了咬牙。
下賤的血族？
「那就更該被處死。」一字一字吐出，更顯無情與憤怒。
「也不是下賤的血族。」我垂下頭，翹了翹薄脣。
…………
拉斐爾，我的殤沫。
擁有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睛，最乾淨的笑容，最耀眼的光彩。
你怎麼配提到他，卡洛斯。
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
鼻尖輕微發出嗤笑，笑出幾分傲慢與鄙夷。
「拉斐爾？拉斐爾?克勞德?布魯赫？」卡洛斯戲謔著問道。
一陣心悸，臉色微變，「你……你也會讀心術！！」我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嘖嘖。把一個幼雛獨自留在這裡，」卡洛斯別有意味地看著我，「這個剛繼位的年輕親王，彷彿自己也脫不開身呢……」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懵懵懂懂。
卡洛斯繼續道，「拉斐爾剛剛即位，布魯赫家族就開始內亂…………一個年輕的親王，處理愛德華叛亂，就已經忙不過來了，還有閒心去養兒子。更何況……」
他的目光如同凌厲的毒蛇，我渾身冷颼颼地聽著。
「據本王所知，拉斐爾的血液從不輕易給人，更不會輕易繁衍子嗣，佩德伊，看來變成血族的你，不僅身手利落起來，」他擺弄著手中的銀叉，似笑非笑道，「而且，魅力依舊不減呢……」
「你，你說什麼？」我咬住下脣，從卡洛斯話中，聽出來拉斐爾的處境很不樂觀。
他走到我身邊，撩起我遮住的左眼的長髮，看見上面包裹的紗布，輕笑一聲，湊到耳邊，一字一字吐出，低沉而華麗。「我說，你的魅力一如當年呢……小美人……」
我哆嗦了一下，拉斐爾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心跳加速。
「呵，本王也猜出來了，」卡洛斯哈出的熱氣，讓我渾身不自在，「布魯赫家族的內亂雖不容小覷，拉斐爾再沒經驗，但就憑他自己能力也足夠收拾這場爛攤子。憑空消失了幾個月，任性地扔下一個家族不管不問，果然是跟你這個小美人私奔去了……」